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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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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堂去了二楼教室公用的卫生间,这会儿学生多,老师少,她很安全。

她摊开那张纸,谢春迟三个大字就浮现在眼前了,右上侧还贴着她的二寸照,除了那双眼睛不友善,剩下的谢堂都很满意。

但是谢堂在那双眼睛上停留的时间挺长,越看越觉得——跟狐狸似的。

她收起那张纸,起身准备往教室走。

往常这个时间点,教室是不会有人的,有去背书的,有去操场玩的,谢堂觉得正合她意。

但是今天,教室里待着两个男生,一个是陈列,另外一个,叫唐知。

谢堂没来得及讲话,唐知就说:“大杂烩让我们帮你去搬桌子,她说你肯定不会叫我们,就自己去搬了。”

也确实是这样,班里的学生大多都不喜欢她,有一些是没来由的偏见,还有一些是觉得她开不起玩笑,于是一唤十,十唤百,她们都愿意离谢堂远一点。

也许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所有人都知道谢堂没有爸爸,也知道谢堂妈妈是怎样的人。

网上刷到这样的事,个个清醒,给足安慰,真正遇到的时候,还是会想远离的。

“麻烦了。”谢堂说。

“她坐最后一排吗?”唐知把凳子搬来之后问谢堂。

“放中间最后一排这里吧。”陈列说着,已经将凳子板凳安置好。

“就放那儿吧。”谢堂说完之后,回了凳子,趴桌子上倒头就睡。

教室很快又归于安静,她又研究起谢春迟。

直到看见她的年龄:比自己大两岁,已经成年了。

老了。谢堂想着,忽然又不开心,她没占到便宜。

下午的自习过的飞快,所有人在铃声中一哄而散,嘴里念叨着:“吃饭了吃饭了,快别写了,还有晚自习呢。”

所以奋笔疾书的也被撺掇着,整齐窜出教室门。

谢堂每次下自习之前都会先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而许依也会等她睡醒。

今天照常,只是谢堂并不困,趴了不到一分钟就起来了:“吃饭。”

“走吧。”

许依胆子小,她害怕人多的地方,还有陌生人,就连在食堂打饭都不敢把不要的菜告诉食堂阿姨,然后谢堂会把她不吃的菜挑出来。

再后来,谢堂干脆打两份饭,挑的都是许依爱吃的菜,而许依只负责把菜端到桌上。

她只说过许依一次:“你还是得多试试,以后迟早都要一个人的,这都是最简单的事了。”

人陪人总要走到头的,阶段性生离,长久性死别。

即使不舍几天,可日子多过几天,再往前走两步,从虚空踩到实处,一切都是一场梦。

有人愿意醒,有人不愿意。

“你以后可能得一个人来食堂吃饭了。”谢堂忽然开口。

许依看着食堂这会儿还密密麻麻的人,又胆怯几分:“啊?”

“人家只要了儿子,没要她。”谢堂吃完最后一口菜。

她知道谢堂家的情况,半是打探的问道:“那……房子?”

“照租,不过房租不归我管。”

“那你……”

“周末找兼职吧,那块儿熟人挺多的。”谢堂说。

“什么时候就不来了?”许依问她。

“明天吧。”

今年的冬天来得又快又漫长,校门外灯火通明,铺了一层暖色,谢堂走在人群后面,顺着她们在雪地上踩的脚印,挪着步子。

好心情在进门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她看到自己的房间灯亮着。

“从我床上挪开。”谢堂的语气很冷。

“妈妈给你铺个床。”她把被子的最后一个角展开,拍了拍。

“我以前是单亲,现在是孤儿。”谢堂看见向媛媛的眼睛红红的,略微有点肿,可她知道,不是因为心疼她。

“我只有你了,堂堂。”

“你别跟我打感情牌,我不想说话,”房间里有点冷,谢堂冷的发抖,连语气都带了几分不耐烦,“也不想跟你吵,房子你租出去可以,房租你拿也行,我爸说了,你回来了就归你,你不回来就是我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爸给你留了后路的。”

向媛媛终于从她房间里出去。

谢堂忽然有些想笑,这个被子就是她故意拿出来提醒自己的,上面印着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图案,那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动画。

她把那床被子收了起来,换了另外一套。

而后趴在桌子上做题,许依时不时给她发个消息过来:堂,这道题怎么做?

——第四题这个选啥?

——你做完了吗?我看看你怎么写的。

谢堂看的头疼,干脆回:“我要不写完你直接抄吧,题号你基本都问到了。”

对方没回,估计是被谢堂说得不好意思,自己钻研去了。

然而没一会儿,消息又过来了:行,那你写完发我吧,我有点研究不明白。

——稍等。

谢堂说是直接给她抄,但其实每道题都写了完整的步骤,解析,而后附:

——下次有相同题型,你再问我要答案就绝交。

她们下晚自习是比较早的,九点半就下了,谢堂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十一点,出了巷子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她闲得无聊,刚好烟也没了,于是出了门。

但是刚刚出了房间门,就看见她隔壁也有灯亮着,应该是有新的租户了。

她换好了鞋,隔壁房间的门被拉开,然后她看到了熟悉的人。

谢春迟。

还真被说对了,挺有缘的。

谢春迟又觉得有人盯着她,因为比较黑,她看不见对面的脸,于是将自己的烟递过去:“你要这个嘛?”

她带着点鼻音,好像哭过,谢堂没忍心拒绝,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

于是两个人又退回了房间,谢堂是因为想去买烟,但刚好有人远解近渴,所以她决定不出门了。

谢春迟不是,她在小房间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洗澡的地方,打算去找房东问问,被隔壁的住户搞忘了。

于是她又一次开了门,只不过不是再去找房东了,而是敲了谢堂的门:“你好,你房间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谢堂开了门,然后看见了挂着墨镜的谢春迟。

借着光的原因,她总算也人出了谢堂,下意识想退,然后谢堂开口:“我不是租户,我本来的家也在这儿。”

然后关了门,开了窗户,说:“租客都是没安卫浴的,你租房之前不问问吗?”

“那我现在可以退吗?”谢春迟觉得她这辈子的话都要在今天说完了。

谢堂也不遑多让。

于是谢堂又开了门:“进来说。”

“你现在退的话,你只能拿到押金,房租退不了,”谢堂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

“我交了700。”谢春迟说。

“多少?”谢堂皱眉,真敢要。

“700。”

“一个月的?”

“嗯。”

“谢春迟,你是不是智障,700你能租个比这好几百倍的。”谢堂头一次觉得自己遇见个疯子,还是个脾气不好的疯子。

“会好好说话吗?”谢春迟不服气,又没办法反驳,只好说,“这里离学校最近。”

“收款码给我。”谢堂敲了敲桌子。

谢春迟没动,然后谢堂又说:“我给你退多交的钱。”

“哦,我手机在房间,等我去拿一下。”

谢春迟走后,谢堂脑子一阵乱,她有点后悔把房子的事交给向媛媛了。

“押金算上700吗?”

“不算。”

谢春迟看着对方转过来的350,有些不可置信:“退这么多吗?”

“不然呢?”

“洗澡你不介意的话东西拿过来在我房间洗吧,洗完去睡。”谢堂开口。

“谢谢。”谢春迟吐出干巴巴的两个字。

转身进了淋浴间,感叹自己终于有片刻轻松。

开了花洒,才发现自己洗发水没带,沐浴露没带,毛巾也没带。

偏偏对方又很合时宜地敲了她的门:“我知道你没带,门开一点缝,我递给你。”

她说谢谢都说麻木了,这次也顾不上道谢,接了进来。

谢堂百无聊赖,翻着小说,掐着时间。

一个半小时之后,门终于响了。

“猜猜几点了?”谢堂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睡衣给她,“新买的,没穿过。”

“不用了,我回房间换。”谢春迟回。

“一点十分了。”谢堂又说。

她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了,这么算的话,她只能睡四小时五十分钟,再加上她们说话的这些时间,谢堂把时间算在四个小时。

谢春迟有些不好意思,又干巴巴道歉:“打扰了。”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扔了一包烟在谢堂床上。

然后出了门。

前脚刚踏出去,后脚就听谢堂说:“一包不够,我要最好的。”

于是第二天,谢堂说就在自己的桌箱里看见了一整条烟,确实是最好的。

有钱,智障,傻逼。这是谢堂对她唯一的评价。

她走过去,把纸给谢春迟:“对信息,最后一栏填姓名。”

“好了。”谢春迟填完把单子又递回去。

“你自己拿着,203,办出入证。”谢堂说完就回了座位。

这帮班里的人估计鲜少见职高的转校生,于是谢春迟身边被围得水泄不通。

她像复读机一样介绍自己的名字,终于在看到谢堂的时候如蒙大赦,然后从座位上出去,她走到头,也没看到203,然后外面有人提醒:“在另一头。”

谢春迟又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课下总共就十几分钟,谢春迟晚上睡得并不好,本来想趁着这会儿休息一下,结果班上的人看见自己,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除了给她借洗澡间的那位。

“唉,我上次见你,你不是这个发型啊,你说你,头发染回来就行了,你全剪了多可惜。”这是孟和。

她是自来熟,跟谁都聊得来,喜欢新鲜的事物和人。

“不过吧,我觉得,你剪了头发也很帅。”孟和继续说,“你要是个男的,我绝对追。”

唐知拆他的台,你高一的时候还跟某个退学的女生说:“我要是个男的,我就追你。”

“由此可见,你就是个渣女。小孟和。”搭话的是孟和的好朋友——靳小让。

周围的人终于散去,谢春迟拿了本子和笔,写了几个别人告诉她把答题卡扔地上踩两脚都能上的学校,开始躺平。

大专三年,本科四年。少读一年是一年。

十八了还在高一,对谢春迟来说确实有些晚了。

坐在谢春迟旁边的是唐知。

他看见谢春迟写了好几个院校的名字,终于问:“大杂烩不是说你年级第一,你学校干嘛写这么次的?”

“大专不是早毕业一年吗?可以早找工作。”

“不是,你听谁说的,这是专科的?”唐知看着他有几分不可置信。

谢春迟想说“女朋友”,但鉴于跟对方第一天认识,于是改口:“朋友。”

“你朋友2g网吧,这些学校早升本了,而且咱这是啥,”唐知把自己校服脱下来,指着校服上印的大字,说道,“看着没,普通班。”

“可以参加普通高考的那种。”

谢春迟没再说话。

在职高上课的感觉对谢春迟来说与之前的学校并无区别,漫长、煎熬却又享受,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专注的听过课了。

老吴已经和谢春迟见过面了,再加上她的脸很有辨识度,所以就算剪了头发,老吴也认得出来,于是她喊:“谢春迟,你上来做这道证明题。”

“谢堂,你俩一起,我看看谁快一点。”

于是两个人从两侧空巷去到讲台,谢堂才注意到,她剪了头发,寸头。

谢春迟做完题径直走下讲台,丝毫没有注意到谢堂,直到谢堂也回了座位,她才抬眼瞥了一眼她。

“对吗?”老吴问。

“对。”底下的人异口同声回答。

于是老吴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看,新同学就是近忧。”

“我跑神了。”谢堂说。

“我知道啊。”然后老吴开始讲题。

老吴一直主张的是自己做,做完之后轮流上黑板做,然后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一般都是直接过的。

就算有一些难题,她也只会囊括一些重点,只讲步骤,不做答案。

这就要求她们必须要有极高的注意力和专注力。

老吴在一众人里发现了最专注的谢春迟。

谢堂终于开始观察这个人,上课听课认真,下课也做笔记,中间都不休息。她干脆也坐起来,有模有样地拿出了书本。

她终于觉察到学校跟学校之间微妙的区别。

“你可以给我讲个题吗?大杂烩讲太快了没听懂。”唐知问。

“你说的大杂烩是班主任吗?”她刚开始就想问唐知了。

“对啊,”唐知说,“我刚刚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唐知。”

“好。”

“你为什么又盯着我看?”谢春迟在给唐知讲题的时候就觉得不自在,果然,还是那个叫许依的女生。

“没。”许依又把头低下去。

谢堂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她想追你。”

“你不要乱说,我就是想跟她交朋友。”许依拍她肩膀一下。

“熟悉了再说吧。”拒绝的再明显不过了。

“哼,”她听到谢堂嗤了一声,然后说,“你以为你多值钱。”

唐知打圆场:“唉都是同学都是同学,也是朋友啊。”

“是个人都比你值钱。”唐知刚说完,孟和就接了一句。

谢春迟不想回谢堂,也不想接孟和的话,脑袋刚从胳膊里埋进去,就听到桌椅晃动的声音。

“我值不值钱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要你养了吗?”这是谢春迟今天听到谢堂说的第三句话。

是她从来没听过的语气,跟第一次见面也不一样,又冷又愤怒。

“上课了,下课再打吧。”旁边不知道是谁接话,“是班长就可以随意打人了吗?”

谢春迟看着所有人都扶着孟和往座位旁边走去,嘴巴里还嘟囔着对谢堂的不满,终于发现她跟班里的同学好像都不好。

谢春迟又想,她讲话确实不好听。

毕竟孤立是有原因的,讨厌也是。

上午的课终于过完,谢堂走到谢春迟面前:“烟还你,许依也不需要你这个朋友。”

“送出去的东西,不用给,”谢春迟说,“我不要你还。”

“熟悉了再说吧。”她学舌。

然后带着许依出了教室门。

谢春迟草草收拾了一下,决定今天现在教室待着,然后看到了在自己前面的孟和,眼里还泛着泪。

“你不去吃饭吗?”谢春迟见她看着自己,起了话头。

“腿有点疼,她踢的有点重。”孟和撩起自己的校服裤子,小腿那块儿确实有些发紫。

“她说的是我,你不搭话就好了,”谢春迟有些愧疚,“我去给你买药吧。”

“麻烦了,我一会儿给你转钱,但是你能不能先去食堂帮我带份饭啊,我给你饭卡,”她说,“哦对了,你是不是还没办饭卡,你先用我的刷吧。”

谢春迟接过饭卡,出了门却又不知道食堂在哪个地方,刚要折回去问问孟和,就看见楼梯下的谢堂跟许依。

她一向说完的话就忘了,于是果断跑到她们跟前:“麻烦问一下,食堂哪里走?”

许依正要指,就听谢堂说:“怎么,大学霸不认字吗,你面前不是写着‘学生食堂’四个打字吗?瞎了?”

“别跟我们走一起,我们不值钱。”

“你活该被孤立。”谢春迟捡来选去,挑了句最难听的。

“关你屁事。”谢堂说了这句,带着许依就走了。

“你没事吧?”许依进了食堂才问。

谢堂答非所问:“你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许依被问得怔然,可谢堂却并不要答案,她说:“还是只要土豆片、跟鱼香肉丝吗?”

“好。”

谢堂说:“那你去占座位,我打饭。”

谢堂打完饭之后对许依说:“你回宿舍吃吧,我回家了。”

谢春迟打完饭回来看见孟和已经睡着了,喊了一声:“同学,吃饭了。”

“谢谢啊。”孟和接过她递过来的饭跟药,又问,“你为什么没打饭?”

“不想吃。”

于是孟和涂了药,拆饭盒的时候就开始讲话:“我跟你说,谢堂她……”

“你是姓小吗?”一般听到这种对话开头,谢春迟就觉得她又要讲什么八卦,于是干脆岔开话题。

她不喜欢听八卦,更不喜欢听谢堂的八卦。

“不是啊,我姓孟。”

“教室能抽烟吗?”谢春迟忽然问。

“不能,你去二楼那个公用卫生间吧,安全一点。”

“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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