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位陈姑娘她不住在这里,她住在……”林谕颠颠跟在后面,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他只猜到这位柳大人是看出来那具男尸跟之前的女子失踪案有关联,但是没猜到他拐了个弯,直奔隔壁去了。
柳言欢没放慢步子,自顾自敲了隔壁的门,“我知道,没走错,就是要找这户人家。”
之前那位大婶推开门,有些臃肿的脸上眼睛眯成两道缝,“是你哦!”
柳言欢笑笑,“大婶,近来怎么样?我带了只烧鸡,来看看您。”
“哦哟,”大婶接过烧鸡,“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烧鸡?要不要留下吃饭呐?”
“不了,就是有事问问您。”
“小伙子哪那么多礼呐!直接跟你婶问!”
柳言欢让开一步,将林谕手里的碎布露出来,“您可认得这块绢布?”
林谕幡然醒悟,这才明白过来,难怪柳大人半路叫他去河边把布上的血迹洗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柳大人手里提着一只烧鸡,都派上了用场。
“认得啊!当然认得!你找到陈淼淼了?”
柳言欢摇摇头,“估计是跟人私奔的时候没注意,把衣裙扯破了。”
林谕:??!这位柳大人说谎不打草稿的?
回了皇城司,林谕忍不住问道:“大人,所以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柳言欢简要说了之前他查到的情况,又道:“之前我只是猜测,但是跟城西的人确认过之后,我可以肯定我的推测了。当夜,陈淼淼的确是跟情郎,也就是我们看到的那具尸体的主人,私奔了,不过没来得及跑出城西,所以附近的人才会听到那首歌谣。而她的情郎之所以到现在才露面,其实是早就背叛了陈淼淼,将她带出院子之后把她亲手送到了那些人手里。
“不过,他也没落得好下场,他是为利益出卖了爱人,也能为利益出卖他们,是以他们没信任过他,把他囚禁在一个地方。这个,可以根据他没有清洗过指甲里的泥土得知。直到前几日才杀掉,所以在这个天气尸体才如此新鲜,全然没有腐烂的迹象。碎尸是为了掩盖囚禁的痕迹,企图伪装成乱尸被送出城。”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他送出城再杀?”
“防止破坏一个仪式。”
“啊?”
“我对此不是很清楚。”
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清楚,林谕说不准,毕竟这位大人才刚在他面前脸不红心不跳地跟那位大婶撒了谎。
“那陈淼淼呢?”
“已经死了,我们之前调查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她的尸块了,他们处理尸体的手段,是相似的。”
“您之前是不是说知道那位处理尸体的人是谁吗?那我这就去找那人问个究竟!”
“慢着,”柳言欢剑未出鞘,却还是把被挡住的林谕吓了一跳,“找他没用,打草惊蛇。”
“大人,那我们坐视不理吗?”
柳言欢收了剑,“不急,还有三个人没回来呢,我们先去城东坐坐。”
三个?哪三个?
等等……去哪儿坐坐?
此时,姜夜攥紧火折子的手已经捏出了一掌心的汗,“无归,前面不会有一群土匪什么的等着吧?”
“说不定。”
姜夜不敢走了,停住脚,就看见后面一张脸凑上来,几乎是一瞬间被火光打亮,把他吓得嗷嗷叫了半天。
“……你若是安静一点,土匪可能听不见我们。”
“无归,你吓死我了!我胆子这么小,禁不住吓。你要是不吓我,我也挺小声的。”姜夜小声拍着胸脯。
无归没那吓人的兴致,他就是正常走在后面,光被姜夜挡了个结实,他就没注意到他停了步子。加上姜夜本身就神经紧绷,才达到那么个效果。
“我没……当心!”无归刚想解释什么,就听见唰一声,他凭耳力抽刀,挡下了飞来的银针。
“那是……”
“安静,我们在明,敌在暗。”
“不是人,”姜夜举高手里的火折子,“是机关。”
无归一眼望去,长长的暗道两侧全是各种机巧造出的暗器,密密麻麻,看得人心里发麻。哪怕身手如他这般,在这样密集的机关暗器中也不一定能幸存,何况还带着个拖油瓶。
无归看了拖油瓶一眼,没想到看到这些,他反而不害怕了,而是仔细观察着那些半藏匿在墙壁里的玩意。
“我在这里保护不了你,我们回去报告情况。”
“不,”姜夜答得很坚决,“我们不能回去,有这些东西护着,他们安排在后面的人就不会太多。”
“那也得过得了这关。”
“你猜其他人是怎么从这儿过去的?”
无归明白了,姜夜的意思是这些机关一定有一个总阀,可以暂时关闭,在通道那头重新开启。
“那你能找到吗?”
姜夜眨眨眼,“柳大哥叫我过来,不就是因为我擅长这些嘛?”
他在这边墙壁上摸索一阵,叫道:“找到了!”
“这是五行,这几个机关组成了北斗七星,镶嵌了五色石子,代表五行,根据相生相克之理,能找到北斗勺头延长的位置,有一颗隐藏的紫微星,这就是解此机关的关键。而且我推测,上一个是八卦,这个是五行,按照一般人的习惯,下一个通道里的机关一定是阴阳两界。好了,直到下一条通道,前面都没有机关了。”
姜夜自顾自说着,已经往前走了。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姜夜回过头,“我跟着师父学的。”
无归皱了皱眉,没说话。
“你还真是个大乌龟,胳膊长腿长的,怎么走那么慢?”
“……”
“我说,你不是怕了吧?我说没有机关了,就是……”姜夜眼见着一个东西朝他飞过来,他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只有:错了,没有下一条通道,所谓五行阴阳都在这里了。
他避无可避,只能干站在那里。
一个身影抢先一步砸在他身上。
“哎!无归!”
“听说了?”
“这事全京城都知道了,”杨可卿道,唯独不提禾肖年计划了此事,“宋珀让贤应天府来的书生,宋濛这下可要气坏了。柳言欢须得当心着他。”
“你担心他,不如担心一下自己。”苏玉托着下巴,“他现在接手了女子失踪案,你那出失踪,还不知道能瞒多久。”
“这起案子破了,就再另找个别的。”
“你不打算回去啊?”
“这是赶我?”
苏玉笑了笑,瞥了一眼撑着船的杨可卿,“我以为你给人做苦力上瘾了。”
杨可卿:“……你倒承认拿我当苦力了,没听说哪个侍卫是这么使的。”
“我怎么了?我一没叫你给我擦鞋洗衣服,二没让你暖床,撑个船而已,举手之劳,你一个侍卫有什么可委屈的?”
杨可卿:“……”
“这是我第一次遇见南苍的地方。”苏玉探出头看向一方桥头。
她穆地想起桥下孤舟人影,牵动着一道视线,一如当年,牵动着一丝夙念,不变,不灭。
“能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就别感古伤今的了行么?”
“我能说出那样的话,就不会改变我做的决定了。”
“是么?”杨可卿扔下船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的失忆症,是好不了了么?”
苏玉:??
火折子还在地上顽强地亮着,照亮了无归惨白的脸。
“无别……”
“哎,你醒醒。”姜夜肩上被无归的血浸湿了大片,“什么鳖啊龟啊的?你快起来!”
“要回去的话,我可背不动你。”姜夜有气无力道,“大乌龟啊。”
“……在呢。”无归在姜夜胳膊上撑了一下,摇晃着起身,“我能走回去。”
“我们不能回去,那个洞口撑上去会把伤口撕开的。”
“那就从这里过去。”无归道,“不是阴阳么?你解了不就……”
“我……我解不了。”
“为何?”
“因为我不会,我是个笨蛋废物啊。”姜夜背过身去。
“你不是。”
“怎么不是?”姜夜恶狠狠的,“你是来保护我的,我却害得你受伤了。”
而且,这机关根本无解,这哪里是什么阴阳?分明是阴阳两隔!
这个机关唯一的解法就是找一个替死鬼献祭出去,从这条道路上走出去的,一个在阴间,一个在阳间,就是所谓的曲解过的阴阳了。
本来见好就收的话,他们可以全身而退,是他大意,害得人受伤,进退皆无解,如今却要承了他一句不是笨蛋废物。
他才是笨蛋吧!
作者有话要说:姜夜:什么鳖啊龟啊的?
无别、无归:什么玩意儿???公子,你起名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
禾肖年:……
柳言欢:你不敢跟我讲的就这?
放心,不是这沙雕玩意,(是糖)
最近事务繁多,请一次假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