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耸了耸肩，也不意外他会猜出来：“你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的多，所以很遗憾什么也没探出来，不过你这样清晰有逻辑的想法，倒是让我觉得你更像凶手了。”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先查查这个孟冬吧。”傅君喻撇下女警走开了，这会天已经将暗，学生们出不了校门，只能在学校等待指令。
警方的临时办公室里，一众人提取了刚从女警身上卸下的录音笔音频，偶尔倍速播放，两遍下来也没听出什么问题。
“他的心思很缜密，竟然和警方的猜测不谋而合。”
有人笑笑：“如果他不是凶手的话，倒是个做警察的好料子。”
“我看是不可能了，他看起来并不喜欢警察这个职业，甚至说得上厌恶。”说话的人正是那天审讯里记笔录的警官。
“这也算一个突破口。”办公椅上的人抬头，“傅君喻的资料调出来没有？”
刚说完，门就被推开一个缝隙，同事递过来一个文件袋：“查出来了，这小子挺惨，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别人的霸凌对象，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出车祸身故，一直跟奶奶生活。”
几个人轮流翻阅短短十几年的资料，却像经历了几十年的沧桑。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小子上了高中后就跟黑化了似的，也就混到了现在大哥大的地位。”那人接着说。
“这小子，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有人指着档案上的某个时间段，“大概两个月前，正好中考的最后一天，我们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是当街殴打，那时候以为多严重，赶过去的时候就是几个中学生的小混混，在欺负一个人，那个人好像就是他，我记得他旁边还有一个女孩，看起来不太认识，只是正巧路过帮他报了警。”
“去调一个那个时间段的详细记录，他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不可能没对他造成不良影响，查一查他有没有过什么心理疾病，不排除反社会人格。”
谢仰待宿舍无聊，思绪就开始满天飞，所以干脆提前二十分钟去教室刷题，进门看见江闲的时候正巧对方也看见了他，这下想跑都跑不掉了。
江闲见他没有离开但又不肯进来，他干脆起身从后门出了教室。
“江闲。”
他还没迈出教室的门，听到谢仰的声音立即顿住了脚步。
教室里没有别人，他听到到谢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到在他身后站定，像是迟疑了一会儿，两只手环过他的腰间，后背被一股暖意覆盖。
江闲先是僵了一下，很快伸手盖在他手背上：“你不是讨厌我吗？”
“谁说的？”
“你。”
谢仰把脸埋在他背上，闷闷地出声：“我没有。”
江闲低头拨开他的手，转身正对着他：“你躲我。”
谢仰这才看见他眼底的那抹红色，起了挑逗他的心思：“你不会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这哭吧？”
江闲不承认，躲开他的目光：“我没有。”
谢仰好笑地把他的脸掰回来：“好了不逗你了，我没有要躲你，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你和他差的太多了。”
“我比他差？”
“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偏，还吃自己醋呢？”
谢仰和江闲的身高差导致他抬头抬久了脖子都有点酸，正想退回去，就被人一把按住腰带了回去，对方温热的气息呼在他脸上，潮湿的吻把他想说的话全封了回去。
向阳是江闲偏执的一面，也是他想让谢仰看到的全部。
谢仰脱力地趴在他肩上喘气，江闲的手落在他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搂着他，低头浅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松开我，别被人看见了。”谢仰脸上的红晕显得更鲜艳了，蔓延到耳后颈间，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江闲微微放开他些，拇指摩挲他泛红的眼尾：“怎么这么可怜？跟被人欺负了似的。”
“你。”谢仰没好气地把人推开，“你欺负我。”
“好，我的错。”江闲把窗帘拉开，他刚刚顺手给拉上了，“我认识傅君喻。”
“查到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有隐藏身份。十三年前，A市分局第一支队副队长傅韩光在一次行动中暴露其缉毒警身份，车祸是毒贩为了报复用来掩人耳目的，事发后奶奶就带着小孙子跑到了B市，从此也没敢提傅君喻的父母曾经是人民警察。”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讨厌警察这个职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职业，他的父母就不会死，他也会是个幸福的小孩。”
“两个月前他被殴打的全部过程呢？”
“也找到了，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他从小学到中学一直被霸凌，老人一个人每天起早贪黑地去捡塑料瓶卖，承担着他的学费，所以他连个手机都没有，大概是在这种状态里待久了他才没想过反抗。直到那次之后，他才结束了这个状态。”
“帮他报警的那个女孩是谁？”
“正好也在隔壁，许南星。”
傅君喻没去教室也没回宿舍，他在角落里点了根烟，等待火星燃尽，才从口袋里找出手机，误触点亮了屏幕，屏保上的照片很模糊，像是偷拍的，女孩挽起发丝的模样，极致动人。
“这个送给你，下次有危险的话可以用它报警，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的号码存在了通讯录里，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傅君喻鬼使神差地点开通讯录，偌大的页面上只有一个联系人，备注了一颗黄色的星星。
“所以你和傅君喻是不打不相识？”谢仰假模假样地立着书本，晚读的声音盖过他的声线，“你到底和多少人打过架？”
江闲解释：“我也没想过打架，他们看不爽我说我装然后带着一堆人来堵我，我难道让他们打？”
“那也是，让我猜一下，你一战成名，然后大家都不敢招惹你了？”
“也不是，后来也有人找我麻烦……”
“懂了，但是你从无败绩，然后真的装起来了。”谢仰接过他的话，在班主任看下来的时候迅速低下头。
“走了。”江闲提醒他，班里的读书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谢仰也不装了，放下课本：“我记得你成绩好像不是很好吧，我认识你那会你还让我教你，怎么我听他们说你之前成绩还挺好？”
江闲不羁地笑着：“我装的。”
在谢仰还没反应过来的的时候，他接着说：“和你是装的，不然怎么有理由让你天天来找我。”
谢仰被他气笑了：“好，你这么玩是吧。”
“那天晚上，我听见了。”
他们的目光不期而遇，眼底映出彼此的倒影。
那时是正值仲夏，两个男孩并肩坐在电脑前，都带着一副耳机在打竞技类游戏。
不一会儿谢仰率先被淘汰，他凑过去看江闲的屏幕，看着他顺利进入决赛圈，悄悄贴在他耳边说出那四个字。
“我喜欢你。”
回忆里少年的青涩的嗓音，耳边是江闲低沉的声线，时间过的太快了，他们于仲夏初识，于盛夏重逢。
他们分开了两年，谢仰找了他两年。
“我当初有两个想法，一个是你没听见，一个是你听见了假装没听见，为了躲我才不辞而别。”谢仰撑着头，惬意地闭上眼，“来吧，解释。”
江闲无奈地撇了他一眼：“一个没猜对，我离开不是想躲你。”
谢仰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刚好下课铃响了，他找了个借口转移话题：“算了，下课人多也不好说，那要不然你说说你怎么会玩光遇，还正好有我好友？”
江闲挑了下眉：“你不记得了？你在朋友圈发的二维码。”
“原来这么早你就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啊？”谢仰仔细想了想，那个时候他刚下这游戏，财大气粗买了个全图鉴结果不会玩，然后在朋友圈发了张码找个人有缘人来教教他。
“其实更早。”江闲说。
“你们聊什么呢聊这么起劲？”顾屿晚读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俩叽里呱啦个不停，这会下课了还没说完，脖子都盯酸了也没听着半点。
谢仰用几秒钟想出了一个合理又不太合理的理由：“当然是在聊谁对象更好看了。”
顾屿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所以谁对象更好看？”
谢仰看了江闲几秒，轻挑笑了笑：“我觉得他对象更好看点。”
江闲扬唇轻笑，跟着说：“我也觉得，他对象更好看点。”
“谁谁谁？谁对象好看？”唐书云挤进几人中间，期待地把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然后挨了顾屿和谢仰一人一个巴掌。
“我们换个话题，你这几天练的怎么样了，过两天就是篮球赛了。”谢仰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倒是给自己说渴了。
唐书云无比自信地拍了拍胸口：“你放心，绝对不拖你们后腿。”
谢仰没找到水杯，看了眼挂钟现在也没时间够他去小卖部买一瓶了。
已经打算再渴一节课的时候，江闲把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递了过来，谢仰也没问就着喝了几口。
唐书云眼神在他俩身上转悠，又和顾屿对视了下，不正常，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