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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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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泽恩宗内还算太平,底下的弟子都以为林司南与周绸缪是伏妖时受的伤,以二人为榜样的同时也越发的勤勉起来,而对于谢灵真的离开,这些人似乎都被警告过了,皆三缄其口提也未提。

“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刚从林司南屋里出来的许蔚,就看到了在院中踌躇的宋盛禾。

“我没有恶意,是来替绸缪道歉的,炽坤弟子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件事不怪师父……”宋盛禾低头看着手里的食盒,“我做了他平日里最爱吃的菜。”

许蔚叹了口气,好心提醒道,“他已经和绸缪断了师徒情分,你也别再唤他师父了,他听见了只怕会心中不快。”

宋盛禾抿了抿唇,“……多谢提醒,但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歉意并不能弥补伤害,他本就心有郁结,何苦一遍遍的提醒他。”这刚安稳了几天,实在不宜再去撩拨。

“那……”

“东西我帮你带给他吧。”许蔚抢她一步开口,生怕她还是死心眼,万一柳幼湛迁怒到她身上,那可就麻烦大了。

“……好吧。”宋盛禾妥协,将食盒递过来。

许蔚单手拎住,失去助力的那一刻,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两只手稳稳的提好,随后冲宋盛禾笑了笑,待人离去后,他才弯下腰提着沉重的歉意走到柳幼湛门前。

推开门,柳幼湛正坐在案桌边写着什么,手边除了砚台笔墨,还有一碟粽子糖。

“你在写什么?”放下食盒与药箱,许蔚没心没肺的凑了过去。

“没什么,打发时间罢了,你和师兄天天轮流守着我,不嫌累吗?”柳幼湛托着下巴向他看过来。

“我、我是来给你治伤的。”许蔚嘴硬道,“你的旧伤一直未愈,我当然要来的勤些。”

柳幼湛不屑的笑了一下,目光落到桌边的食盒上,饶有兴趣道,“你猜这里面有没有毒?”

“她是个明白人,不会这么做的。”许蔚从药箱中取出一个檀木盒子,坐到他对面,“先把药吃了吧。”

柳幼湛放下笔,打开了盒子,说是药看起来倒像是个糕点,四方白胖中间还刻了朵花,“花那么多心思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灵力。”

许蔚耐心劝道,“我耗费了那么多的天材地宝,把我娘留给我的药材能用的全都薅了一遍,味道也调到了最佳,你好歹赏个脸吧。”

柳幼湛静静的看了他片刻,突然道,“许蔚,我和林司南若真要死一个,你选谁死?”

阳光透过窗照在他白皙的侧脸上,看起来万般柔和,朦胧的雾气氤氲在琥珀色的眸中,难以想象这般温和的表象下竟是不可理喻的野蛮。

“……那日在大殿上我担心你受伤害,便去求了司南,他被你伤的那么重,我很怕他不答应,可没想到我一开口他就应允了。”许蔚小心翼翼的瞄着他眼角情绪,“他待你如手足,你就不要迁怒他了好不好?”

手足?

“呵呵呵……”柳幼湛轻笑出声,“他能待我同陌路,我便感激不尽了,况且我是何家家主,他不过是老狗生的小狗,怎配做我的手足。”

“你不是说要他做下一任泽恩宗的尊主吗?怎么又如此诋毁他?”

“当时我与那帮人撕破了脸,没想到林司南会说谎帮我,便随口扯了一个谎,给他的甜头,顺便能安抚那帮老东,好让他们放松戒备。”可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给围堵了,早知道就不费口舌了。

许蔚皱眉,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反问道,“……杀戮真的能带给你安心吗?既然如此,为何你的郁结之症越发严重。”拿起他掩在宣纸下被血染红的纸张,许蔚继续道,“你明知他无辜,还是执意滥杀,这条错路你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

原以为周绸缪身废,谢灵真被逐出泽恩宗,他的怨恨也该平息了……

“那么严肃做什么?”柳幼湛捡起盒中的药糕咬了一口,玩笑道,“随口聊聊罢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和他在你心里哪个更重要。”现在看来,你并没有站在我这边的意思,不过一个弃子罢了。

许蔚面色稍霁,虽然知道柳幼湛所言不过是搪塞他,却也没有拆穿,这件事还是告诉莫岚山去处置的好,“现在你知道看重我了,那当初柳山主要收我做徒弟,你为何百般阻挠?”

柳幼湛坦然道,“收了你,就又会收旁的人,到时候他哪有那么多时间陪我。”

虽然早知道答案,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寒心的,许蔚自认是将柳幼湛当好朋友的,可相识多年,他的心始终如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恰到好处的疏远,适可而止的友好,到头来他对自己和旁人也无益,又或许比旁人好一点……

临走的时候,柳幼湛让他把食盒也带走,许蔚拖着沉甸甸的吃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院中海棠花已经打朵,树枝上也冒出了新芽,若没有没有这些乱七八糟,他应该会叫上几人一起饮酒迎春吧,可惜啊……天不遂人愿,事事皆不随人愿。

“呦,小大夫。”树上的红衣女子一跃而下。

许蔚吓了一跳,手里的食盒掉在地上,环顾四周他低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链笑道,“上次你给凤律的药吃完了,我来找你再寻点。”除了惊吓,小大夫似乎对于她进泽恩宗并不意外。

“我这些凡药哪里配给你们神族使用。”瞥了她一眼,许蔚皱起了眉,“请回吧。”

“怎么了?是谁给你气受了?”青链熟络的搭上他的肩,“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许蔚推了她一把,指着她腰间的酒壶道,“离我远点,你这个偷酒贼!”

突如其来的指摘,青链老脸一怔又立刻恢复正常,“没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好歹我们也同生共死过,你这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见她不认,许蔚索性也不忍了,“那日在青城山你一打开酒壶我就闻出来,那是桑落,是我娘亲手酿的,除了她世间再无人能酿出此酒,她统共就给我留了一点,平日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你竟然全都给挖了。”他越说越生气,“不仅如此,之前把我吊在树上的是不是也是你,害我被耻笑、被罚跪,我为什么还要给你好脸色。”

青链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那夜她随谷风来此,本来是想看看谷风对那个背叛抛弃他的凡人的,没想到谷风就只是将醉酒的凡人抱了回去,唯一的报复就是拿走了他头上的簪子。

可来都来了,她一时兴起便尝了几口酒,却被许蔚捉住,迷迷糊糊的拽着她不撒手,就忍不住捉弄了他一下,回去后那酒的滋味一直令她念念不忘,于是……

“不就几坛酒,你不也给柳幼湛他们喝了吗?”

“我乐意给他喝,你算什么,你能跟他比吗?”

“我乃神族,你说我比不上一个凡人……”

“就是比不上。”许蔚怒道,“你和那个谷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幼湛下印记折辱他,他今日变成这般模样,就是被你们逼的。”

青链被他怼的退后一步,面色微沉,她靠着树干回道,“他真正的本性你了解多少?你以为他只是有点小任性,如今发现他其实就是恶,所以你失望、难过、愤怒……你不敢对他发脾气,只能在这拿我撒气,我劝你一句,柳幼湛这个凡人心狠手辣、自私凉薄,你还是离他远点好。”

“他是什么人轮不到你来说!”许蔚气的浑身发抖,逼近一步,“酒的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你要让谷风把那个乱七八糟的神印给我祛掉。”

靠的太近,青链不自在的干咳了一声,看着面前气的不轻的人,想了想她如实解释道,“没有神印,柳幼湛会死,谷风是为了救他才这么做的,这件事也是柳幼湛自己的选择,他复醒后受反噬的折磨,也是谷风一次次的给他灵力,助他度过难关。”

“他有这么好心!”许蔚根本不信,冷哼道,“我看他是有所求罢了。”

确实有所求,青链没有反驳,看着他气红的黑脸,忍不住笑道,“他们俩之间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唯有一点,谷风不会伤害他的。”当然,能不能不再成为弃子,就看柳幼湛自身的觉悟了,不过经过这一次,谷风对他确实不一样,从前的谷风从来都不会回头,可如今他却回头了两次……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许蔚拿起地上的食盒,不想再与她多说,抬脚就往前走。

青链又跟了上来,“肯定的呀,你看谷风一得知柳幼湛被困在青城山,就立马让我带着他飞过去了,要不是去的及时,柳幼湛的旧伤肯定又要裂开,救人一次会消耗他不少灵力,可遇难时他还不是护在柳幼湛身前。”

听她说了许多,许蔚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只要一想起柳幼湛脖子上的东西,他就浑身不舒服,却还是停下脚步,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扔给青链,“药给你了,别再跟着我了。”

掂了掂手里的药,青链冲着他的背影咧嘴一笑,“嘴硬心软的家伙。”

入夜,缕缕轻柔的月光穿过房屋与树枝间的缝隙,投下一片片阴影,看起来格外平静祥和。

早春的夜风带着丝丝温热拂过,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低着头佝偻着身子前行,等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从对面暗色中走过来的人,谢灵真的唇角微微发颤,“尊主承诺会饶我一命,现在又来做什么?”

面前的人粗布麻衣,清秀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晶亮,柳幼湛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之景,幼年的谢灵真面黄肌瘦,大冬天的也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唯有一双眼睛像只小鹿水汪汪的看过来,当时他就想这么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应该不会像林司南他们那样看不起他、憎恶他,可没想到不到一天他们倒成了一伙……

“君子才会守诺,可我并不是。”

谢灵真无力的笑了一下,“你废了我两次灵脉,还不够吗?”

“你不死,我心中实在难安。”柳幼湛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毁诺于他而言也根本不值一提,他没有丝毫的纠葛与不忍,来此目的明确的一目了然。

谢灵真害怕的往后退,柳幼湛循着他的步子一点点往前,同时指尖的灵线穿过月光,攀附过来。

根本来不及躲避,谢灵真就被勒住了整个脖子,灵力尽失的他怎么反抗都是徒劳,只能全力扯住灵线,“当年落月的事……我也是听命于师父,并非是我的本意……”

“放心,他很快就会来陪你。”柳幼湛缓缓收紧灵线,很明显并不想他死的那么容易。

“别……你就不想知道落月死前……对你说了什么?”

察觉到脖子上的灵线松了松,谢灵真还没来得及喘气,整个人就被柳幼湛拽了过去,清澈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说了什么?”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回答我……那日师兄的酒中是不是你加了东西。”以师兄的酒量和定力,根本就不会为了几杯酒乱情,除非师兄和他一样心中有情,可惜师兄对他只有同门之谊。

柳幼湛挑眉,“仙灵毗丸,那可是成全你的好东西。”

“果然是你。”谢灵真怨恨道,“你果然是回来报仇的,伍师兄和白师妹是不是也是你杀的?废白师妹灵脉的手法同你如出一辙……是你杀了他们,再嫁祸给妖……”

对于他的指摘与怨怼,柳幼湛无动于衷勾起唇角,虽没有没有承认,但眸中的残忍却足以说明一切,“我没那么多耐心,他到底说了什么?”

谢灵真冷声道,“当时对岸妖物跃跃欲试,我只是指使他去退妖,他并不知道湖底的法阵已经启动,却说……这样也好,等你知道的时候应该不会太伤心……”

柳幼湛眉间微蹙,原本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哀伤。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他……”谢灵真嘲讽道,“说来奇怪,我记得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根本就不是爱一个人的眼神,比起渴望与眷念他眼中更多的是失望 ,现在想来,那只有一个可能……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假、的。”

早就知道,却还甘心赴死……

“他还说了什么?”柳幼湛神色一凛,面色依旧平静,只有微重的呼吸透露出他的慌乱。

“还有……”谢灵真故意放低了声音。

柳幼湛身子不由得往前倾,刚抬眸,眼前猝不及防的扬起红色的粉末,那些东西覆到了他的眼眸上,瞬间蜇的他双眼生疼。

“找死!”手腕一转,他欲收紧灵线,却发现根本提不上力,灵力仿佛被抽走了一般,傀儡线也随之消散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柳幼湛往旁边退了几步,同时拔出匕首护在身前。

“二位师叔应该都听清楚了吧。”谢灵真指着一旁的人,“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

“孽子!”周延亭骂道,“早知你这般冷酷恶毒,当初就该让你冻死在冰室。”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怪不得方才谢灵真废话那么多,柳幼湛冷笑,眼前晦暗不明,他又失了灵力,这些蠢货想杀他还真是轻而易举。

“我只问你一句,星夜和茉儿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伍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悲伤与恨意。

“我说不是你信吗?”不动声色的将手深入怀中,柳幼湛笑着反问。

“师弟,不必他多说。”周延亭拔剑道,“留着他终究是个祸害。”

“你们想杀了我……”一道灵力冲入天际,绽开一朵北斗七星的标志,柳幼湛随手扔了空竹筒,“等我师兄过来,死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就怕你等不到他。”伍贺一剑刺过去。

匕首寒光一闪,柳幼湛吃力的挡住了剑刃,“我死,林茂也别想活……他身上的蛊毒只有我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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