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2门口——

“密码输一下。”南汐看着门前的电子密码锁，对宁禾说。

“0110。”

宁禾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南汐的脖颈处，像是羽毛慢慢拂过，激起一片又一片细微的痒意。

就这么把密码告诉了一个陌生人，倒是不怕她哪一天入室抢劫。

…………

南汐无暇顾及，她感受到她的耳朵已经微微泛红，她用左手拖着宁禾的小腿，右手输入密码。

“滴滴——”门被打开了。

南汐将宁禾轻放在沙发上，拿过沙发旁的小板凳将她的右脚踝搭在板凳上。她并没有问宁禾医药箱在哪里，因为她环顾了一圈已经看到放在电视柜下面的箱子了。

打开箱子的时候，南汐眼眸闪过些许的诧异，里面除了体温计，血压测量仪，酒精等基础的生活医疗用具，就只剩下安眠药了，没有其他的药品。

“你有止痛的药膏么？”她将药箱翻遍，转头看宁禾。

“没有。”

宁禾不喜欢闻药膏的味道，在舞蹈室因为有其他的人，会有一个专门的柜子放药膏，虽然她是一个舞者，但是不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涂药，也不会吃药，除了安眠药，她对安眠药有依赖性，甚至说会上瘾。

“你等一下。”话音结束，南汐去了对门，在柜子里拿出两瓶药膏，说来也巧，本来她的家里也不会备这种类似于止痛膏还有红花油的药膏，之前她一个人爬山的时候扭伤了脚，那个时候单纯就涂了止痛膏，但之后还会隐隐作痛，后来去看了中医，将两种药膏叠加起来涂，慢慢地就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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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1102的时候，客厅里已经不见宁禾的身影了，南汐不知道为什么最先想到的就是阳台那边，就像网络上一些陈旧的语言那般，在不被人打扰的阳台上，手捧着没有酒精的奶茶，就着几分沉醉和氛围感，与月色碰杯共享一抹夜。

阳台出奇的大，发明这间屋子阳台的人一定是一位乐观外向的天才，才会突破家居的局限，把一个幻想半岛推向户外，向山和海。

南汐本来以为虫鸣和晚风已是阳台所有的赠品，但从现在站的这个角度一抬头就看到了满天星星。她想起那天刚刚加过宁禾微信的时候，她的朋友圈里仅有的三张图片中的其中一张就是夜晚天空中的星星。

你可以替我看看星空吗？她的配文。

南汐说不清楚字里行间的感觉，就像人间黑夜太漫长，却等不来一场明亮，宁禾用灵魂去摘天上那十颗星星，黯淡的一颗偷偷藏进她的左眼，施舍给右眼的一片荒芜，而最后一颗被她埋进土里，深根却不发芽。

或许这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有太多的秘密包裹着宁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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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两边的窗都打开了，宁禾点燃了一根烟，用纤细的手指夹着，缓缓放到嘴边，浅浅吸一口，却闷了好久才轻轻吐出来。

她的眼神慵懒却有一种妩媚的风情在这个黑夜暗暗流转，窗外永不熄灭的灯火電灯，看不见看得见的黑暗中的精灵，偶尔传来像是梦呓般的歌声，伴着她手指间慢慢升腾的烟雾在这个天台，演绎着，她微微蹙着眉头，看着窗外。

南汐看着宁禾的背影，她脱掉了外套，里面一身束腰的白纱裙，刺着淡雅的花纹，及肩长发散落在背后，月光下的皮肤白皙如凝脂。

烟雾缭绕飘过南汐的侧脸，她终究是没有能够抵挡住烟雾飘进鼻息直至肺部的冲击感，她用手捂着嘴咳了一声。

宁禾听到声音揿灭了烟蒂，将剩余的三分之一烟尾扔进了右边角落里的垃圾桶内，她转过身来，“你回来了？”

“脚踝都那样了，还有力气走到阳台抽烟？”南汐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细小的烟灰。

宁禾笑了笑，没说话，香烟大抵是成为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至少现在是如此。

阳台左侧有一个双人沙发，南汐让宁禾坐好，她蹲在宁禾身前，将拖鞋取下放在一边，将两瓶药膏的盖子打开，将药膏涂抹在左手的掌心处，再覆盖至脚踝生出瘀血的地方，不停地揉转，力气不大，但也不算温柔，她想让宁禾明白痛的感觉，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在她心里生出受伤了就不要再逞强的念头。

宁禾蹙了蹙眉头，即使很疼，也只是蹙了蹙眉头，并没有任何声音从她的嘴里偷跑出来。

很吝啬。

南汐的力道转为轻揉，揉转的间隙，抬头看着宁禾的眼眸，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一些情绪，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也好。

“疼么？”

“不疼。”

“疼就对了。”南汐说着同样的反话。

“如果我是你的脚，你下次再逞能，我一定不要你了。”原来如此诛心的比喻句可以放在温柔又桀骜不驯的语气中。

宁禾微怔，原来南汐一早就看出来她是带伤演出，尽管她隐藏的很好，她相信其他在场的人没有看出来她在转圈的时候有着些许的偏差，但唯独南汐。

她低着头看着南汐，唇角微微弯起幅度，“南汐，和你谈恋爱的人一定很幸运。”

南汐抹药膏的动作停了停，“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面，很干净纯粹。”她没有夸南汐细心温柔，那些陈词滥调的说法。

是啊，就是因为太干净，太温柔，又纯粹，在靠近你的那一瞬间会选择后退，即使还差几毫米的距离就能触碰到你，当复杂又繁琐到自己都讨厌自己的灵魂时，最深怕的就是将你一起污染，宁禾看着南汐微卷的碎发依附在前额，蓬松又慵懒。

南汐一时有点木讷，自己真有那么好吗？

她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在宁禾的眼眸中尽收眼底。

“我没有谈过恋爱。”南汐揉搓完了，起身将药膏的盖子合上。

宁禾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那大概是你太乖了，幸运的人还没出现。”

她拿过沙发旁的烟和复古打火机，从烟盒中掐出一支烟来，用打火机又点燃了一支长长细细的烟，指尖不断有烟雾升腾，她没有立马抽，而是让她静静地燃烧了一会，烟雾缭绕，安静燃烧，就是这么简单，可以不用思考，看着它逐渐没有痕迹，直到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

截然相反的是，这次香烟最先触碰到的不是宁禾的嘴唇。

南汐微弯下腰，前额的碎发触碰到宁禾的侧脸，轻轻地咬住了夹在她食指和中指间的烟嘴，而后慢慢地深吸了一口，她没有起身，靠近宁禾的左耳边，一阵轻雾缥缈的白烟从她的嘴唇轻描淡写地吐露，“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乖小孩。”

宁禾的右耳仿佛被白烟笼罩了，但即使被覆盖，但依旧能够听清楚那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