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喻想起了孟冬的说辞。
陈警官：“郭勇是用什么威胁你的？刀具？”
“是。”
“那你怎么脱身的？”
“他喝了酒，大概是醉了吧。”
脑子里的东西一闪而过，傅君喻找到了陈警官，后者告诉他孟冬身上的窃听器和定位跟踪都没异常。
“假设，凶手是孟冬，郭勇用刀具威胁她给自己借钱，反被她捅了一刀还为凶手提供了凶器。”傅君喻翻阅这几天以来的档案，他们现在缺少的就是证据。
“你说的合理，但是一，没有证据。二，一个一米六的女生，真的能反制一米七的男生吗，且这个男生在体型上占据极大优势。”陈警官指出两点疑问，但是他不反驳傅君喻的推测。
“一米六的女生可以翻越比她高的高墙，或许她更善于伪装。”傅君喻从椅子里抬起头，“明天是江阳的篮球赛，可以去看看。”
“你怎么知道她是翻墙过来的？为什么不能是郭勇翻过去？”
“因为看见了。”
“你？”
“那倒不是。”
定制的球服到了，顾屿跟周老师讨了张出门条，拉着宋千景闲庭阔步地出去了。
驿站就在校外那条街上，最多一个课间也够来回了，顾屿懒得发，干脆让他们自己上来拿。
谢仰领了衣服就搁置在一边，刚巧周老师的课，他大发慈悲地把这节课送给他们训练，不得已他只能去厕所换了衣服。
江闲和他是最晚到的，靠近才听见顾屿在说什么。
“年级16个班，分成AB两组对打，最后双方胜出的两个班再打一场决定第一名。一共四节，一节十分钟，女生只打第一节，剩下的交给男生，这么个流程了解了？”
“了解了。”谢仰兴致盎然地回答。
“没问你。”顾屿转向女生，“你们随便打就行，剩下的交给我们会出手。”
“意思说，我们就上去走个过场？”韩媛媛手里拿着不知道哪来的纸张扇风，悠哉悠哉地开口。
顾屿想了下：“要不然，还是挣扎一下吧？”
韩媛媛瞥了他一眼：“你就说怎么挣扎？”
“很简单啊，你们投不进球也拖着不让对面进球不就得了？”顾屿一语惊醒梦中人，韩媛媛无话可说地朝他竖起了拇指。
“讲完没？讲完到我说了？”谢仰活动了下劲椎，“之前我说的那几个方案你们还记得吧？等会来复习一下，我会根据场上情况决定打哪套，在那之前正常打就行。”
顾屿心思不在这上面，不过发现了别的东西：“你嘴巴怎么破了？”
“哦，上火。”谢仰说这话还是有些心虚，顾屿已经选好球了，他又说了几个之前忽略了的地方才开始正式训练。
周老师说好的只给他们一节课，其实连带着下一节的自习课也一并送给他们了。谢仰到了宿舍就把球服脱了，锁骨上已经磨出一道浅薄的红痕，他换了身常服：“顾屿你选的什么店，做工这么粗糙。”
“就你的这件有问题，去找客服反应也来不及了，明天就是篮球赛了。”顾屿一样换了衣服，送进盆里按压几下就算洗完了。
“凑合着也能穿，明天有我们的场？”谢仰问。
顾屿不确定掏出手机看了两眼：“是有，和七班的。”他说着往下滑了些，“哟，明天有六班的场，但不是和我们。”
“干嘛？他们很厉害？”谢仰在江闲旁边坐下，他实在是懒得爬上去了。
“上一届冠军，可不厉害？”顾屿嗤之以鼻。
谢仰拉了拉江闲的衣服：“什么意思？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
江闲还没说话，顾屿继续说：“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也算有点本事，只不过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东西。”
“明白了。”谢仰打了个响指，“玩阴的。”
“猜对了。”江闲勾着他的脖子拉着他躺下，如果不是有人在场，谢仰甚至都怀疑他会直接亲上来。
顾屿像是看见了又像是没看见，总之没说一句话，低头摆弄着手机。
谢仰的手机响了，江闲明明在旁边，却还要给他编辑短信。
江闲：我猜他看到了。
谢仰：……还不是你？不知道收敛。
江闲回了个摊手的表情包，谢仰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他和顾屿认识的时间甚至超过和江闲的。
那时他才初二，他的运动细胞有点但不多吧，对于篮球这方面的造诣也没有很深，第一次和顾屿打就输给了他。
“朋友，你不行啊。”顾屿把球传给他，“再来两把？找找手感。”
谢仰答应了，他们并不认识，不过偶尔总能在同一个体育馆碰到，他也总是会被顾屿拉去打球，一来二去，感情都是打球打出来的。
只不过后来顾屿告诉他高中要回国读书，也是从那之后，他时常和谢仰提起宋千景，尽管他们没有见过面，却也在顾屿嘴里了解个七七八八了。
江闲：你穿我的。
谢仰扣了个问号：那你穿什么？
江闲：我穿你的，在里面套一件短袖。
谢仰寻思着他自己也可以在里面套件短袖，但鬼使神差地回了个好啊，就当调情了。
考虑到等下还是列队走一次，何况三班的比赛是上午第二场，谢仰也就不急着换球服，在外面套上校服，也不知道校长什么审美，这个配色跟学校外面的环卫工人没什么区别。
头顶无人机盘旋的声音响个不停，偌大的操场容下三个年级的人并不难，从外圈到内圈，依次以方队的形式入场，升旗台下的主持手握话筒念着开场白，挨个介绍班级。
走个方阵的时间太阳已经出来，谢仰转到室内篮球场，在观众席边观望了一会儿，就近选了个位置，他的紫外线过敏已经好了，也没有额外做防晒措施。
“你可以看一下，他们的打法有多脏。”顾屿手肘撑在膝盖上，下巴点了点场上蓝色球服那一对。
身边阴影覆盖下来，谢仰知道是江闲就也没抬头，反而是顺着顾屿的视线看过去，刚好对上一个人的视线，对方挂着嚣张的笑，两指在耳边擦出一个帅气的军礼。
谢仰别开视线：“六班队长是谁？”
“莫翊。”江闲淡声回应。
从他们在一起后，江闲很少会有这样的反应，谢仰大概也能猜到他不想说就也没多问，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江闲。
“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顾屿换了个姿势，“打架斗殴他是一个都没落下，我第一次跟他打球就被他阴的差点进医院，裁判都没看清，总之和六班打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了。”
“所以六班蝉联冠军，都是这么上去的？”谢仰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睛略过所有人落在莫翊身上，看着和江闲差不多高，他侧头靠近江闲，“没你好看。”
其实从他们进场开始就能感觉到各种摄像头对着这边，江闲的不经意一笑也存入她们的相册，周围欢呼声一片，他趁着嘈杂的声音，低低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在人声鼎沸中告白，欢呼声中夹杂着掌声，像是在为他们喝彩，即使只有谢仰一个人听见了，但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者。
世界逐渐归于平静，缩小到只能容下江闲的存在，他们的眼睛里照出对方的影子，谢仰嘴唇张了张，声音小到连他都听不清。
但江闲听到了，听到了那句我也是。
两年前，谢仰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顾屿撞了他一下，“开场了。”
原来刚刚的掌声来自开赛的庆贺。谢仰今天格外主动，他想去勾江闲的手，但是观众席的人太多了，后排的人很容易就能看见，这太明目张胆了。
正当他想专心看比赛的时候，江闲的手勾住他的指尖，得到他的回应又松开，给予他短暂的安慰。
许南星屏幕亮着，却没心思看比赛，今天学校允许亲属进校观赛，她在空白的聊天页面停留了许久也没敢发出邀请。
“阿星，你看那是不是傅君喻？”
许南星猛然抬起头，傅君喻在场外扫过观众席，像是在寻找什么，有一刻，他们的目光相撞，后者率先移开目光。
她低下头，心口的地方空落落的，她之前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你不是给他占了位置吗，怎么不喊他上来？”苏楝以为她害羞，给她提了个醒。
“我……”许南星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傅君喻的影子了，失落感再次涌上来。
这是对一个朋友该有的情感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
“怎么了？你们不是加了微信吗？”苏楝察觉她的不对劲，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你不会不喜欢傅君喻吧？啊不是，你不会还喜欢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学长吧，你这位置给他留的？”
许南星被她问懵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蓦然想起了那天谢仰对她说的话。
“阿星，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对我的感情不叫喜欢，你从小到大所接触的异姓只有我，对我产生了依赖，所以让你误认为这就是喜欢，其实你可以再好好想想，我是不是那个人。”
就像谢仰所说的，许南星能确定自己对他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但是对傅君喻，她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