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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起峰寺姊妹相别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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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赶路,入夜后,三人也没往附近的城池去,而是挑了个安静、视野好的位置,停下车来,就地歇息。

池光禄在车旁点了火,匡静给他扔了一床铺盖出去,让他小心些蚊蝇。车里尔籁拿了一只短棍抵着窗板透气,匡静就倚在铺盖上,笑眯眯看着她忙活。姊妹俩头对头躺下,微风轻拂,匡静舒服地喟叹一声,问尔籁:“记不记得,我们曾这样共被同眠过多久?”

“半年。”忆起往事,尔籁难得地笑起来,“那会儿我摔角总输,浑身没一块好肉。一到夜里,你就给我擦药、揉淤青,说好得快。结果你制的那药臭得厉害,我就活生生那么臭了一个月!连被子带人,差点被你嫌弃死……”

匡静“咯咯”地笑起来,伸手抱住了她:“幸好,我们都还活着……总会更好的……”

“嗯,会更好的。”尔籁拍拍她的胳膊,也抱住了她。

“如果知道后来这些年……”匡静想了想,“或许前十几年,我也会换个活法。”

“嗯。”尔籁倚在她怀里,“也许现在会过得更好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匡静笑笑,“罢了……不多想了,早些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第二天进到石州境内,池光禄就与她们分别了。临别前,他跟尔籁换了马,将自己从长安骑过来的一匹名贵宝马换给了她,并说:“龙勒太远,有一匹好马,你也能早回来些。”说完之后,他沉默地看向了匡静。

匡静坐在车上,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紧了紧披着的外衣,什么话都没说,又躺了回去。

池光禄牵着马朝西南方去,走出老远,还能看见他回头遥望。

“他还在看。”尔籁把带来的干粮掰开,在水里泡了泡,递给匡静。

“随他。”匡静漫不经心道。

石州多山路,马车行进不便,比起去长安的宽阔官道,甚至还要费时些。姊妹二人吃过东西,一路上走走停停,又驾车攀山了整整两日,才到了玉县。

起峰寺在玉县北关不远处的一座高山上,庙宇不大,但是人来人往,只因寺里的住持——同惠——曾在国寺——“大法净寺”拜师修行,善名远播,连带着以他为首的起峰寺,都成了石州的一处名寺。

寺里常有外县的香客往来,于是专门辟出了“东禅院”供香客居住。若有想长住的,只需付每日的饭食钱便可。因此除了香客,还有赴京赶考的举子们也会在此借宿读书,一来图个清净,二来还可借读寺庙里典藏的经书。

尔籁还是一身男装,牵着马车前去与接待的小沙弥求宿。那小沙弥记下二人的名字,带着她们先去供奉着如来佛祖像的主殿“伽佛堂”见过主持,然后再去入住。正是早课时辰,同惠正在给弟子们讲经,小沙弥前去禀报,他微微倾耳,听完后微微点了点头。

驻足观察了一会儿,匡静悄悄对尔籁说:“这同惠似乎双眼有疾,像是个盲和尚。”

尔籁点头:“那他能看得了经么?”

匡静一愣:“你可把我问住了。”

小沙弥退开后,同惠便接着讲《过去现在因果经》:

“……凡人受生无不死者,恩爱合会,必有别离。

上至阿迦腻咤天,下至阿鼻地狱,其中一切诸众生等,无有不为无常大火之所煎炙。

是故汝等,不应于我独生恋慕。

我今与汝,皆悉未离生死炽火,乃至一切贫富贵贱,皆不免脱……”

匡静认真听着没动,小沙弥见状,便停下来等她。她忽然出声问:“如住持所言——一个人的因果自是该担着,可若是一人结因,他人结果呢?”

同惠的头微微偏向她的位置,想了想,说:“既是因果,那果前必定有因。便是看似因果不同人,然深究内里,总有其果之因。”

“若当真没有呢?”匡静很是执着。

同惠笑道:“女施主若有心结,可在讲经结束之后,前来‘须弥殿’问禅,到时老衲必定恭候。只是此刻,老衲还需为弟子讲经。这样,玉真——今日的课你已听过,便替为师去送送这位施主吧。”

坐在他对面第一行的大弟子玉真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沿着人群边沿一路走了出来。他先恭谨地低头行礼,而后对匡静二人说:“两位施主,便由弟子送你们前去‘东禅院’入住吧,这边请——”

那小沙弥对他行了礼,又对匡静二人行了礼,随后转身走了。

这玉真生得眉目俊俏,又因习武,肩宽背阔、身形挺拔。匡静忽然生了兴致,稍稍打量了他一遍,问道:“大师觉得,方才我问的问题,主持解答了没有?”

玉真与她并排而行,十分认真地说:“若施主已觉不惑,便是解答了。若施主仍有惑,那便……”他脚下一顿,睫毛颤了颤,猛地扭头看向了匡静,受惊兔子似的瞪大了眼。

匡静一手掀开幂篱的轻纱,一手勾住了他的法衣,轻笑道:“和尚,你可真老实。”说着,还拽着他的法衣在指尖绕了绕。

玉真的后耳根腾一下子涨得通红,连带着脖子、脸颊都红彤彤的一片。他吞了下被呛住的口水,结结巴巴道:“咳、女……女施主……小僧……”他眼睛都没敢抬,仓皇后退,躲开了匡静的手,朝两边张望了几下,慌慌张张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尔籁原本一直在俯瞰山下,她没进过寺庙,只觉得金碧辉煌、气势宏伟。但她也没读过书,说不出来这些有文采的话,就在心里想想。谁知刚一走神的功夫,便见玉真红着脸逃了,还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有些稀奇:“你‘调戏’那和尚?”

“冤枉!你可误会我了,这怎么叫‘调戏’呢?”匡静理直气壮,“古往今来,但凡男子心仪女子,想方设法成就佳缘,都是为人称颂的!怎到了我这里,就是‘调戏’了?”

她一向振振有词,尔籁说不过她,便说:“好、好,那你说,我们怎么去那‘东禅院’?”

匡静有些心虚:“大不了……我再回去叫那小沙弥回来领路。”

尔籁没忍住捂着嘴笑起来,匡静气急,也不看路对不对,掉头就往前走。着实又费了一番功夫,二人才找到了“东禅院”。因着匡静,她们多走了好半天,于是尔籁没帮她铺榻,只把铺盖丢给了她,让她自己动手。

“欸——”匡静干一会儿就叹一声气,尔籁总算听不下去,上前去给帮忙。这下匡静高兴了,凑上来说:“不过那和尚倒是当真长得眉清目秀,合我眼缘,不如弄下山去?反正你这向儿不在,自当替我解闷了。”

“打算怎么动手?”尔籁头都没抬,“你给他下毒?还是我把他腿打折?”

“好妹妹,真是知道心疼我。”匡静厚着脸皮娇嗔,眼见尔籁被她气笑,又说:“不信?那敢不敢跟我打个赌,你回来之前,阿姊定让那和尚为我还俗!”

“你还真是把登徒子的毛病学了个遍。”尔籁爬到了榻上,把铺好的铺盖又卷成了卷,上手拍了拍,“好了,夜里摊开就能睡。”

匡静也脱了鞋上去,坐在她跟前:“你只说信不信?”

尔籁敷衍地说:“信、信。三个月嘛,我好好回来,你让和尚还俗……”

看她正正经经地说着这么不正经的话,匡静笑得前仰后合。笑了一会儿,又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明日你就要走了,路上保重。我给你备了药、铺盖、换洗的衣裳,都点清楚,千万别落下。更要紧的是……”

她收起了玩笑的劲儿,郑重道:“三个月,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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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山谷之间的羊肠小道上,一人一马正疾速往前狂奔。骑马的人穿着黑衣,压低了身子趴在马背上,好使马儿跑得快些。

为防赶路灌风,尔籁仍蒙了着块黑面巾,还在腰间裹了一件袍子保暖。铺盖和刀都被她拴在马屁股上,两边的褡裢里装着干粮、衣裳,另外身上还有个小背囊,常用的钱和药都收在里头。这次出来最要紧的羊皮小像,被她贴身揣在暗兜里。

出关中之后,跨州的路程便翻倍了。一个瓜州从东到西,抵得上关内和河东的五、六个州。为赶路快,她没照着舆图上的官道走,而是选了这条小路。没想到十来天的路程,竟接连遇到了两拨劫匪。幸好那帮人大都是些地痞无赖,没什么真功夫,被她一一安然化解,因而她不觉有甚,还是一路专挑路程短的小路走。

好不容易入了瓜州境内,眼看日头落山,向路上拉货的胡商一打听,才知道这条路往前再有两百里就到龙勒,只是除了前头的刘河县,一路过去,便再没别的城郭了。

尔籁心道:干粮快没了,今夜先到县城外,明早赶着晨钟去进去换些吃的,再继续赶路。于是便没停歇,奔马赶了半宿的路,总算在快天明的时候,到了刘河县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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