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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白月光修炼手册 > 第4章 燃灯

第4章 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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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日不过眨眼而过,许奈何的满月宴也就到了日子。

这一日早早的,大家都已经忙碌起来。

许云深双亲早逝,周猗兰的母亲也在几年前病逝,如今算起来,有资格来为许奈何祝福的也就只剩下周猗兰的父亲周佑江一人。

周佑江这个老头脾气是不大好,言行举止也有些粗糙,但素来最是爱护妻女。如今妻子早已病逝,只剩下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更是爱惜,当初甫一得知女儿有喜,便是迫不及待的奔赴湖州要来看护女儿,本意是一直守着,但是不曾想平城出了乱子,赵森一人应付不来,周佑江才不得已返回平城,诸事缠身,未能再来。

如今好不容易终于来了,自然是兴奋激动。其实是早就到了菡萏居住下,但是那时候周猗兰尚在月子里除了丈夫以外不能见外男,而且他又需要沐浴斋戒七日,所以一直到满月宴这天才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女儿与孙女。

今天心情自然是激动万分,周佑江过了子时不久就起床梳洗准备,也早叫起徒弟赵森,踹他去帮忙。

面对许奈何的祈福礼,激动的不只是周佑江,初为人父母的许云深和周猗兰也是平静不下。

照规矩许云深是不能过来的,做父亲的今天要挨个为许家祠堂里供奉的长明灯添灯油。

许家也算是世家大族,到许云深这一辈,他是第十八位家主,前面的十七辈,林林总总,算上他和周猗兰的长明灯再加上十七位家主与十六位妻主,以及从前的五十一位嫡传弟子,共八十六盏长明灯,一盏一盏地添香,约莫着需要花费两个时辰,又是祈福礼这样不能轻视的大事,许云深自然是早早的起身便去了祠堂。

天空仍旧是漆黑的,夜幕之下,祠堂里燃着的八十六盏长明灯安静的散发出明明光亮,许云深领着来端香的孩子们到祠堂,一同跪在供桌前叩首,随后烧了共七七四十九篇祭祷文,许云深才站起身来拿了檀木勺从香炉里盛出一勺又一勺的香灰来,放进檀木匣子里。

许家用来供奉的香与寻常不同,由朱砂、朱彪、香叶、藏红花、麝香、珍珠等十几种材料研磨成木粉,后又加入加入藕丝、蓖麻油经历长达数月的搅拌制成香泥,再取柏树枝做香骨,方可制成。不止是用料珍贵,耗时冗长,过程步骤更是复杂繁琐,制成的香也自然是难得的宝物。这样的香燃烧后香灰仍旧不折不断,燃烧时气味沉静悠长,燃烧后的香灰为浅金红色,不粘不沾,不松不散,捧在手里便仿若流沙碎金一般,直到整支香都燃烧完毕才化入香炉中。

而且不止这香珍贵非常,又因为在这许家祠堂里受灵力熏陶,香灰也就有了祛邪除祟的好处。

在许家独有的满月仪式中有一项叫做引香,使用的便是是祠堂里的香灰,许家人相信只要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一路上抛洒着香灰直到新生儿的居处,祖先的魂灵就可以顺着这条路来看这个新生的孩子,既是告慰先祖这个家族仍有新生,也是祈求列祖列宗保佑这个孩子。

待盛满了香灰,两个孩子就出了祠堂站到了周佑江的身边,许云深则是拿起长柄铜勺,慢慢地由上至下往长明灯中添进香油。

周佑江面朝明堂,在掌中凝起灵力,捧着香灰在手中,向地面一散,那香灰便如有灵性的散逸开来,若浮光掠金、静影沉璧,远远看去,就如缓缓展开的一条浅金红色星河,缓缓向着松花小筑延伸而去。

昨夜周猗兰早早的哄许奈何睡觉,今天也是早早的把许奈何折腾起来,许奈何惺忪着睡眼,朦胧里见人影绰绰,被人翻来覆去的换衣服包小被子,剩下的一点睡意也就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睁开眼睛,就看见不只是周猗兰,连带着茱萸丁香面上都是喜气洋洋,许奈何再一看周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进来的,四处都摆满了东西,衣服首饰琳琅满目,许奈何就好奇的四处看,茱萸给她弄好,见她不哭不闹,又看见她一双眼睛全只顾着到处看,就把许奈何托在臂弯里。

周猗兰一身浅色衣衫端坐在梳妆镜前,丁香站在她身后,捧着如绸缎一样的头发,有条不紊巧手变换,就梳出精美的发髻,仔细固定好大致的形状,丁香就依次取过宝蓝色嵌金双钗、金色镂空步摇、浅蓝色云纹珠花等等为周猗兰戴上,看的许奈何眼花缭乱。最后取过蓝宝石嵌丝耳坠为周猗兰戴上,到此,这部分工作就算完成了。

丁香和周猗兰两人又在镜前仔细地端详许久,觉得实在是完美,已经是再无可挑剔的地方,便开始为周猗兰换衣裳。

今天是大日子,要穿的衣服当然是非常隆重,里三层,外三层,最里是洁白的里衣,逐渐向外由洁白到月白,再到最外层宝蓝色的大衫,层层叠叠,繁复华美。

丁香把袖子捋了又捋,一次又一次地拂去衣裳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然后周猗兰在丁香面前缓缓转了个圈,丁香攥着手,从发梢看到裙摆,仔仔细细,觉得再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主仆两人还是看向站在一旁的一大一小,茱萸赶紧再三点头夸赞:“完美极了!再没有比夫人更好看的人了。”为了佐证自己的话,茱萸于是举举手里抱着的许奈何:“瞧,小姐也觉得好看极了!”许奈何闻言就恰到好处地向看向自己的两人憨憨一笑,惹得周猗兰和丁香也都是一笑。

两人这才终于放下紧张的心来。

丁香却是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反身又从盒中取出一条短白绒嵌猫眼石抹额来,仔仔细细的为周猗兰戴好,道:“夫人戴上防风,仔细冲着风,以后要头痛的。”

这时外面朝阳初升,玲珑透亮的晨辉隔着窗户透进来,算算时间,周父也就该来了。

于是茱萸把许奈何放进摇篮里,周猗兰从床头悬挂的锦囊里取出先前剪下的一缕胎发,缓步走过来弯腰塞进了许奈何的襁褓里,许奈何盯着她的动作,自然是好奇万分,茫然好奇:

“也不知道这里的满月宴有什么仪式,都没见过,好像还挺有趣。”

周猗兰轻轻整理一下襁褓,也就站起身来面朝着门静静的等待。

周佑江此时也带着一路延伸的浮光到了门外。

站在门前,周佑江指尖凝起灵力,蘸取香灰,行云流水的在门上绘下符咒,两边各一,左边寓意得才聚灵,右边寓意祛邪除灾,随后指节轻叩房门三声。早就准备好的丁香听见叩门声就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随后让在一边。

门板虽有震动,但那香灰绝非凡品,画在门上的符咒不散反凝,笔走游龙,宛若金鳞凤尾,伴随着灵力呼应,在天光下熠熠生辉。

周佑江又从香炉中捧出一捧香灰,香灰宛若流沙碎金,瀑布一般在他手间倾泻而下,不荡不乱,稳稳落下,却在落地时若有风助,雾散在地面,若金阳之湖面,月影之长河,轻轻氤氲在地面。

这时候晨阳初升,松花小筑里安静无声,金箔一样的晨光洒下来,照亮了站在屋内的众人。

周猗兰站在门内,笑意吟吟的看着沐浴在晨辉里的父亲;周佑江站在门外,也回看着女儿。

周佑江又回身取出一捧香灰,并不跨进门内,只是递到门内周猗兰伸过来的手里,香灰落进周猗兰的手掌中,在光芒之下显示出点点辉光。

周猗兰捧着满手浮光玉屑走到女儿的摇篮前,手掌略分开缝隙让香灰从中落下。

许奈何仰躺在摇篮里,见一双素手捧着一捧绯色流沙缓缓洒下,衬着娘亲身后的阳光,一时间许奈何只觉得时光似乎缱绻起来,满天流泻而下的尘辉,仿佛置身星河之间,碎星织就梦一样的幕笠,缓缓飘散出沉静的香味。

周猗兰仔仔细细的绕着摇篮正着撒够三圈——这叫“三福”:有福有才长寿;然后又倒着转三圈——这叫“三除”:除病除祟除灾。

撒完这六圈,周猗兰手中的香灰也所剩无几,就伸手把手上残余的一点香灰抹在许奈何眉心。

眉心一抹流光衬着凝脂柔唇,一时间许奈何便仿佛是莲花做就的娃娃,真是好看极了。

又是没见过的东西,又是不知道的仪式,许奈何精神万分,睁着圆溜溜的一双眼睛看着周猗兰,周猗兰便冲着摇篮里的她微笑,随后伸手抱她出来,顺着一路浮光前行。

一众人跟在周猗兰身后,都是安安静静不闻声响。

隔了这么久时间,许奈何终于再看见了外面的天空,离开那一间住了许久的房间,新奇兴奋之情难以言喻。

纵然是被抱在怀里,视角受限,可许奈何还是睁着一双眼睛尽可能到处看。

跨出门外,入眼就是看到了窗子和门,又瞥见了廊下——她终于知道这些日子里若有若无的香气从哪里来,那里是一簇簇的百合,白瓣粉蕊,很是好看,此刻离得更近些,香气也就更加浓郁。但是许奈何对花认识的不多,除了能看出来是百合,什么种类她并不认识。

越过屋檐,就是空旷的四四方方受着院墙包裹的天空,白墙青瓦衬着浮云蓝天成一幅美景,这时候太阳初升,晨光恰到好处,并不刺眼,风吹过来,带过来冰冷清冽的味道,喜得许奈何深吸几口气,不由赞叹一声:“真是新鲜!”

墙角一抹苍绿夺眼,许奈何看过去发现是那里植着一棵松树,不只是松树,墙边上用鹅卵石堆砌,种了一些小花小草,或许因为冷,都有些瑟缩,离得近些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是一张石桌和几个石椅。

不等许奈何多看,周猗兰就跨出了院门,但是越过周猗兰的发髻,在珠钗环绕之间,许奈何看见了挂着匾额的院门。

“松花小筑。”许奈何依稀辨认出院门上挂着的字,那字形眼熟的很,与小篆相像。许奈何心道:“看来这里的字体和我认识的相差不大,倒是减轻了学习的困难。”

这时耳边忽听见一声清脆的鸟鸣,仓促之间,许奈何只看见一对飞鸟掠过天空,眨眼间就消失在云雾之中,许奈何仍睁着眼睛四处去看,可确实是飞远了,找不到踪影。她远远地望见了松花小筑的院墙和屋顶,又见往后更高处是一座翼然而立的亭子,许奈何眨眨眼,正欲细看,却被抱着转入一段廊下,亭子也就隐匿在屋檐之后,看不见了。

许奈何收回视线,看见透过来的阳光纱一样落在周猗兰的头上面上,顺着她的发丝、钗子圆润的滑下,随着走动,阳光潮水一样闪现,许奈何甚至可以看清楚她面上细小的绒毛。

许奈何的目光伴随着阳光的走势一同流转,周猗兰的下颌和嘴唇因为此刻强烈的幸福微微绷紧着。

许奈何眨眨眼睛,她听见母亲的心跳和呼吸声比平时要急促一些。

这时候已经走出了松花小筑,周猗兰虽目不斜视,但余光中还是看见了站在远处廊下的众人,这都是许家的族人,此刻为祝福她的女儿而来。

莫大的幸福荡漾在心间,使她不由更紧了紧抱着女儿的手臂,脚下的步伐也走得更加从容。

在清冽的空气里轻轻的吐息,转过一道弯,眼前就是一片开阔的场地,正是祠堂前面的明堂,开阔整齐,只在两边种有常青柏树。

祠堂三面环水,正朝着前方有三架浅色木制拱桥,周猗兰过了桥,是一片细墁地面,寻杖栏杆的云拱等都漆色雕花,华板与地霞等也都装饰有云纹。祠堂是歇山式屋顶,上有琉璃青瓦,透空式山花,并饰有琉璃惹草和莲纹瓦当。

许奈何去看挂着的匾额,也可以认出写的大概是“松花水月”。下方的大门敞开着,自家爹爹正站在祠堂中,也是一身宝蓝华服,腰佩带,坠粉蓝宝珠腰链,一头黑发用莲花发冠束起,更衬得面冠如玉,仪表堂堂。

进入祠堂里,入眼许奈何先瞧见的反而是立着的几根柱子,下方都有合莲卷草重层柱础,高屋大柱,十分宽阔。祠堂内的装饰多以素色为主,帘幕都绣有吉祥纹,都规矩的收着。但是两侧的情形许奈何倒是看不大清楚。

随后周猗兰在许云深边上站定,许奈何这才去看面前檀木制的多层供桌,只见每一层都供奉着诸多牌位,家主位、妻主位、弟子位依次排开,一个牌位前就是一盏长明灯,静默肃穆,灯火辉煌。

香案上贡品若干,最惹眼的是正中摆放着的绿地镂空莲纹云图香炉,敦肃精美。

许奈何震惊于祠堂供奉牌位之多,之壮观,心道:“往日只觉得自己投生的是个富裕人家,但如今看这祠堂如此气派,看来也是个名望之家。”

祠堂里香气沉静,倒是和娘亲在她摇篮边洒下的味道相似,此刻在这静寂肃穆之中,许奈何的心情也渐觉庄重。

忽地一动,一个人上前来从周猗兰怀里抱过许奈何,许奈何盯着他的脸细瞅,随后便是被放进了一个摇篮里。

那人站立于前,从香案上取下香烛点燃依次递给了许云深和周猗兰。

许云深和周猗兰捧着香烛越过摇篮,跪在了香案前,郑重地跪拜:“今许家第十八代家主云深得女奈何,特奉香火,以求庇佑,望我先祖,慰此诚心,护佑许氏奈何百事大吉、视险若夷!”

许奈何仰面看着祠堂顶上的横梁,看不见父母的动作,只听见父亲的声音,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从感慨里回过神来就把目光转向正站在摇篮边上的男人身上。

周佑江就站在摇篮边,许奈何恰可以看见他的侧下半张脸。

就凭许奈何看了这么久娘亲的脸,她一眼就识别出这站着的男子的下半张脸与母亲足有八分相似,又看这男子鬓边已生华发,年纪约莫四十,心中便有了猜测。

“这应该就是我那位外祖父吧。”许奈何心想。

虽已有白发,但是周佑江仍旧身姿挺拔,气质卓越,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更莫说今日也是悉心打扮,穿着一身苍绿锦缎纹绣青竹的衣服,系翡翠大带,头簪翡翠簪,更是神采飞扬,比起许云深也是不遑多让。

许奈何在心中赞叹道:“不愧是美人娘亲的父亲,果然也是个美人!”更觉的自己这次投胎投的实在是好,不光吃穿不愁,往后样貌也定然是不会差的。

周佑江察觉到许奈何的眼光,就也看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能够认真的看看他这孙女,一瞧见这孩子,恍惚之间竟觉得仿佛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为周猗兰祈福的时候。

隔代的亲缘或许就是这么奇妙,霎时间他心里便涌上了对这孩子的无限怜爱。

这是他的孩子的生命的延续。

许云深与周猗兰敬过香,就退回到一边,周佑江就奉起香,是代替婴孩点燃她自己的第一缕香火,捧着袅袅香火在许奈何上方绕上三圈,那沉静的木香味也就更浓厚了,但许奈何盯着那几点火点,小心肝颤了几颤,生怕那香灰落在自己脸上,但幸好没有,周佑江收回香去插进香炉里,随后拿起酒盏,从中蘸取清凉的酒液在许奈何上方又抖上三抖。

这次清凉的酒液倒是有些落在了许奈何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有些舒服,霎时间冷香四散,不同于满室的木香味,倒是让许奈何想到了清晨莲花瓣上凝聚的露水。

这期间无人说话,只能听见灯火的哔剥声。

勿需多言,满天的魂灵正在注视着这孩子。

随后许云深打开宝匣,打里面取出他雕刻了一月才成的木牌。

这也是这里的一项习俗,从一个孩子出生起,就由父亲为这孩子雕刻木牌,在祈福礼上放在属于这孩子的位置上,但并不供奉,只是放在下面的暗匣里。

同样的,这儿的人婚嫁也会再刻一枚木牌。诸如周猗兰便有两块,一个是父亲刻制,一个便是丈夫所刻,待去世后便作两处供奉。

依照辈分,许奈何的木牌该放在弟子位上第五十二位。

许云深捧着木牌探手摸出下面的暗匣,将木牌收了进去。

周猗兰则在香案前,拿出一缕灯芯放进属于许奈何的那一盏灯盏里,这时候周佑江就伸出手去,在许奈何的襁褓里摸出晨起时周猗兰放进去的那一缕胎发出来。

许奈何正好奇这胎发要做什么用途,就见周佑江把那一缕胎发送到家主位上,放在许云深的长明灯上引燃——那一小缕头发是给红线缠绕的,倒是经得起一会儿的燃烧。

然后谨慎的伸出手,为那燃烧的一簇火苗挡着风,稳妥托到那一盏尚未点燃的灯盏前,点燃了这盏长明灯——从今往后,只要许奈何还是许家的弟子,只要世上还有许家,这一盏灯就会永远亮下去。

灯火微晃,纵然还不十分明亮,可是却终于散发出属于许奈何的光亮,与这满室灯火交相辉映。

慢慢的从灯盏中散发出平和温润的香气在祠堂里弥漫开来,吐息之间仿若溪流一般汩汩流过许奈何的心间,仿佛将所有的烦恼与杂念统统洗涤干净,许奈何只觉浑身仿若飞起来一般的轻松畅快。

许奈何只是躺在摇篮里,她纵然看不见这些新奇的仪式,可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时候伸出一双手来,抱起许奈何,许奈何睁着眼睛看到了周佑江的下巴,随后被一盏光点吸引,看过去就见她的父母正呵护着那盏灯火,小心翼翼又郑重地把那一盏灯放在了第五十二位上。

许奈何愣愣地看着,眼里只剩下那对捧着灯火的夫妻,心里升腾起难言的滋味——从今往后,这个世界有人在等她、爱她,有一盏灯为她而亮,生命的羁绊紧紧缠绕,这里终于彻彻底底的成了她一生都无法割舍的、她的家。

到此,祈福礼就算完成了,周佑江终于放松了姿态,迫不及待地去看怀里的孩子。

此时还没从感动怔忡里回过神来的许奈何看着这个倏忽一下放大的笑成一朵花的脸,着实是被这突然转变的画风惊了一下。

虽尊然拒,保持距离,突然离这么近真的会吓到小孩子的好吗!

许奈何安抚好自己的小心脏,就近距离端详起这位外祖来。

这么一看,不只是下半张脸,周猗兰的相貌与父亲足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这表情管理着实是略微粗犷了一些。

“这样子看,和娘亲温温柔柔的样子一点不像。”许奈何嘀嘀咕咕,“看来娘亲的气质是随了外祖母的。”

但从周猗兰的只言片语里,许奈何倒是可以猜测的出,她是无缘见到那位外祖母的。在心中惋惜了一阵,就又重新注意面前的花儿来。

周佑江笑得见牙不见眼,满脸的宠溺,刚还隐藏的好好的褶子此刻大大方方的在许奈何面前展露出来,许奈何于是在心里对自己的这位外祖父的吐槽更多了一层。

“美男子要好好用脸呐!”

但不论如何许奈何还是从面前的这张脸上感受到了温暖的爱意,许奈何前世说起来一辈子亲眷缘分都很薄弱,除了相依为命的母亲之外,再无其它的亲人,这倒还是她头一次感受到来自祖辈的爱,滋味出乎意料的好。

许奈何于是眯眼冲着周佑江展露出没牙的微笑,这一笑让周佑江觉得心都已经化了三分,惊喜道:“瞧这孩子,见我头一面就不哭不闹,还对我笑!不愧是我的好孙女!”

站在一边的周猗兰和许云深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所以要不要告诉他这孩子见谁都不爱哭闹啊。

眼见自家父亲一脸沉溺,周猗兰忙提醒父亲道:“好啦,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看,咱得出去给孩子们散糖啦。”

许云深拿过香案上的盘子,里面正是盛放着许多的糖果,现下就要出去分散给等待在外面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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