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不能设计出一个代码，让他们坚定地相信这个世界是真的吗？！”

顾醒揉揉耳朵，好家伙，会议室虽然就在他们办公室隔壁，但从这声音振聋发聩的程度判断，会议室的哥们真是遭老罪喽。

“吃饭，吃饭。”

看着办公室的众人拿着饭卡陆陆续续离开，顾醒敲下回车键保存，提溜着饭卡也往食堂方向去，路过会议室发现滔滔不绝的领导完全没停下来的意思，他咂咂嘴，真惨，还好不是我。

路上正巧碰上钱笑，两人就顺道结伴一起走，顾醒也跟他讲了几句关于会议室那帮苦命的家伙。

“唉，珍妮可真是人如其名，事儿真多，贼会为难人，典型的我要你解决问题，但你自己想办法，而且问他要方法还不如不问，完全脱离实际，无视原理，成本，以及操作难度，真的就全凭那一张嘴。真想不懂为什么总存在这种什么都不懂还瞎指导你，胡说八道，喋喋不休，并且一点不觉得有问题的领导。”

“我看不只领导吧，大部分人不都有这爱好，如果人类真能靠嘴就好了，估计都进化个百来次了。”顾醒像是发现了什么华点，“不过，你为什么叫他珍妮呀？他的花名不是詹姆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钱笑一副要吊他胃口的样子，“我问你，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马。”顾醒细想后回答。

“没错，”钱笑肯定道，“之前有次他在策划部训话，觉得他们写的剧情没什么新意，让他们改，说什么，‘要让玩家有代入感，让他们参与进来，特别是最后，你看看你们最后一幕写的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的收尾，主角怎么能是观众呢？！仅仅只是坐在下面看，玩家会觉得很无趣的，参与感，懂吗？！游戏的交互性！这很重要。’”钱笑演得入木三分，甚至还模仿了喝水的动作，简直惟妙惟肖。

“新世纪版皇帝的新衣，只不过这里没有小孩了。那个时候整个策划部，可谓是怨气逼人，通宵加班熬夜，每个人的黑眼圈都快掉到脸上了，气氛简直比鬼屋还阴森。为了出气，他们就给这个事多的领导起了个绰号，结合他的姓名马，于是‘珍妮玛士多’就这么诞生了，就是简单的谐音。”

“懂了。”顾醒点点头。

“对了，AI部门的那个bug有那么难搞吗？听说你们这边已经有人开始接触了？”钱笑听到点消息，于是八卦了一下。

“该怎么和你解释呢？它那个问题吧，”一说起这个顾醒就开始头疼，“你知道那些NPC，也就是智能AI的运转模式吗？”

“根据指令？”钱笑试探着答案。

“谁的指令？”顾醒反问回去。

“玩家的？”钱笑的语气十分迟疑，马上就自我否定，“不对不对。”

“游戏里有一个随叫随到的声音引导，记得吗？”顾醒给出了提示。

“千惠？”

“没错，它是整个AI系统的核心。”

“所以，玩家看起来在和NPC对话，其实是在和千惠对话？”钱笑梳理着逻辑。

“不是这么理解的，”顾醒轻微摇头，“每个NPC其实有着相对独立的控制系统，千惠在莫种意义上是一个数据库的存在，NPC访问千惠的数据库，再根据反馈回答玩家的问题。这样，就可以通过控制千惠反馈的东西，来进行剧情的进展了。”

“控制千惠反馈的东西？”钱笑觉得这个说话有点抽象，对此提出疑问。

“是的。因为千惠作为信息库，有着所有的信息，同时也就意味着没有时间线可言，所以要让剧情进展顺利，必须要限制她反馈给NPC的信息范围，也就相当于现实世界的权限。”

“为..？”

“因为AI不会说谎，”仿佛知道钱笑打算问什么，顾醒直接打断了他的问题，“对于AI来讲，他们得到什么就会说什么，通过权限伪造出时间线的效果，已经是现在能想到并可以做到的最好的方式了。”

钱笑努力理解着他的话语，顾醒继续说，“玩家抱怨的，NPC口中说出的奇怪的话，特别是对于‘真相’或‘真实’之类的词汇过于敏感，可能是权限设置不到位，也可能，”

“本身的数据库就有问题。”钱笑见他停顿，顺势接过话茬。

顾醒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漫不经心地问，“所以呀，你如果是程序员，要怎么做呢？”

钱笑皱眉，但也还是给出自己的理解，“好像就两个，一是检查权限，二是检查数据库。”

“是的，简单来讲，确实是这样，但你想想，检查权限是不是还是需要数据库来验证？”

钱笑嘶了一口气，“好像是哦。”

“那你再想想，就好比一个图书馆里，有人反应书出了问题，怎么解决？”

“找到那本书。”钱笑想也不想回答。

“我可没说是一本。”

“那找到那几本书？”

“怎么找呢？”顾醒继续问。

“通过图书馆的搜寻系统。”钱笑很快给出答案。

“很好，”顾醒接着给出了最大的难题，“但如果，你既不知道书名，也不知道作者，只能依稀通过反应书有问题的那些人得到几个关键词，说不定连关键词都不算的那些信息，来找书，请问你要怎么办呢？”

钱笑一下子卡住了，这样子一来，图书馆的搜寻系统一下子就成了摆设，不过，他还是抓住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灵光，慢吞吞地给出思路，“那就排除那些没有问题的书，剩下的就是有问题的。”

顾醒满意地微笑，感叹对方终于上道了，“所以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怎么排除没有问题的书呢？”

钱笑忽然茅塞顿开，张开嘴惊呼，“不是吧？”

“没错，”顾醒叹了一口气，“从最开始就不是一个智力问题，而是一个苦力问题，他们部门不是没能力解决，只是没有足够的冤大头而已。”

“哇，那你要怎么办？摊上这种大海捞针的见鬼事情。”钱笑突然有些心疼地看着身旁这位好像一只脚已经陷进泥潭的好兄弟。

“水落进海里是看不见的。”顾醒倒是非常淡定地给出答案，躺，摆，寄，只能这样咯，不然还能怎么办，想开了。

他的话语淹没进食堂较为吵闹地氛围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就像他话中一样，消失不见了。

巨大的喧闹声，快门声，热闹地仿佛要把演播厅掀翻，苏涵宇感受着刺目的闪光灯在面前频繁亮起，已经快要张不开眼睛，脑子里一边佩服那些明星的处若不惊，一边盘算着给策划提建议，也不必在这种细节上力求身临其境。

“好了，各位，安静，安静。”

一旁的主持人开始接管大局，“今天，我们邀请到光明祭典最后的幸存者，来请他发表一下对于关于取消光明罪最高死刑的看法。”

苏涵宇看着手中的演讲稿，逐字念出，“作为光明祭典的幸存者，我想说，很感激命运的垂怜，让我在那次噩梦般的经历中活下来，也感谢之后那些因为我精神创伤来帮助我走出阴影的朋友们，我才能很好的站在这里。”

“那次经历相信对于有记忆的居民来说，是相当恐怖的，希望作乱的暗组织成员付出应有的代价，也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再发生，是我作为经历者最想说出的话。”

“对于取消光明罪最高死刑，起初我和在座的大多数一样，也是非常不理解的。不信仰光明，扰乱社会治安，妄图世界堕入一片黑暗的邪恶势力就应该赶尽杀绝。”

“可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很可能被某种东西蛊惑了，并非自愿的，而是处于神志不清状态下被控制作出的行为。而且，经过验证，那些对于光明呈现出不信仰，不拥护的居民，可以通过后天的教化来改变。”

“我们的社会正在进步，文明也更加开阔包容。所以，取消光明罪最高死刑并不是不可理喻的事情，是经过多方位思考带来的结果。死刑是希望还社会一个公道，同样，取消死刑，也是为了让居民能够拥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所以，我同意取消光明罪最高死刑。因为...”

还没念到下面，演播室大厅突然散开一阵烟雾，所有人霎时惊慌失措，大厅里恐慌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台面上也乱作一团。

看来，已经上勾了，贤明学院的时候失手了，又一个大型场所，对方果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是设计好的圈套，苏涵宇紧跟着千惠的提示溜出演播大厅。

通体雪白的楼道因为大厦警报的亮起，被一闪一闪的红灯覆盖，刺耳的声音鼓噪着耳膜，营造出十分紧张的气氛，千惠一如既往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

“现在你位于22层演播大厅前，请避开穿着黑色衣服的猎捕者，并在三分钟内找到出口，逃出文明大厦。”

主线任务，第三幕：文明大厦演讲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