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禾肖年就听见柳言欢立在门外跟门口的守卫说着什么，“今早叫了提审，你怎么不带他过去？”
“大人，不是你说的不要动他，你要亲自审的吗？”那小守卫声音渐弱。
“……你让开。”
柳言欢声音里憋着火。
接着门砰一下被砸开。
“门坏了，我就能跑出去了。”禾肖年躺在榻上没挪地方。
“……哦。”柳言欢无所谓地掩上门，“我把那小家伙放门口，就是给你跑的。”
“嗯？”
“别跟我装疯卖傻。我知道你不会跑的。”
禾肖年笑了，侧过头看着柳言欢，“这么肯定？我都没想到言欢你这么了解我。”
“呵。”柳言欢微垂着眼，嘴角的笑意写满了不屑，“现在知道套近乎了，之前你跟他们沆瀣一气置我于牢狱中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
“我又不是神仙。再说，谁一起沆瀣一气不是都无所谓么？苏慕枫把你不会吃的东西告诉李叔，现在不也照样进皇城司了么？”
柳言欢愣住了，“我昨天晚上没有……”
他解释什么呢！
禾肖年依旧仰面躺在榻上，眼睛闭上了，“才摆脱了我，就勾搭上其他人了？”
柳言欢不再解释，抱臂倚在柱子上，“你昨天晚上看见了？”
禾肖年睁开一只眼，瞄了一眼柳言欢，“……没有。”
片刻后他又补充道：“我又不关心那些，傻子才大晚上扒着窗户往外看。”
“真的？”声音离得很近，禾肖年睁开眼，看见柳言欢一只手撑在榻上，俯身看着他，长长的发尾扫着他的下巴和脖子。
他到底要怎样？
禾肖年支起身子，扳过他的肩，揽腰将他摁在榻上，他的背狠狠撞在榻上，唇间泄出一声轻轻的□□，“真的假的你不是最清楚？”
柳言欢抿起唇，勾起嘴角，“我不清楚，你告诉我。”
“苏慕枫承诺了你什么？”
柳言欢脸上的笑散了，心陡然一颤，手指不自主地摸索着去找禾肖年眉间紧皱的皮肤。但他最终只是掐住他肩膀上的衣料，长腿一勾，将他翻身压在身下，俯身道：“他承诺与我共度春宵，同赴云雨，你给得了么？”
禾肖年扫开鼻尖落下的碎发，声音低下来，“他真这么承诺你的？”
“将军若是给不了，就不要在意别人是怎么承诺的吧。”
“那如果我给的了呢？”
柳言欢颤了一下，别开眼，起身将禾肖年推开下了榻，“承将军言，我不需要。”
“那封信里说了什么？”
柳言欢皱了皱眉，“别装了，那是叔叔寄给你的。”
禾肖年：？？？
可那封信为什么会在意书台那里？
柳言欢又从信里读出来什么？他设计杀了养育了自己近十年的叔叔，尽管是柳志玄自己要求的？
“啊，那个……哥！他们不让我进！”柳言欢一出来就看见姜夜可怜巴巴地被侍卫拦着。
“让他进来吧，熟人。”柳言欢交代完，姜夜就颠颠跟在他后面。
“哥，你说，我这什么也不会，就会算个卦，你把我叫到皇城司干什么呀？”
“你不是会机巧么？”柳言欢道，“我正好有个东西需要你去查。”
姜夜好奇道：“什么东西啊？”
“城东有一个地下的密道，里面有一道暗门……”
又是城东？
姜夜连忙打断他，“密道什么的我可不敢去啊，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无归，你跟着他。”
无归上前一步，作揖道：“是。”
姜夜转头，忍不住脸上的笑，“乌龟？”
被无归瞪了一眼之后就不吭声了。
一位巡兵小跑上来，“大人，在西边社稷坛发现一具尸体。”
柳言欢摩挲着腰间的匕首，“社稷坛的尸体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那具尸体不是简单的身首分离……”
“碎尸了？”
那巡兵点点头，脸色不太好。
“去看一眼。”
“是。”那巡兵应声带路。
“那我们……现在是去城东？”姜夜试探着问道。
无归没搭理他。
“乌龟？”
无归：“……”
“我们走吗？”
“你走，我在后面跟着。”
“啊？”姜夜迷迷糊糊地点头，“哦。”
那具尸体与其叫尸体，其实几乎看不出是同一个人的，是经过一番拼凑才能勉强看出人形。
“是谁拼起来的？”柳言欢四下打量着。
一个巡兵瑟缩了一下，答道：“大人，是我。”
柳言欢微微点头，“你跟着我，其他人退下。”
“大人？”
柳言欢没搭话，蹲下身，“把你的刀给我。”
“噢。”巡兵忙不迭地递上刀。
“叫什么？”
“这就是把普通的刀，没名字。”
柳言欢抬起头，那人立刻噤若寒蝉，“……我问你叫什么。”
“回大人，我叫林谕。”
“我问你，你看出什么？”
林谕垂着头，“我，我什么也没看出。”
柳言欢笑了笑，“我又不是要罚你，你拼好这具尸体，已经大大减轻了我要做的前期的准备，还证实了这不是死了好几个人，我还要赏你呢。”
林谕瞪大了眼，“真的？”
“我不作假。”
柳言欢拿着刀拨弄着尸体的碎片，“你看出什么？”
林谕终于肯放心答话，“虽然少了头颅，但是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个男子，他手里拿了一片碎布，像是一块手绢。”
柳言欢用刀掰开死者的手指，那块血染的绢布就露出来，“不是手绢，是衣物上的碎片。这人的指甲里有些残余的泥土，但是其他地方细皮嫩肉的，不是做劳务的。浑身的肌肉在死前就是泄掉的，身上有勒痕，不是在地上挣扎出的泥土。”
林谕诧异地听着，“还有呢？”
柳言欢站起身，将刀递还回去，“这种泥土，我恰好知道在哪里找得到。”
林谕傻愣愣地接过来，“然后呢，大人？”
“拿着那块碎布，我们去一趟城西。”
“哎，哥，你是叫乌龟吗？”姜夜在前面走着，感觉背后发毛。
“……”
若说无别是故意的，这人就是纯粹的缺心眼。
“哥，你要是不说我只能叫你乌龟了。”
“无归。”
“哦，”姜夜从前面嘀嘀咕咕，“还挺像的，难怪我会听错。”
无归：“……”像个屁。
姜夜走着走着，被揪住了领子，“哎，大哥饶命！”
无归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答了一句，“到了。”
“啊？”姜夜退了几步，果真看见一道门，只是在地上，半埋在土里。
无归撬开了门，“我先下。”
“里面这么黑，你带了火折子没？”
无归没理他，就跳了进去。
姜夜一阵哀嚎，也跟着跳了进去。
无归：“……你可以撒手了。”
姜夜睁开眼，发现那洞口没多深，这么直跳进去，顶多崴只脚。而自己非常没出息的扒住了这位冷脸大哥的胳膊，他要是再沉一点，就能拽脱臼了。
姜夜分分钟撒开手，蹦出两尺远。
“火折子？”
一个东西跳到手心里，姜夜摸索着打开，顿时亮堂起来。
“走！”姜夜有种大难不死的觉悟，大着胆子沿通道往前走。
无归：“……”
走到尽头，姜夜看见那桌子就换了个人似的，“这桌子果真有玄机。”
见姜夜迟迟没有后文，他问道：“怎么？”
“这块石头看似浑然天成，其实已经被分割成数块，按照八卦构象成圆。”
“但是这么制作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隐藏机关。这张桌子跟意书台那个不同，那个制作繁复，是为了彰显一种荼蘼，以最明显之处放置它，既是为了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手边，也是为了显示意书台能守得住秘密。不过这里不同，这个是为了隐藏某个事实。”
姜夜把手扣在桌沿下轻轻掰了一下，看向了一边的石壁，“比如这个。”
石门轰然洞开。
作者有话要说：姜夜的脑子全用在机关仪器、奇门遁甲上了
柳言欢的脑子在搞事业上，毕竟满嘴跑火车这种事已经刻在DNA上了
禾肖年的脑子里：老婆在想什么？老婆又不要我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