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家的，反正绮容醒来的时候贝果正一下一下地踩在自己背上，把习惯抱着枕头趴着睡觉的绮容活生生弄醒了。贝果……是看我睡了那么久所以担心我吗？她动了一下身子，贝果便“喵”一声，两步跳到了绮容怀中蜷成一团。
贝果……当人真辛苦啊，我偶尔也想当小猫呢。绮容眯着眼睛，手上一下一下摸着贝果的毛发，感觉到虽然身体仍然疲惫但是该起床的时候了。
床头柜上上放着自己的保温杯，是月蕊放在这儿的吗？旁边还有两板药片，是醒酒药？
我应该没有喝很多酒吧？
绮容努力地坐起来半身，打开保温杯喝了一点温水，拿出手机想给月蕊发条消息问问她在不在家里，却在锁屏界面上看到陆羽明的几条消息更显眼。
陆羽明：回到家里了吧？好好休息啊
陆羽明：以后在外面喝东西要小心一些，这种类似的果酒喝起来像果汁，其实度数很高的
陆羽明：[图片]
啊……自己昨天好像是跟他待在一起来着，我沾了酒精以后的行为一直是很丢人呢，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还是先谢谢他好了。
绮容发过去一句谢谢，没想到陆羽明秒回了消息：好点了吗？我想现在给你打个电话。
咦，奇怪，为什么要打电话呢？绮容现在相比昨晚已经清醒了好多，但还是有点儿回忆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跟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不少胡话？或许听到他的声音能想起来？绮容坐起来咳嗽一下，清了下嗓子，然后给陆羽明发：打吧。
绮容接起了他打来的电话，轻轻咳了两声说早上好，才先发现现在时间都快接近中午。
“早。”是第一次在电话里面听到他的声音吗？就听到一个字都觉得像被裹进了温暖的毛毯中被轻轻爱抚。原来一个人的荷尔蒙气息也能通过电话传过来呀，绮容不自觉地用手指捏起了被角，脸也好像有些发烫。她听到的不是那种油腻的气泡音，是晚安电台里男主播的阳光版。她和月蕊猜想过那些男主播的真实长相是不是一塌糊涂，如果能配上陆羽明的长相的话倒是值得兴奋。
陆羽明是刻意用这种声音的，他当然知道女生在不同的感情阶段会喜欢听什么样的嗓音，点了演员天赋点的他在这件事的实践上也颇有心得，“刚醒过来吗？”
“嗯，刚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话也温柔了点，听到那种特别能勾起人遐想的语音，自己也硬不起来。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已经退烧了吧？”
退烧？绮容拿起放在自己杯子旁边的药片，还真是退烧药和感冒药。
“嗯……应该吧，头有点晕。”
“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说自己头晕了，真不好意思没照顾好你让你着凉了。以后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的，不用忍着。”
这么一说，倒是回想起来了一些自己窝在沙发里面的画面，顺着这么一想下去——做过的所有事情说过的所有话也都一股脑儿回到了自己的脑海中，对于自己的行径她都惊讶到捂着嘴叫了一声。
“绮容？”
“啊不，没事……”绮容忽然有点儿语无伦次，“我也很抱歉，昨天晚上是不是说了些奇怪的话？”平时的绮容压抑的想法太多，酒量不好的她沾点酒精就忽然松懈了许多，像报复平时的自己一般总把一些奇怪的想法说出来，给清醒的自己留下一个烂摊子。不会我醉酒的时候也是另外一个人格吧？绮容揉了揉脖子，没发现自己其实存在自毁的倾向。好像这两下把脑子的通路都揉开了，最重量级的两句话赫然惊现在脑海中：
-好像谁不喜欢你就有罪似的。
-我就是不喜欢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说了什么啊！怎么从真话里面挑出来了两句最让人无法解释的说啊！
更要命的是陆羽明听到自己小心翼翼的问句大笑了一长串，还原字原句地重复了一遍，随后说：“算啦，看在你挺可爱的份上，就当你没说过吧。”
“……麻烦你不要对我酒后的行为进行评价。”
“我知道，学妹说了喝酒说的话都不算数，这句话我也有听见。对了，我打电话就是想听听你的情况，听你没什么大碍了，我会安心一点。”
啊……知道了。
勉强寒暄几句再互道告别，陆羽明挂掉电话，盯着那个猫的emoji图表看了几秒，正好有学弟来找他便把手机收起来去做别的事情。
没见到那个能闹事能影响他心智的本人，只听了点含含糊糊的声音，陆羽明又觉得自己行了。绮容的无心之语总是能使劲儿戳中他，他当然是不服气。
一个短暂的电话就好像他本人来过这个房间了一样，房间里面的每一团空气忽然都充盈着他存在的迹象。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绮容搂着贝果又在厚厚的羽绒被里面躺下，等待陆羽明的氛围密度在房间里面慢慢降低。
他应该是觉得没照顾好我，所以觉得愧疚才那么说吧？电话里的声音就是会失真嘛，对呀一定是这样。
终于一切都恢复正常了，绮容拿手机给月蕊发消息。
月蕊：在家里呀 你想吃东西吗？
绮容：有点想哦！
月蕊：那我把早餐端进来吧
月蕊：我买来做家庭spa的推车刚拼好了正好可以试试稳不稳~
“我小的时候就想像这样在房间里面喝下午茶。”绮容端着自己的热红茶，轻声说：“没想到现在居然也实现了呢，虽然是早餐。”
绮容的童年生活……那些事情就算平淡地讲出来对于月蕊来说也太抑郁了，她选择用美好的未来展望治愈绮容，“等你感冒好了，我们找一家可以送上门的下午茶，认真办一次下午茶会怎么样？”
绮容认真地点点头，随后又说：原来可以自己装扮房间是这么开心的事情。最近两个人还在慢慢添置别的家具，从小茶几到挂毯，极繁主义者的绮容有太多想放在家里面的东西，但不能全都如愿，最近竟然还开始收集起了一些微缩的家具模型。
吃了些舒芙蕾和培根绮容有了些力气，告诉了月蕊昨天晚上具体发生的事情。
“啊呀，难怪我昨天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不是喜欢的那种眼神是很幽怨的怪异，不过感觉学长不是太计较的人吧？不是还打电话过来关心你吗？”
是么……人家见的大风大浪说不定比自己一年见的都多，确实没必要假定他对自己耿耿于怀，
唉，等过几天见了面再说吧。
“但是也没必要把他想得太好了吧。”绮容说，“我跟你说过要谈谈乐彤的事情吗？”
“有，你昨天给我发消息说了。”
乐彤告诉自己这件事的时候，绮容问过她能不能和自己的一个好朋友商量，乐彤回应可以，跟谁说都无所谓。
她处理感情还意外地挺洒脱的，
乐彤也是大一刚入学的学生，在商学院上学。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她的父母在一次饭局上把陆羽明介绍给了自己。
算算时间，那个时候陆羽明早就和绮容聊得火热了。
陆羽明对俏丽的乐彤也挺热情，认识第一天就替她父母送乐彤回学校，在接下来的两三天也频繁地接送她上学或者约会。就在乐彤以为自己马上会和陆羽明开始正式恋爱时，陆羽明就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回复她消息也不再出现，之前说过的带她去和原创戏剧社的承诺也马上作废。后来乐彤终于在学校找到陆羽明，他为了让乐彤死心，就在她面前表现出了和绮容很亲昵的样子。
以上的事情绮容本来是完全不知情的，那天还奇怪他为什么要特地给自己买饮料呢。要不是乐彤觉得实在奇怪，直接来问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恐怕现在还会觉得陆羽明是个不错的人……
“所以更具体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我被陆羽明利用了。”
“欸——”
“玩两天没意思了，又不想负责任就来冷暴力，还就为了脱身把跟这些事情无关的人拉进来。”绮容看着自己的美甲说，上面有一颗钻不见了，“感觉上是个很阴晴不定的人……跟我们平时看到样子不太一样。”
“难怪你总说学长怪怪的，还真是有原因呀。要是早点跟我说就好了……”月蕊说完，可又回想起他在之前和罗杰的事件里面帮了不少忙呢，还跟自己说不用担心，他会找好律师处理这次官司的资料，也不会让她们两人的个人信息泄露出去。
人性真的很复杂呢……她也没法评判这位学长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另外，绮容说的一件事情也令月蕊担忧：她恍惚之间真把陆羽明当做季修明了，险些叫出名字。绮容真的已经完全放下季修明的事情了吗？她是不是对于季修明也有相当复杂的感情呢？
“绮容。”月蕊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什么？”
“和季修明有关的事情，还是解决一下吧，去找季修明逼他跟你说清楚，或者跟学长说明你看错了人，好吗？我总感觉不好好处理的话，以后会后悔呢……”乐彤的事月蕊其实不怎么在乎，倒是觉得她先提到的事情更像床垫下的豌豆，在她们的生活里怎么都抚不平。
“是么……”绮容抱着暖乎乎的贝果，只顾着觉得它坐在自己肚子上真的好舒服，并没有听进去月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