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将《苍梧真经》的灵气运转方式教给陆梧后，双眼等着陆梧的下一步动作，却迟迟不见陆梧有动静。
“你怎么不修炼？”凤楼拧着眉头，困惑不解。
按理说，陆梧这个时候不应该马不停蹄地开始修炼吗？毕竟他已经念念不忘大半年了。
陆梧眨着眼望着凤楼，那双墨色的眼里掺杂着茫然与困惑，凤楼被看得有些莫名。
“不是说记住了吗？还是要我再教一遍？”
凤楼神色不虞，难道陆梧刚刚说记住了是骗他的？
陆梧犹豫了片刻，问道：“师兄，什么是灵气啊？”
……
凤楼的眼角直抽，这才回忆起来，他确实是教了陆梧灵气的运转方式，但他没教陆梧怎么分辨灵气……
难怪陆梧一直没有动静。
看着陆梧那双墨色的瞳，凤楼的眼里闪过片刻的心虚，但他随即清了清嗓子，当做没听到，伸出手来在空中随手一抓。
一团金红色的光球出现在凤楼的手中，那金红色的光团在他掌心如同一团跳跃的火焰。
“这就是灵气，将手伸进去，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陆梧依言伸出手探进那团闪烁的光球，闭上眼睛仔细体会。
手刚伸进去时，陆梧能感受到一股细小的阻滞感，像奔跑时掠在手心的风。
凤楼五指微动，那金红色的光球开始变化。
陆梧感觉手掌传来的触感开始变化，时而似春风拂面，时而似夏风炎炎，时而似秋风萧瑟，时而似冬风冰寒。
“灵气缥缈难寻，又无处不在，它会根据环境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变化。你刚刚感受到的是四季更替时灵气的变化。”
陆梧仔细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一年四季在他的掌心循环流转，这种陌生又奇妙的感觉令他痴迷。
紧接着，陆梧拢了拢手掌，那触感不再是风，而是水，似涓涓细流淌过指缝。
“东湖水汽丰沛，此地的灵气便更湿润。”
凤楼话音未落，掌心的金红色的光团又开始闪烁。
这一回陆梧感觉到手中传来一股灼热，不似先前凤楼所说的四季之中的炎炎夏风，那股灼烫的感觉让陆梧仿佛置身于太阳之中，但奇怪的是，陆梧并不觉得疼痛。
这种感觉太过于神奇，陆梧感觉自己好像捏着一颗烧红的铁球，明明应该感觉到皮肤被烤焦的疼痛，但却出奇的感到十分舒适。
“当灵气被修士纳入体内炼化后，便会带上修士独有的特征，你方才感受到的便是我体内的灵气。”
“好了，睁开眼吧。”
凤楼收回了手掌，陆梧睁眼时就看到那团金红的灵气逸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夜空下好似萤火。
“灵气没有固定的特征，记住刚刚的感觉，试着自己去找一找这天地之间的灵气。”
陆梧颔首，在夜风中伸开双臂，脑袋微微后仰，再度阖上了眼睛。
陆梧沉下心来仔细感受，他能感受到夜风划过湖面，带来一丝微凉的水汽扫过他的脸庞，他的黑发在风中好似纷纷扬扬的树叶。
这个世界好像与之前不同了，陆梧的脑袋动了动，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陆梧感觉脚下踩踏的不再是大地，头顶的不再是天空，他感觉自己置身于一处极玄妙且不可言说的地方，天边的星辰与云朵，脚下的土地与湖水，它们似乎都活了过来，它们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死物，更像是奇妙的存在。
这些活物在呼吸，呼吸时带起一道道微风，他周身都被这些风儿包裹，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畅快的叫嚣。
凤楼看着已经沉浸下来的陆梧，面露惊色。
“竟然这么快。”
陆梧在充满灵气的世界中遨游，他与星辰嬉戏，与大地对话，与海洋高歌，吹过他身畔的每一道风都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过了许久陆梧才睁开了双眼，他那双本就清亮的眼睛此刻愈发湛然，像被最纯净的秋水洗过一般。
饶是凤楼见到这等天赋也不得不赞了一声：“不错。”
陆梧目光炯炯地盯着凤楼，感应过灵气之后，陆梧觉得凤楼似乎跟平常变得有些不一样。
这是一种下定论般的直觉，凤楼似乎与他见过的其他人不同。
陆梧在心中想道。
陆梧此刻从凤楼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迥异于旁人的气息，不似修士，不似妖兽，不似妖植，那股气息游离在三者之外，甚至与这个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却让陆梧感到十分亲切。
那种亲切的感觉似乎来自于灵魂，来自于梦中那片苍翠的树海。
凤楼并不知晓陆梧在想什么，他将手中的《苍梧真经》交给陆梧，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开始修炼了。”
“恭喜你，正式成为我的师弟。”
陆梧双手接过《苍梧真经》，书页泛黄，还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木香，陆梧咧着嘴笑，原本微微下垂的眉眼在此刻扬起，一颗尖尖的虎牙轻轻磕在下唇。
陆梧那颗漂浮不定的心终于在此刻沉静了下来，他脸上笑意盎然，“多谢师兄。”
陆梧高兴极了，顾不得去细想凤楼身上带给他的那种奇怪感觉，他按照《苍梧真经》上的要求，开始吸纳天地灵气。
只是还没等陆梧开始，动作就被凤楼打断了。
“你不穿鞋么？”
“啊？可是师兄你今天不是还特意……”
“……”凤楼有些许的无语，“《苍梧真经》更看重大地之中的灵气，我不是苍梧灵体，吸收起来会麻烦很多，所以才赤足，你又没这个顾虑。”
“赶紧穿上！”
……
可是师兄你也没说啊！
陆梧嘴唇微动，终究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认命的穿上了鞋袜。
……
自从陆梧开始修炼之后，原本心中盘桓不去的焦虑感也少了许多，凤楼也不再嫌弃他烦人了，而是开始教导起剑法来。
先前陆梧的体内没有灵气，故而凤楼只教了剑形，陆梧囫囵吞枣，勉强也能把那些剑招模仿个六七成，但终究只是个花架子。
只是“凤栖梧”作为凤楼最拿手的剑法，自然不会让陆梧练成一个花架子。
剑形、剑势、剑意、剑气缺一不可，四者合一才是真正的“凤栖梧”。
这一天，凤楼又从城镇带回来一柄铁剑，与之前那柄不同的是，这柄铁剑足足比先前那柄要重上数倍，光是剑身就有凤楼的腰身宽了。
陆梧目瞪口呆地接过这柄巨剑，突如其来的重量几乎让剑脱手，好在陆梧前几天已经引气入体，算是真正的开脉境初阶修士，肉/体力量增强了不少，不然还真挥不动这柄巨剑。
“师兄，这……这是何意？”
凤楼嫌弃地瞥了陆梧一眼，“你真以为你之前练的剑法是‘凤栖梧’？”
陆梧被凤楼这话问得一时有些发懵，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师兄教的不是“凤栖梧”吗？
凤楼看着不开窍的陆梧，道：“‘凤栖梧’作为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剑法，你以为是你几个月就能练成的？”
“凤凰是百羽之王，羽族灵动迅捷，用极致的速度带来杀伤力，梧桐是神树，扎根于大地，讲究的却是不动如山，故而‘凤栖梧’用起来，一动一静，一疾一徐。”
“这是两种矛盾的存在，这段时间练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把这两种对立的东西糅合，形成‘凤栖梧’的剑势？”
陆梧沉思片刻，他双手握住巨剑，简单地从身前劈下。
剑身带来的风吹散地上的落叶，陆梧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
“握剑的人是‘梧’，手中的剑是‘凤’，‘梧’是‘凤’的势，剑快人慢，凤疾梧徐！”
陆梧手腕翻转，试着使出一招“梧桐断角”，可剑身斩下之时，巨剑的重量带来的惯性几乎让他站不住脚。
凤楼点头道：“不错，你先前练的剑招只是最基础的剑形，接下来你要练的是‘剑势’。”
凤楼接过巨剑，单手舞动，他双腿的动作幅度很小，几乎只在自身三尺之间挪腾，似闲庭漫步，但他的手腕动得极快，那巨剑在他的手中如同服驯的树枝，几乎舞出了残影。
他没有用任何灵力，只是在用最纯粹的剑招。
一动一静，一疾一徐，分明是对立的两面，在此刻却格外和谐，二者合一势如雷霆！
陆梧眨也不眨地盯着舞剑的凤楼，双眼闪闪发光。
“你先用这巨剑找感觉，什么时候能拿轻剑练出巨剑这种效果，剑势才算有所小成。”
“记住，举重若轻，举轻若重，剑形和剑势同时练，轻剑和重剑交叉练，练出剑势后，我再教你养剑意。”
陆梧喉头微动，他见过凤楼对战杨泗时用的“凤栖梧”，当时凤楼只用了两招，一招“鸿影凤伏”出其不意伤了杨泗，一招“梧桐挂角”击碎了镇山印。
陆梧至今都记得那剑法使出来后冲天而起的凤凰虚影，以及那巍然不动的苍翠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