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谢堂还是问她了：“书收了吧，去跟我买菜。”

谢春迟不动，还奋笔疾书着，谢堂就不再叫她了，简单收拾了一番，准备自己出门，对方这时候却来抓她：“你可真没耐心。”

谢堂说：“我以为你不想去。”

然后出门的时候看似非常贴心的问了一句：“需要我把门关上吗？”

谢春迟跟她出了门。

到了超市，谢堂询问：“想吃什么？”

谢春迟说了随便，可谢堂挑的时候她的手却总是不合时宜地伸过来拦她，谢堂拿了西红柿，谢春迟说：“我不爱吃这个。”

于是，她又换一种菜，谢春迟又说：“胡萝卜也不吃。”

两个人挑挑拣拣，也没找到谢春迟想吃的菜，于是她停下，顺手就打算去拿鸡蛋：“鸡蛋吃吗？”

谢春迟略加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她：“煎的可以，煮的不行，荷包蛋也不行，茶叶蛋可以，面条里面不能带鸡蛋。”

谢堂被气笑，却又只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挑？”

是以最后谢堂只买了鸡蛋，青椒，还有肉。

谢春迟好像只喜欢吃肉，反正谢堂问的时候，她对肉的挑剔度倒不高，只说了句熟了就行。

于是，回了卧室，谢堂毫不客气使唤她：“你会洗菜吗？”

谢春迟迷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听到了谢堂中肯的评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下一秒就遭到了反驳：“我觉得五谷我还是分的。”

于是谢堂又问：“你分的清韭菜跟草吗？”

这跟五谷有什么关系，于是谢春迟赶人：“我饿了。”

谢堂抬眼看她，只是淡淡问了句：“青椒炒肉行吗，米饭总吃吧。”

谢春迟笑着说：“都行。”

然后谢堂去做饭，她去做题。

可摊开了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谢堂把饭给她端上来，面无表情打趣她：“饭还要我给你端上来吗，大小姐。”

谢春迟觉得她这句话不太中听。

谢春迟在沉默中扒完了饭，然后识趣地要去洗碗，站在厨房，无从下手。

谢堂并不知道她又哪来的莫名情绪，只好好声好气地说道：“我洗，你歇着行吗？”

谢春迟退出去，总觉得有些话得说，可她刚刚喊了谢堂的名字，对面就开口了：“你明天回家吧，我有事。”

“不能带我吗？”谢春迟又问。

谢堂洗完的手顿了顿，好像在思考要不要带她，可她停顿半晌还是说：“明天不是清明吗？”

谢春迟就懂了，可神思没来由跑远，当时觉得离得远了也可以靠的近，放假之前她依然期待着回家，可是电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她没办法去见最亲的人了，或许可以我行我素，可是她不想了。

谢春迟又问谢堂，怀着惴惴不安的期待：“带我去吧，我在路上，我妈妈也能听到我讲话。”

于是谢堂点了头，表示可以带着她。

可是谢春迟要回去了，她才想起她之前喊了自己的名字，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她又出了门，喊住了谢春迟。

谢春迟不回头，只是说：“下次吧。”

目送着来人离开，转头的间隙她看见了向媛媛，于是倏然冷下来。

可对方丝毫不在意，只是带着讨好的问：“堂堂，刚刚那是你朋友吧。”

她又说：“你有好朋友真好，我好久没见过你交朋友了。”

可是谢堂不买账，连厌恶都不遮掩：“你回来才多久，还有，别叫我堂堂。”

向媛媛往她旁边靠，对方却更快地躲开，然后毫不客气：“我嫌恶心。”

对方的体面就这样被抽剥开来，脸都红了：“谢堂，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妈。”

谢堂像是想到了什么，警告她：“离我朋友远一点，什么都不要跟她说。”

翌日清晨，谢堂刚刚出门，就看见了立在门口的谢春迟。

“站多久了？”谢堂问她。

谢春迟也如实回答：“很久。”

她想问很久是多久，可最终却只说：“不冷吗？”

谢春迟摇摇头，跟着谢堂往出走。

上了一座陡坡，风吹八荒四野，将两个人的头发丝丝缕缕吹打交缠，谢堂的头发太长，蹭在谢春迟脸上，她想把对方头发拨开，可是她的情绪不好，于是谢春迟耶安静下来。

乡下的坟不如城市里的碑，周围只有一个土墩，被荒草淹没。

谢堂好像是在等人，直到淅淅沥沥的下雨落下，谢堂才起来，沿着之前下去的坡头站立。

她问谢春迟：“点个纸吧。”

她听见谢堂的哽咽，依约接过纸，点了，然后要带着谢堂走。

谢堂问她：“不说点什么吗？”

谢春迟摇了摇头，说道：“下雨了，回吧。”

谢堂说：“我带伞了，撑吧。”

谢春迟没问她刚刚为什么不拿出来，只是依靠着她。

那条路已经走了大半了，下了坡雨就停了，谢堂没等到。

或许下雨天会让人凭空滋生出几分心软，谢堂当时想，如果向媛媛来的话，再说几句哪怕不是凭心的话，她也可以试着接纳她。

可是阴晴交换，日出也由东落西，她什么都没有等到，对方需要的是容身之处，她知道，谢堂一定会让她来。

“谢堂。”谢春迟终于在回了房间之后小心翼翼叫她，“你哭了吗？”

“没有。”谢堂说了这么一句，又随口问道，“吃什么？你今晚回去睡吧，我明天要去找活干了。”

谢春迟讲大话：“我养你不行吗？”

可是谢堂定定看着她，颇有几分认真：“养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