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仰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耳朵上的潮红还没褪去，脸上又平添了点点红晕，嘴唇还被咬破了，来趟厕所裤衩子都被骗没了。

江闲洗完手就见谢仰一脸黑线靠在门框上，早上第一二节课厕所压根没什么人，他们也不用掩饰什么。

“腿软走不动了？还是你想……”

“闭嘴。”谢仰按了按太阳穴，再任由他这么说下去，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生气了？”江闲搂住他的腰，拇指擦过他的唇落在他嘴角，“怎么了？你对我不满意？我刚刚可没咬你。”

江闲靠在谢仰肩上，双手绕过他的后腰才发现他真的瘦的过分了，他们本就有身高差，江闲一只手都能轻松把人抱起来。

谢仰用舌头顶了下腮帮子：“你没咬，那我嘴上伤口是怎么来的？”

江闲半睁开眼，贴近他的耳朵：“我说的，可不是嘴。”

“你知不知道爱是克制？”谢仰无情推开他，好在他现在还挂着一个未成年的标签，不然江闲会做出更多不当人的事来。

江闲反手撑在洗手台上，嘴角的笑意透露着张扬：“我知道，这不是没碰你吗？”

“信你才有鬼了。”谢仰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头发才敢走出去，“上课好几分钟了。”

“嗯，上个厕所而已。”江闲无所谓地说。

出乎意料的是，讲台上空空如也，倒是有不少人抬起头来开始刷题了，还有空隙看了他们一眼。

唐书云秉着八卦的原则，闻着味道就凑上来了：“诶，江哥谢仰，你俩去哪了？”

“厕所，老师没来上课吗？”谢仰有些使不上劲，只能虚扶着靠背扭头说。

“哦，刚刚语文老师来过了，说是有事要处理，这节改自习了。”

唐书云大概也是在看题，趁着说话的时间就看两眼，谢仰怕打扰到他，草草地点了两下头就转回去了。

“你们，上厕所还要两个人去啊？”

唐书云的性格直率，向来是想问什么问什么，一起上厕所这种事情女生比较多，男生的话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我怕他掉坑里被水冲走了。”谢仰实在是忘了还有唐书云这一号人物，手里掌握着整个学校的情报网，一举决定成败。

唐书云：“……”感觉自己被忽悠了怎么回事？

谢仰刷了会儿朋友圈，看到了什么又划了回来，屏幕上是许南星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没有文案只有一张照片，是她扎着高马尾的样子，来自一天前。

江闲自然也看到了：“她谈恋爱了。”

谢仰不确定点进她的主页，许南星不爱发朋友圈，甚至连手机都不怎么看，整天把自己泡在那堆书籍里，这次高一开学考，谢仰不用想都知道她一定是第一。

许南星不爱扎马尾，她不会，也没时间，这个朋友圈很不合时宜。

“你吃醋？”江闲脸色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发问。

谢仰收了手机，在桌底找到他的手压低了音量：“你怎么总吃她的醋？”

“因为你看她。”江闲反扣住他的手，“我没她好看吗？”

“好看啊。”谢仰把他的外套往上拉了拉，肩上有一块泛红的地方，那是他掐的，“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傅君喻？”

江闲盯着他：“是。”

谢仰瞥到门口闪过一道影子，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了，顺便挣开了桌下紧扣的双手。

孟冬脸色不太好，落座后就陆续有不少女生凑过来嘘寒问暖，当然也不乏看热闹的男生在起哄。

“好了好了，你们要问什么晚点再问，没看到她脸色不好吗？”

不知道谁出了声，一群人一哄而散，没意思地退回自己位置上。

“冬冬，你还好吗？”旁边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没、没事。”孟冬勉强露出一抹笑，“我只是怕……”

“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呢，怕牵扯到自己？

谢仰和江闲看了眼对方，未置一词。

傅君喻跟着警方来到一座山腰上，据山下居民提供的证词，大概三天前，有几个青年开着越野车就往山上开，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人，不知怎么的也没报警。

没过多久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这里出了事后就没人敢再上来了，听他们说看见救护车停在下边，不一会儿就抱了一个女孩下来，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死没，他们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傅君喻半蹲在一滩半干的血迹前，黑色的越野车还停在一边。

“好像能提取出指纹！”

傅君喻没跟着凑过去，事故发生之后没有把证物带走，给警方提供了线索，除非他没想过要畏罪潜逃，否则不会干这种蠢事。

平白无故的高三生，又怎么会把车开到这种偏远地方，据居民描述，每隔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他们会来一次，起初以为是偷农作物，后来发现也没少什么，就没管他们。

他起身看向远处，既然是“他们”就一定会有群居地。

不出所料，等他再往上爬一些，又绕了几圈就能看到一个老旧的小房子，门上蓄了不少灰，看起来近期是没什么人来打扫过，推门就见满地的玻璃啤酒瓶，少说也有二十几个。

“陈警官，到了就进来吧。”傅君喻定定地说，身后多出了一个影子。

陈警官笑着走进来：“看你突然走开，怕你出事就跟过来了。”

傅君喻没理会他的话，接着说：“这些瓶子大概也能提取出不少有用的信息，我没碰过。”

陈警官拿出对讲机交代了几句，随后对他表示赞许：“你看着年纪不大，却能发现我在跟踪你，还能先警方找到新的线索，真的不考虑一下当警察？”

“不考虑。”傅君喻抽身离开，“是你们在让步不是吗？”

陈警官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警方确实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在试探他的侦查能力有多强，事实证明傅君喻是一个好苗子，但是很可惜他不会走这一条路。

法医的速度很快，下午就拿到了结果。结合小房子里啤酒瓶上的指纹，一共找到了六个除死者以外的嫌疑人，都是博一的学生。

几个学生畏畏缩缩地挤在一条长凳上，陈警官挨个确认了他们的名字然后切入正题：“等会我问的问题只需要一个人来回答我就行了，谁来回答你们自己决定。”

“第一，你们几个人聚集到那个小房子里是要做什么？”陈警官眼神犀利地在几人脸上扫了个来回，见他们面面相觑，他接着试探，“聚众赌博？斗殴？还是吸毒？”

几个人听到“吸毒”这个字眼就慌了神，立马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陈警官拍了下桌子：“一个人说就行。”

几人互换了眼神，有个男孩颤颤巍巍地站出来，甚至讲话的声音都在哆嗦：“我们没有吸毒，只是聚会喝酒而已。”

“那事故之后呢？我要那天的全部过程。”

男孩咽了口唾沫接着往下说：“那天我们照常聚在一起喝酒，只是比之前多喝了些，下山的时候没注意看，就撞到了人。”

“开车的是郭勇？”

“是。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原本我们都在劝他要不跑了吧，他说男人就要敢作敢当，但是也不敢报警或者叫救护车，因为怕坐牢，直到女孩父母来的时候，他们直接开价让我们赔五千万，不然就报警处理。我们之中就家境不好的，也有家境不错的，但是郭勇说他有办法，我们就没说什么，谁知道回学校第二天他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他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没想到是……”

整个事故的经过听起来也不算太复杂。

陈警官：“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女孩以及女孩的父母，确认女孩是否还活着。”

傅君喻活动了下酸痛的脖子：“女孩的父母没把女儿的命当回事，反而趁机敲诈。”

“也就是说，他们没拿到钱，那女孩活着的几率也不大了？”陈警官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陈警官！问到了，郭勇承诺两天内必定给他们凑到钱，女孩父母叫的救护车，去了当地的附属医院。”

“现在去！”

“08床那个女孩？四天前车祸送进来的，她的父母说付不起手术费，一直用点滴吊着，昨天刚接出院，因为拖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救不回来了。”

陈警官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但还是礼貌地跟护士致谢，随即又得知了另一个噩耗。

“陈警官！金星桥那边有人报案，说是桥底发现两具浮尸！”

“什么？！”

尸体打捞上来，对比了法医给出的资料确认是女孩的父母，死亡时间一样是三天前。

“线索又断了。”

陈警官使劲翻阅着那一沓卷宗：“不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傅君喻同样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女孩还下落不明，不过有很大概率已经死亡，夫妻俩的死亡时间和郭勇一致，他们是同一个凶手，还是说郭勇死之前报复了夫妇两人？

七零八落的信息铺陈在脑海里，找不到一点可用的讯号，这件事一定有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