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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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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拖延时间至少找一个像样的借口。”

周延亭出现在他身后,反抓住他的右肩,一把将人摔了出去,“猪狗不如的畜生,今日我就替师父清理门户。”

粗糙的沙砾划破柳幼湛的下巴,屈辱与疼痛埋没他的理智,他抽出仅剩的灵力指尖凝聚灵力,挡住了刺过来的剑气。

胸口疼痛越来越剧烈,灵力耗尽的那刻,喉咙涌上甜腥,他被逼的摔倒在地,凌厉的剑气划破了他染血的外衫,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

“你自小师妹便对你要求严格,她悉心教导你、栽培你,却没想到如今你竟会长成这个样子。”伍贺举着剑一步步靠近,“残害同门、杀人如藨,毫无半点恻隐与不忍。”

感觉到危险逼近,柳幼湛并没有逃避,毫无生机的双眸在月华下如同呆滞的木偶,“有谁会悉心栽培自己的耻辱,二位是不是年纪太大,忘了我是怎么来的。”

带血的嘴角微微上扬,空洞的眼神凝视着随时会落下的剑,一如多年前他冷静的坐在至亲冰冷的尸体旁,明明只是个孩童,却冷酷的骇人。

周延亭看着伍贺手中迟迟未落下的剑,皱眉道,“师弟,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让我来吧。”

他越过伍贺,带着寒光的剑身一闪,直直的往柳幼湛的胸口刺去。

双目失明的柳幼湛根本退无可退,他本能的用衣袖挡住自己,直到一道剑鸣划破天际,一把银色长剑护到他的身前,周延亭被强烈的剑气逼退……

“你们当真是欺我炽坤无人吗?”特有的温润的音色传来,低呵的声音中带着冰冷的怒意,莫岚山踏月而来,飞身将地上的人挡在身后。

周延亭冷哼一声,“莫山主与其质问我们,不如先问问他做了什么?”

“不管他做了什么,你们也没资格这么对他。”他扶起地上的柳幼湛,殷红的血滴在他的手背上,他愤怒的拔起剑指着面前的人,“他的神噬之伤从何而来,二位在清楚不过,现在却逼的他旧伤复发,如此不齿的行径,当真是要让世人知晓泽恩宗皆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人吗?”

“放肆!就算柳时雨还在,他也不敢这么同我们说话,百家一脉、泽恩为尊,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周延亭怒道。

“……替我杀了他们。”柳幼湛攀上身前人的肩,无力的靠在他的背上,“一个都不要放过……”

回应他的却是被反握的手,温热的手指牢牢牵住他,像年少时那样用身子将他护在身后。

旧伤的疼痛让柳幼湛的意识有些模糊,他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师兄……”

“是我,有师兄在,没人伤的了你。”莫岚山温言道。

真的是他……柳幼湛另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疼痛的胸口也没能抑制住他的笑意。

周延亭道,“莫山主若真的维护他,就别怪我们不顾往日之情。”

“先前我让一步,不是许你们得寸进尺,我本愿顾全大局,不想泽恩宗动乱让妖族有可乘之机。”莫岚山一挥剑,剑气四溢,“如今看来,倒也不必了。”

皎皎君子莫岚山,为人最是谦和温润,竟然也会有如此不讲理狠厉的一面。

谢灵真握紧了拳,柳幼湛这样的恶人,哪里值得被全心全意呵护,为何同样是错,他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偏爱,他的师兄拼死也要护他周全,而自己的师兄……自己那么喜欢他,得来的却是被抛弃……

“都住手!”僵持之际,一声低喝声传来,与之而来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师兄,你来的正好,这个畜生他……”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林茂对周延亭道,“你骂他是畜生,又将师父置于何地。”

周延亭一时语塞,这才发现自己说的太过了。

“我先带阿湛回去,他的伤耽搁不得。”莫岚山阖上剑,将身后人抱起来,扫视了一周对林茂道,“其他的事,你们要是有不满,可以直接来找我。”

卧在莫岚山的臂弯,柳幼湛轻轻按住他的心跳,意识迷糊前他再次确认了一遍,“终于见到你了,师兄……我很想你……”

莫岚山的声音温柔轻软,“阿湛,别怕。”

不知睡了多久,这一觉极沉,沉到连身上的剧痛都未感觉到,已上了药的眼睛冰冰凉凉的,除了隐隐作痛的胸口,此刻倒也没有其它的不适。

动了动手指关节,柳幼湛慌慌张张的想要下床,却一不小心被丝被绊住脚,前倾的身子不稳差点摔倒,幸亏手肘被扶了一把。

有药味钻入鼻息,他往前捞了一把,紧紧揪住一片衣角,迫切的唤了一声,“师兄……”

他拉着人坐到他的床边,微微仰起头,白皙的脸上透着乖巧,指着被蒙住的双眼委屈道,“好疼……谢灵真他骗我,又趁我不备撒下药粉,不但刺伤了我的眼睛,还溃散了我所有的灵力……我现在浑身都好疼啊……”

带着哭腔的嗓音迫切需要被安慰,让人以为他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是我。”林司南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柳幼湛微一皱眉,随后嫌恶的放开手,“你怎么在这?我师兄呢?”

昔日的友善与温润化为乌有,面对他不耐烦的质问,林司南低声道,“是你先算计的我和灵真,向莫山主告状前,你至少也该告诉他起因吧 ,误导他断章取义、利用他替你出气,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我为何要羞愧?”柳幼湛理所当然道,“他是我师兄,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那我呢?你对我也没有愧意吗?”林司南弯下腰,深深的望着那张淡薄的脸,“我真心待你,而你为了报仇连我也算在其内,对我下药,毁了我的……”语气一滞,他抿了抿唇压下怒意,没再继续说下去。

“嗯?”柳幼湛眉尾一挑,嘴角带着几分好笑,“你该不会是想说毁了你的清白吧。”他忍不住笑出声,翘起的唇角扬起一抹明媚,“不过就是一场□□,细论起来你也不亏。”

“柳、幼、湛!”林司南想不通他怎么还笑的出来,他自小受师长教诲,恪守成规,从未做过如此荒唐的事。

“要杀了我泄愤吗?”柳幼湛不屑反问道,“你的真心还真是脆弱,为了这点小事就来指责我。”

他倨傲的抬高下巴,磕伤的地方有个泛红口子,在他白皙的肤色上格外明显。

林司南深吸了口气,扬起得手终究没有落到他脸上,只是一旁的桌子没那么幸运,被硬生生的拍断了一角。

柳幼湛身子往床里瑟缩了一下,手伸向枕头下方,却未摸索到匕首。

这时庭外传来几声脚步声。

“是不是阿湛醒了?”莫岚山三步并两步走了进来。

“师兄。”听到他的声音,柳幼湛欢喜的张开双手,脸上的阴鸷一扫而空。

像年少时那般,莫岚山一把将人抱住,安抚的轻拍着他的背,“醒了就好,还疼不疼了。”

“疼……”柳幼湛抱怨道,“你去哪了,怎么不守着我。”

莫岚山柔声道,“出去买了点粽子糖,待会给你配药吃。”

“……他们有为难你吗?”生怕他怪自己一意孤行,柳幼湛连忙解释道,“是谢灵真的错,是他骗我,还伤了我的眼睛……”

“我知道。”莫岚山应了一声,同时向欲言语的林司南做了一个禁言的动作,点头表示他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不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师兄不怪你,但接下来你得听我的。”

柳幼湛点点头,芳遇之前果然是骗他的,就算他做了又怎样,师兄怎么可能会逐他出炽坤。

“可他们要杀我,我肯定是会还手的。”柳幼湛得寸进尺道,“师兄你也看见了,他们下手并未留情。”

“阿湛,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师父的苦心。”莫岚山将人拉开一点距离,“杀人、下药,你做的这些都太偏激了,纵然你有苦衷,却会因你这些行事手段被指斥,成为他们杀你的借口。”

“我不在乎。”柳幼湛反握住他的手,“我只在乎你怎么想,你会怪我吗?会跟师父一样……教训我吗?”

若柳时雨还在,待伤好后绝对会赏他一顿鞭子。

莫岚山叹了口气,“不会。”

“那就好。”柳幼湛冲他一笑,“师兄别叹气了,这件事我有办法解决。”

看到他满脸的笑意,林司南这才明白,他诉苦并非是为了让莫岚山替他出气,而是希望莫岚山心疼他的伤,从而不要怪罪他冷酷残忍的手段,他在用自己的伤痛去讨好他的师兄……

“你的办法不能用。”猜到他想做什么,莫岚山微微蹙眉,随后他看向一旁的林司南道,“司南君能否帮我去许蔚那边看看阿湛的药好了没?”

对于他的逐客令,林司南心领神会,没多说什么,抬脚便走了出去。

“我跟他们说了,你会替林尊主解了蛊毒。”待人走后,莫岚山继续道,“此事一完,我就带你离开,至于你身上的神印,你不用担心,师兄会想办法帮你。”

柳幼湛身子一僵,不甘心道,“……我不!那是他该得的,是他害死了落月,落月不死,定会和明磊他们一起下山伏妖,如此炽坤所有弟子都不会死……一切都由他而起,我不能放过他。”痛不欲生的惨死才是他该有的结局。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落月是为何而死吗?”莫岚山声音加重了几分,“你诱导他修习妖道,纵容他吸食妖灵,他才无法从伏妖的斩杀阵中逃脱。”

“他被妖所伤,我迫不得已才借助妖力为他疗愈,就算后来他入妖,也从未做过损害他人的事,更没有失去为人的本性,为何就不能给他留活路?”

“修习妖道对正道百家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么,此事一旦宣扬出去,不单是他,你我还有炽坤都会成为各派的眼中钉,就连师父也会被世人诟訿。”

见柳幼湛执拗紧抿着唇,莫岚山又道,“你此次旧伤复发,是林尊主为你渡的灵力,即便他知道了安然蛊是你所为,也没有怪罪,这么多年的折磨,也够他还的了。”

“谁要他对管闲事!”柳幼湛用力将莫岚山推开,“你怎么能让他碰我,明知道我有多厌恶他,为何要我承受他的恩惠。”

“阿湛,你冷静点,咳……”莫岚山压下喉间的不适,捂着唇闷声将疼痛咽下。

“明磊他们遭遇了什么师兄早就知道了吧,为何不报仇,为何要对他们一忍再忍,为何要让他们欺负到炽坤的头上……现在又让我饶了这些践踏炽坤的人,凭什么!”柳幼湛愤恨道,“你这炽坤山主做的如此窝囊,倒不如让我来坐,从今以后你只要乖乖陪着我就好。”

莫岚山低声道,“百家皆以泽恩宗为尊,妖族如今之所以心存芥蒂不敢再攻,也是忌惮泽恩宗的实力,一旦宗内大乱,妖族势必会借此机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有多少无辜的人会遭受无妄之灾,你想过吗?”

“我为何要想这些,会死是因为他们无能,凭什么我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忍气吞声。”

“你……”一时气急,莫岚山痛苦的捂住心脉。

察觉到不对,柳幼湛急忙问到,“师兄,你怎么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心脉跳的快要撞出胸口,很快他的额头上出现一层细汗。

到极限了吗?他在心底发问,不行,还不行……他伸手想抚上柳幼湛的侧脸,却在半厘之处无力垂下……

下一刻柳幼湛被拎着领口提了起来,“该死的,你怎么那么多事,哥哥他迟早要被你害死。”

“芳遇?”

“是我,你现在满意了,他本来就伤重,拼着所有力气见你、救你,偏偏你死性不改,除了会惹他生气,你还能为他做什么!”

“是他帮着林茂他们……”

“闭嘴!你知道他是怎么拦住那些人不杀你的吗?”芳遇一把将人摔倒在床上,“伍贺和周延亭恨不得一剑捅死你,是哥哥……他竟然将我的存在告诉了他们,并威胁如果你有一分一毫的损伤,便号令妖族再次讨伐……现在你满意了,他成了那些人的心头患,炽坤他是再也回不去了。”

原本白皙的脸越发惨白,芳遇的话如同一把铁锤击中柳幼湛的心头,他发狠的握紧了拳,任凭温热的液体刺的受伤的双眼越发疼痛,“……他竟如此愚蠢,你为何不拦着他……”

“你还好意思质问我?他既不忍心看你受伤害,也不忍心无辜之人枉死,便只能将火引到自身,以人妖两族的安定为筹码,威胁泽恩宗,劝慰你……”一想到莫岚山在众人面前承认他,会是为了这么个凡人,芳遇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是他没想到柳时雨的教诲你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让他枉做了一回小人。”

“……你的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柳幼湛抬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水渍,师兄为人方正,根本就不会放任妖族作乱,会这么说无非是想让那些人心生忌惮,不敢再对他随意动手……但那些人却会视他如心腹大患。

“现在知道担心了,你刚刚是怎么气他的,我这些年的养护算是白费了。”

思虑了片刻,柳幼湛猛的抬头,“事已至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林茂,屠了泽恩宗满门,从此往后泽恩宗重归我手。”如此师兄的身份便不会外传,他依旧是炽坤山主。

芳遇冷笑,“杀了林茂,屠了泽恩宗,你拿什么动手?你这副孱弱的身子又能做什么?还是你要去求谷风,讨好他、取悦他来帮你,只怕你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见他咬唇不语,芳遇继续道,“你若不想白费他的苦心,就乖乖听他的话,将林茂的安然蛊解了,随我离开这里。”

“说到底你们还是不想让我报仇。”柳幼湛轻声道,“可是我停不下来了,回来的时候我将明磊他们的皮亲手埋在了炽坤,那里本是欢声笑语的地方,现在却成了死气沉沉的坟墓,你让我如何甘心……”

正直春暖花开之际,往年这个时候他会坐在炽坤山头饮茶、赏花,为了讨好他,炽坤的弟子们会买来糕点,还会讲笑话哄他开心……可如今他再也没这个机会,炽坤只剩下他和师兄。

果真这世间的仇恨如同情爱一样,一旦扎根,就难以根除,芳遇摸了摸胸口,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次他要对哥哥食言了,“……如果落月没有死,你会停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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