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统咳了咳，眼底闪过一丝尴尬，“我了解得差不多了，你出去吧。”

“好的，”慕朝晚点了下头，随即看向玻璃杯碎裂的方向，“我帮忙处理一下吧。”

她微微笑着，抬脚便要过去。

“哎哎哎——”郑统慌不择路地想要拉住她，脚下一绊，扑通一声砸到了地上。

慕朝晚张了张嘴，有些诧异，“……您，嗯，还好吗？”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慕朝晚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慕朝晚掩住眼底笑意，“我扶你起来吧。”

“不用不用，”郑统以灵敏却迅速的方式从地上爬了起来，欲盖弥彰地拍了拍自己的西装，“咳，小事，我会处理，你直接走吧。”

慕朝晚看了眼皮椅的方向，“真的不需要吗？”

郑统斩钉截铁地说，“不需要。”

“那好吧，”慕朝晚点头，她微笑道，“再见，副总。”

随着办公室大门的再次关闭，办公桌后的皮椅动了动，一本书嗖地飞过来，啪叽一声掉在郑统急急躲开的地面上。

郑统“哎哟”一声，“向总，你这下子要是砸在我身上，算不算工伤？”

“呵。”向乾冷笑了一声，他转过皮椅，露出那张让郑统觉得这个普通办公室都立刻变得蓬荜生辉的俊朗的脸。

“算，”向乾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他的手中颠着一本厚重的词典，脸上漠然，“又能休息，又有补贴。想试试吗？”

郑统看了眼他手中的词典，咽了下口水，“……这个不能试。试了你就没有副总了。”

向乾闭了闭眼睛，将词典扔到一边，修长的双腿交叠架在桌子上，“都被她发现了，还在那问。”

郑统心里叹了口气，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在他的桌子上，“不是我说，那被发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您好歹是一大活人。”

向乾冷淡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郑统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小命不保的错觉，他立刻道，“但是您说的肯定不是这件事情……您是说，她知道是您了？”

知道他是总经理，和知道总经理是向乾完全是两码事。

郑统不仅仅是向乾的下属，而且是自向乾进公司起，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核心人物。向乾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以前还有人嘲讽郑统就是向乾身边的一条狗，郑统一笑置之，他们懂什么，打工人都是狗，但是狗和狗也是有差别的，他就是那条待遇最好生活最幸福的狗。

呸，他才不是狗。

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郑统也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向家的内部争斗有多么的激烈，比如向乾看似是被调派实际上是被放逐。

而放逐的原因很简单，这位最有实力的竞争者在万众瞩目的宴会上对相亲对象说——他其实喜欢男人。

虽然明知道是一句鬼话，但是向老先生还是怒不可遏，当即决定把向乾赶出本家，向乾大方地选择了这一处的分公司，美其名曰环境好，适合养老。

于是就这样，向乾被调派到了这里。

当然，这都是表面上的原因，深层次的原因是，这里有一个让向乾分外在意的人，在意到直到被放逐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地点。

然后这个他格外在意的人，轻轻松松地说——她没有前男友。

前男友是什么东西？打工人不知道。

向乾扯了扯嘴角，抬头望向落地窗外的蓝天，慢悠悠地道，“不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郑统静了静，“那这个项目……”

“做。”薄唇冷淡地吐出这一个字。

“好的，”郑统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也觉得这个项目还挺有前途的，而且慕小姐的看法也很有道理。”

他说话的时候时刻都在关注着向乾的脸色，看着他脸色微妙的变化，话锋一转，“当然，她对前男友也未必有什么看法。”

“她不是说没有？”向乾皱了下眉头，“出去，别在这烦我。”

郑统噎了下，“行行行，我走，不在这打扰您老人家休息。”

“那其他的项目……”

“你自己看着办。”

郑统脸上笑开花，心里美滋滋。

这就是即便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向乾的时候，郑统都坚定地跟在他身边的原因，又有眼光、又不喜欢事事插手，这样的老板多好，只要别犯事犯到他的面前，这辈子想翻车都难。

郑统没再打扰向乾，快速地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

电梯下行。

慕朝晚看着电梯里的自己，仔细思索从踏入总经理办公室开始到离开时的场景，她微微挑眉，不懂那位总经理既然人在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采取这种方式来了解她。

难道是对她有所疑虑？为了能够了解真实的下属？

慕朝晚觉得自己给出的理由是可以解释的，只不过——没必要。

电梯门打开，慕朝晚回到自己的工位。

宋芝芝经过，趴在她的桌前，“怎么样，副总帅不帅？”

原本以为对方会问自己顺不顺利的慕朝晚：“……”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表现得怎么样？”慕朝晚笑着问道。

宋芝芝嘿嘿地笑了下，“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天塌下来你都不会慌。”

慕朝晚跟着笑了笑，“副总，还好，长相周正。”

看起来像是个好人，但是看起来像往往是个陷阱，看起来和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毫不相干的两端。

不过慕朝晚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个人。

“你知道，我们新来的总经理是谁吗？”慕朝晚问，“他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按理来说，应该有不少人不知道他吧？”

宋芝芝摇了摇头，“还真不知道。据那天见过总经理的人说，那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美男，帅得惨绝人寰。听说是总公司分派下来的，应该是嫡系。”

“嫡系？”慕朝晚愣了下。

“就是X&M老总的嫡子那一脉的人，简称嫡系。”宋芝芝老神在在地说。

慕朝晚笑出了声音，“他们还有这样复杂的关系。”

“别小看这种企业的家族争斗，”宋芝芝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堪比古代皇子夺嫡。”

慕朝晚撑着下巴，“我记得，X&M的老总姓向？”

“没错，”宋芝芝点头，“向国华。”

宋芝芝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这跟咱们这些小喽啰都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老老实实挣好自己那万八千的就够了，a市的房价可比这些有钱人伤人多了。”

她最近刚刚买了房子，手头就剩下几千块钱吃饭了，现在可以说是真正的一穷二白。

慕朝晚学着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共勉。”

作者有话要说：有事，只写了一点点，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