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杨家长老殿内。
镇山印的金光在瞬间变淡，七名长老纷纷睁开了眼睛。
“泗儿出事了？”
“泗儿不是去抓捕灵兽吗？那鹤思飞不过才坐照境巅峰，怎么可能……”
“可泗儿携带的镇山印确实被击破了。”
七大长老神色凝重的盯着那一方黯淡的金印，杨泗出门前领了一道分印，如今分印破碎，导致镇山印本体受损，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谁逼得杨泗不得不祭出镇山印，甚至把镇山印都击碎了，杨泗会不会已经死了？
“泗儿出门前已经突破到观幽境初期了，鹤思飞不可能有能力杀他。”
“能不能查到泗儿最后出现在哪里？”
“立刻派人去查！”
“胆敢与我杨家为敌，无论是谁，就地格杀！”
……
东湖湖底，陈游鱼面色不善地盯着鹤思飞，鹤思飞也神色紧绷，要不是凤楼在一旁坐着，恐怕鹤思飞在下一刻就要沦为一具尸体。
除了余尾，陈游鱼平等的讨厌每一头妖兽，这也导致了偌大的东湖只有一条六百年的青鱼妖。
“别紧张，她暂时不会对你出手。”
“暂时？”鹤思飞的音调拔高，“那她准备什么时候出手？”
凤楼挑了挑眉，“当然是我不在的时候。”
鹤思飞认命地叹了口气，道：“我养好伤就走。”
凤楼不置可否，转头问道：“说说吧，怎么惹上了杨家的人？”
说起杨家，鹤思飞的眼中就充满了怒火。
“我并没有去招惹他们，你知道的，我基本上只在归尧山修炼，很少出门。”
“但你之前不是托我帮你留意龙族的消息吗，大概在一年前，我偶然听到了龙族的消息。”
凤楼闻言当即直起了身子，“龙族真的还有幸存者？”
鹤思飞点了点头，随即道：“当时我听说那龙族打伤了谢家的一位长老，谢家正在追捕她，于是我离开了归尧山，想去看看那条龙。”
“怎么样？”
鹤思飞叹了口气：“根本没有见到，我还没到谢家，就遇到了杨家的人。”
“杨泗看上了我，想签我做奴兽。”
一旁的陆梧有些好奇：“师兄，奴兽是什么？”
凤楼的语气有些不善：“有些人类会用特制的契纸和妖兽签下兽契，人类称这种妖兽为灵兽，妖兽则称之为奴兽。”
“签下兽契的妖兽无法再化成人形，修行得到的修为会以一定的比例传给签契的人类，从此事事听从人类的命令，即便人类身死，只要兽契还在，妖兽就要继续听从下一位兽契主人的命令。”
陆梧：“听上去对妖兽很不好，难怪……”
凤楼：“兽契霸道，一旦妖兽反抗人类的命令，就会浑身灵气逆流，生不如死。”
陆梧看了眼余尾和陈游鱼，小声问道：“那他们……”
陈游鱼冷哼了一声，“小子，别以为声音小我就听不到。”
凤楼看着余尾，不甚在意地道：“他们是正常的人妖恋，没有签兽契。”
……
这词听上去怎么有点奇怪？
陆梧按捺住心底那奇怪的想法，继续听鹤思飞说话。
“杨家势力庞大，几乎人手一头奴兽，杨泗的奴兽前段时间在打斗中死了，恰好碰上了我，就打起了我的主意。”
凤楼“啧”了一声，“你天赋也算不差，就是太懒了，修行了两千年才坐照境巅峰，你要也是观幽境，那杨泗哪里敢打你的主意？”
鹤思飞苦笑一声：“如果我是观幽境，那打我主意的就不会是杨泗，而是杨家的那七个老家伙了。”
陆梧问道：“你都两千岁了，怎么叫别人老家伙？”
凤楼用力地拍了下陆梧的头，拍得陆梧眼冒金星。
陆梧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听得凤楼斥道：“你懂什么？小白这一族寿命悠长，两千岁算不得什么，换算成人类也就二十多岁。”
鹤思飞掩唇低笑，他是知道凤楼心里肯定是不爽了，毕竟凤楼也有一千七百岁了，但凤楼说的话确实又没错，按年龄换算下来，杨家的那七个人确实是没几年好活的老头子，而他们至少还能活个几千年。
鹤思飞继续道：“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被杨泗追杀，昨天在附近感应到你‘凤栖梧’的剑意，就往你这儿来求救了。”
凤楼摆了摆手：“你还是赶紧回归尧山比较好，杨泗死了，杨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鹤思飞点头，有些犹豫：“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归尧山……毕竟你击碎了镇山印，杨家肯定有追查的手段，他们不会放过你，你孤身一人……”
凤楼扬了扬眉：“你觉得我会怕区区一个杨家？”
鹤思飞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据我所知，杨家如今有两位半步羽化境，七名长老中更有三名处在观幽境巅峰，随时可能突破。”
“他们不敢上归尧山，你来归尧山，我族可以庇护你。”
凤楼嗤笑一声，毫不在意：“来便来吧，我就在东湖等他们。”
鹤思飞叹了口气：“你实在是过于自大，早晚有一天吃大亏。”
陈游鱼闻言却有些不悦：“你不能在东湖和他们相斗。”
凤楼知道陈游鱼对东湖十分上心，而且陆梧也在东湖重塑灵脉，东湖不能出差错。
只是凤楼不喜欢陈游鱼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你怕什么？到时候我拿七生七死塔镇在东湖之上，你甭管我们打成什么样，总之你的东湖不会有半点事。”
陈游鱼的脸色都黑了，七生七死塔内有她的一部分魂魄，拿七生七死塔镇东湖，那不是拿她的下辈子放在刀尖上赌吗？
凤楼不再理会陈游鱼，而是继续向鹤思飞打听消息。
“你先前说，有一位龙族打伤了谢家的长老，具体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鹤思飞此时的神色有些古怪：“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听说那位龙族，是去谢家抢童养夫的……中途发生了争斗，故而……”
“什么？”
凤楼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片刻的茫然：“童养夫？是我想象的那个童养夫吗？”
鹤思飞艰难的点头。
凤楼抽了抽嘴角：“前有霄云仙君去谢家抢亲，后有龙族去谢家抢童养夫……”
“真是活久见……这龙族也太不要脸了……”
“最奇怪的是，听说她抢完人之后，嫌弃人家年纪太小，又给还回去了，说过几年再来……让谢家好好养着……”
凤楼那张俊美的脸几乎要裂开，他不禁开始怀疑做出这种事的真的是龙族吗？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龙族似乎没有这种奇葩。
……
奇葩龙族龙惜云正冷着一张脸离开了落瑜城。
陆杉被她一剑割了舌头，陆老爷更是被她挑断了周身灵脉，沦为废人。
她本意只是想去打听一下凤楼的消息，谁曾想这父子二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对她出手。
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天地大变后，更是变得喜怒无常，要不是这几百年来收敛了不少，陆家父子只怕已经沦为她剑下亡魂了。
从落瑜城出来后，龙惜云打算去寻找凤楼。
无论陆府口中的那个骄矜狂妄的凤楼是不是她认识的凤无味，她都需要去见一见本人，她不相信凤凰一族会灭族，龙族有她幸存，凤凰一族一定也有流落在外的血脉。
只是可叹昔日两大神族，如今竟然沦落至此。
龙惜云抬头望天，瞳仁金光涌动，思绪万千。
良久，龙惜云才收回目光，开始低头思索。
据陆府所说，凤楼收了一个灵脉破碎的人为师弟，众所周知，灵脉破碎是不能修行的，所以凤楼一定会想办法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在龙惜云的印象里，没有任何一种灵药是可以重塑灵脉的，如果灵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难道人或者妖可以？
什么人居然可以重塑灵脉？
龙惜云不认识这样的人，但或许有人认识。
谢家势力庞大，或许有所耳闻。
想罢，龙惜云打定主意，决定先去谢家一趟，看看谢家认不认识这样的人，正好，她也想去看看谢君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
东湖湖畔，陆梧提着一柄铁剑正在努力劈砍，他年岁小，剑身却重得扎实，因此挥舞起来十分费劲。
凤楼在一旁晒着太阳睡觉，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额前几缕红色的碎发给他添了几分不羁之意。
鹤思飞在凤楼旁边疗伤，这短时间，鹤思飞几乎跟凤楼形影不离，准确来说，是鹤思飞单方面缠着凤楼。
毕竟陈游鱼那跟刀子一般的眼神时时刻刻都在打量着他，他要是不跟在凤楼身边，恐怕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陆梧练了一段时间的剑，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捧着湖水洗脸。
“师兄，我练完了！”
凤楼微微睁开了眼睛，刚醒来的凤楼瞳仁有些涣散，过了好一会才逐渐凝实。
“先看一个时辰的书，再练一个时辰的剑，然后师兄带你去吃全鱼宴。”
鹤思飞道：“你对这小孩也太严苛了吧？他才十一岁，一天就要练两个时辰的剑？”
凤楼白了鹤思飞一眼：“现在不努力，以后跟你一样，修行这么多年还是个垃圾坐照境吗？”
鹤思飞气极，却无力反驳，毕竟他确实是坐照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