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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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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里下起了雨。

早起时,天有点儿转凉。

杨筝给魏君行拿过了衣裳,边替他系腰带边说道:“我想起来,昨日的事最要感谢的人其实是姨娘,她明知道为我出头会牵连自己,还是选择要护着我。”

魏君行应了声:“嗯。”

他顿了半瞬,对她说起霍姨娘的身世:“姨娘本名唤作瑞娘。在我出生后,原是买来伺候母亲的,母亲那时生我疼了两天两夜,所以她并不喜欢我,她脾气也不好,对瑞娘动辄打骂。爹看不过眼,叫瑞娘去书房做清扫的活计,瑞娘勤快细致,性情且温顺,久而久之,爹对她因怜而生爱,后来就纳她做了我们的姨娘。”

“姨娘是很疼我的,除了未生下我,她对我的好不亚于亲娘。姨娘她曾经也有过一个女儿,可惜我们的这个小妹无福,不到三岁就夭折了,姨娘之后再未生养。”

杨筝好片刻没接话。

给魏君行系好腰带,她去首饰匣子里取来一只成色上佳的羊脂玉镯,用一方素色的丝帕包了,交到魏君行手上。

“这是?”

“算我的谢礼。两个人同去见姨娘,恐阿姑多心。”

“所以,要我做使者?”

“你去姨娘那边转转,小坐片刻,不过聊聊家常罢了。”

魏君行顺从地收好了。

杨筝待旋身走开去做别的事,却被他拦腰搂住。

他亲昵地贴近她,浅浅声细语道:“我看你走路顺畅,腿上的伤不打紧。”

本来就没伤筋动骨,大夫都说是小伤了。

她张嘴刚想答他的话,只是有一丁点儿疼。

“昨天夜里为什么不给我?”

“……!”

“我可是整夜未睡好呢。”

杨筝又羞又气,幸得左右无旁人。她红起脸嗔怒道:“天已大亮,周公也梦醒了,别说这么无礼的话。”

用过晨间的清粥小菜,胭脂收拾碗筷下去,翠浓奉来茶水。

魏君行接过茶水,吩咐道:“翠浓,去和后厨说,饭菜另送一份来东院,我和娘子不同其他人一处用膳。还有娘子受了伤,要额外炖一盅补汤。”

翠浓愣了愣,方才迟缓地接了话:“是。”

不一会儿,魏君行起身出去了。

翠浓收了茶水,遇到胭脂的时候,告诉她说:“胭脂,郎君叫你去后厨传话,饭菜另送来东院,他们不出去吃了,还要另给娘子炖一盅好汤。夫人那儿,也记得去打声招呼。”

年纪小小的胭脂没多想,既然是主子说过的话,照办就行了,她忙完手上的活就出院门了。

胭脂料不到自己会因此事挨打。

先去的后厨,厨子听说了娘子受伤的事,还讨论了一番炖什么汤,最后决定炖个杞子红枣乌鸡汤,能补气养血。

后到的老夫人住的院子,老夫人大骂娘子矫情、装腔作势,气恼不过,居然打了她一巴掌,气没消,又嫌东院的婢子有样学样目中无人,令嬷嬷掌嘴惩戒。

胭脂捂着脸被赶出来,哭都不敢哭,她躲着人走,最后走到一处院墙下,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将脸埋在臂弯里小声啜泣。

“谁在那儿?”

“胭脂?!”

翠烟不知道怎么来了这里。

胭脂慌忙地擦了泪站起来。

翠烟说:“我才送了大郎君,他刚才来探望姨娘。”

胭脂下意识往四周看看,原来尽是避人而走,不知不觉绕近霍姨娘的居所了。

翠烟过来拉她时,不由得惊呼:“你的脸是怎么了?!”

这一声问,倒又把胭脂的眼泪催落下来。

“翠烟姐,我只不过是传个话呀……”

胭脂呜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了一遍。

翠烟听罢,好一阵默然,她思虑间皱起了眉。

胭脂仍旧哭啼抹泪:“老夫人不喜欢娘子,万事都能怪罪到娘子身上去,我偏是服侍娘子的,她也看不惯我了……”

翠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她脸上红肿,遂安慰道:“你先不要哭了,这样子叫人瞧见了少不得笑话,我先带你去抹点药。”

胭脂乖顺跟着她走,冷敷过后,抹了凉凉的药膏。

霍姨娘得知这事,也没什么法子,光是叹气,只叮嘱翠烟对胭脂多加照拂。

翠烟送胭脂回东院的路上,老远就听见吵囔声。

她们两个面面相觑,那声音像是老夫人的。

翠烟道:“不知出了什么事?我们快去瞧瞧。”

“我不……我不去……”

胭脂才在魏夫人面前挨了打,故此瑟缩。

“没事的,凡事有我在呢。”翠烟为其壮胆道,“你只是远远看着,不到跟前去就是了。”

鸡飞狗跳的背后,不过是厨子多去问了一句,老夫人想用什么汤:

“今日有什么汤?”

“给娘子炖的是杞子红枣乌鸡汤。”

魏夫人那可坐不住了,火上浇油一般,怒气汹汹地往东院闯,要去兴师问罪,一干人等全拦不住她。

“我家大郎君难得的休沐日,还不兴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了?”

“我就要去东院问问!怎么着,这是借题发挥,想要分家呀!”

“她姓杨的是什么破落户的千金大小姐?擦破点皮就出不了门了?”

……

连路的叫骂声,老远就传进了东院,传进了魏君行的耳朵里。

魏君行起身出去,将人堵在了门外,没给魏夫人进屋撒泼的机会。

着了火的魏夫人嘴上丝毫不饶人,口吐芬芳再将杨筝指骂得体无完肤。

魏云意被霍姨娘差人请来“灭火”的时候,刚进东院的门,就瞧着魏夫人不顾体面往地上一瘫坐,扯起嗓子开始哭嚎。

同来的霍姨娘惊得捂住嘴。

“这小妖精定是日日给你吹着枕头风,撺掇着分家!”

“我魏家造了什么孽,长安多少良家女、贵家女,偏偏娶进这样一个灾星来啊!”

“她就身娇肉贵了?她就比大唐的公主还难伺候了?不过是几丝小伤就出不得院门了?她这是成心打我做婆母的脸面呐!”

……

更难听的话,魏夫人一边哭一边叨叨。

杨筝从闭门的屋里出来,欲言,魏君行阻拦了她。

魏云意用手点点缩在柱子后看了许久热闹的一个小厮:“眼下是什么情状?”

小厮回头看见是他,老老实实竹筒倒豆子:“老夫人骂起人来实在难听,句句数落奔着杨娘子去的,娘子屡屡辩解被打断,后来听得面色都变了,被大郎君推进屋了。大郎君也没说什么,只先让老夫人撒气撒个够。”

魏云意看他娘此刻形如泼妇,大为皱眉。

魏君行好似也忍耐够了,他伸手将杨筝护在身后,正色说道:“母亲该闹够了吧?分家一说,纯属妄言。您便是猜多了事,才落下这头疼的毛病,现在气也撒了,可以安生了。”

魏夫人抹了泪大斥:“魏君行,你现在翅膀硬了,在朝里做高官了,是亲娘也不认了啊!有你这么跟你亲娘说话的吗!”

“看您说了什么糊涂话,孩儿再怎么受陛下青眼,也还是魏家的子孙。至于母亲认为的道理,对的我认,不对的我便不认了。”

这话一下激得魏夫人顾不上哭嚎了,霎时之间从地上爬起来,指他们夫妇二人破口痛骂:“你还有脸称自己是魏家的孝子贤孙?自打你娶了这个女人,愈发放肆了,成日因小事计较不休!”

“母亲,你真当感谢我娶亲娶得晚,不然从一开始我就要计较。”

他的声调是低而沉稳的。

魏云意却觉得这话里藏着雷霆之力。

雷霆一击直下,叫人知觉他今时今日的寸步不让。

可惜,愚钝的深闺妇人还绕在自我的迷障里。

赶在魏夫人再要出声前,魏云意疾身冲至了小院的漩涡里,他扶住魏夫人,好声好语相劝和:“今日原是一场误会罢了,娘也累了,我送您回去吧。”

魏夫人用力摆开他手,瞪视道:“累什么累?今日不立下规矩,难道还等这小妖精来日骑到我的头上来!”

魏云意暗呼糟糕。

果然,只见魏君行闻声色变,面如冷霜:“母亲今日要立规矩?”

“可我是魏家长子嫡孙,父亲亡故前,遗命我照顾满门老小。初时魏府家底薄弱,是我魏君行常年征战在外,用身上的伤、用战场上的军功挣回的家私和田产,若说立规矩,当由我来立!”

他握住杨筝手腕,将她带到身前来,郑重道:“母亲听好了,众人也听好了。杨筝虽不是名门之后,但为我魏君行明媒正娶之妻,今后夫妻一体,她即是我、我即是她,我乃行伍出身,不惯繁琐规矩,故此,魏府亦不能用规矩苛责她。”

“我妻杨筝,在这魏府之中,在我的家里,不用对任何人晨昏定省、日日奉茶,她更不用做任何人的饭菜。”

“她可以去府里任意地方,可以支用府中一切钱财,差使府中所有仆役奴婢。”

魏夫人张大了眼,难以置信耳朵听到的这些话。

东院鸦雀无声。

魏君行环视:“听清楚了的,就散了。”

下人们慌忙低头作鸟兽散焉。

魏夫人如遭大难,面色渐渐发白,她抖着嘴唇喃喃:“这是要反了……”

魏君行当作不闻:“母亲也请回。”

他和杨筝进了屋,随手闭了门。

魏夫人感到难堪极了,她这回淌下真实悲苦的泪来。

霍姨娘赶来,安慰着劝她先回去。

除了回去还能做什么?留在这里到底没脸。魏夫人一面哭着,一面经人搀扶着离开东院。

魏云意默默无言地跟在一行人身后,他心里沉闷,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风波犹如湖上涟漪般平静下了。

然而两刻钟后,婢子到各院通传:“有贵客来了,请主子快快出府门迎接!”

到东院传话的人,仅对魏君行耳语了来客是谁,杨筝没有听清。

魏府老少皆至府门前。

停落的华贵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魏君行还没来得及出声,魏夫人已诚惶诚恐抢言呼道:“臣妇携魏家子弟、女眷拜迎三殿下!颂殿下千安!”

看着那车中下来的天家贵胄,杨筝惊讶万分。

玉面华服的青年神采飞扬,他走近前来,站定了,眼里溢起清透的笑意,朝跪倒的众人抬抬手道:“不必多礼。”

杨筝望他,定定地愣着神,一时都忘了起来,好在魏君行伸手扶她。

还是很难相信,此时此刻出现在眼前的这个青年,竟会是李世民的第三个儿子——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李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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