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虽然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但因为大概因为经历的不同，她的眉眼比我干净成熟得多。

我给她在另一个酒店开了个房间，把裙子丢给她，径直进浴室洗了澡，才又走出来，言简意赅道：“先洗澡。”

她在我身上打量了好几眼，收回逡巡的回光，拿着干净衣服走了进去。

她洗了很久，我无聊地打开酒店的电视，挑了个正常些的节目，看得津津有味。

当女主质问男主“你对我，哪怕有过一丝一毫的真正的爱吗”的时候，她终于走了出来。

“出来了？”我微微挑眉，后又将目光放到电视节目上，“你做什么的啊？”

“律师。”她回答了我，却又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感受到她的谨慎与犹豫，忽然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就是你。”我摇摇头，忽然对这个说法不大满意，“准确来说，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你，有着与你完全相同的姓名、身体，却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思维方式和道路选择。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并不是你。”

“你之所以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是因为在你的世界里你正在生死存亡的边缘。”

“换句话说，郭律师，你快死了。”

抛下一堆爆炸性信息后，我丢下独自消化的郭律，在前台借了把伞，回了自己的旅馆。

那小哑巴还在等我呢。

小哑巴虽然不爱说话，但胜在很听话，我让他在房间等着，他就真的一直乖乖蹲在门口，连眼睛都不到处晃。

我心中一软，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没好气道：“谁让你蹲在这的，不是把你扔进去了吗？”

他摇摇头，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角。

我拖着个小尾巴走进房间，把新衣服和小尾巴一起丢进了旅馆的淋浴间。

我看着他那瘦小的身板，皱了皱眉，目光不善：“你自己会洗澡会穿衣服吧？”

他点了点头。

我面色稍霁，甩上门，躺在床上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上睡习惯了，突然躺在这软乎乎的大床上，我居然有些难眠。

笑话，我可是随便找个公园座椅就能三秒呼呼大睡的人，这也太不科学了点。

当我正纠结要躺到地上去的时候，小哑巴从浴室出来了。

他迈着小腿跶跶跶跶跑到我床边，然后艰难地爬了上来。

我正要让他滚到另一张床上去睡，却发现他的上衣纽扣扣得歪七扭八的，都快成了麻花。

我沉默几秒，帮他重新系了一遍。

他微张着手臂，只任由我动作。

系好后，我毫不犹豫地把他丢到了另一张床上，他倒也没再折腾，乖乖爬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小哑巴还在睡觉。睡得小脸红扑扑，看起来尤为香甜。

我给前台打电话嘱咐了几句，再次出发去找郭律师。

郭律师正在一楼大厅里吃早餐，看上去有几分心不在焉。

也是，换成别的人，碰到这种情况，不大喊大叫或认为我是疯子就已很好，郭律师已经算是很冷静的一个了。

我静静等着郭律师把早餐吃完，在她开电梯时跟了上去。

我朝她打了个招呼，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看上去已经消化得差不多。

真是省心，我还以为今天又要费一番功夫。

我与郭律师在房间里交谈了许久，我对她的人生也了解了不少，是个很优秀很值得去过的人生。

最后我问道：“想回去吗？”

闻言，她略显迟疑：“能回去吗？”

“当然可以。”我耸了耸肩，语气如话家常般轻松惬意，“毕竟你也不是第一个来到这的‘我’了，她们都能回去，你有什么不能的？”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力，只听郭律师下一秒道：“代价是？”

我的眸光微微一顿，很快笑道：“只要找对方法，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我驱车带着郭律师去了一片草原，那里杂草从生，却显得尤为开阔自由。

我让郭律师下了车，自己在车里拿了杯茶水，递到了她面前：“在这里，喝了这个就好。”

她眉头微蹙，显然有些怀疑：“这是什么？”

“自然是能让你回去的东西。”我道，“放心，害你是能有什么好处吗？”

她望了我几眼，接了过去。

许是因为一模一样的相貌，郭律师最终还是相信了我，把那茶水喝了。

我松了口气，回到车里迅速拿出一个皮革包住的物件，揣进了怀里。

再走出来时，郭律师已经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

我把那物件翻了出来——冷光微闪，图穷匕现——是再适合不过的杀人利器。

我盯着郭律师看了几秒，终于蹲下了身。

说时迟那时快，郭律师瞬间睁开眼，夺过我的匕首，反擒住了我。

我却扬了扬唇，眼里闪过轻快。

匕首正抵在心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我手腕微动，指尖一勾，猛地挣开束缚，把身上的人连同匕首一齐往怀中按去。

刀锋入心，鲜血迸裂，染在郭律师雪白的长裙上，像是盛花。

却不是她的血，而是我的。

我真心实意地笑道：“郭律师，别再寻死了。”

我替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