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蜂蜜水泡好了嘞。”保姆阿姨指了指琉璃台上的玻璃杯，“刚刚下楼那个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吗？”

季柯演笑着道了谢，没有直接回答保姆阿姨的问题，保姆阿姨就当他是默认了，又小声问：“那我们家小少爷有没有女朋友哇？昨天我走的时候看见屋里有两个姑娘，但看着都不太像小少爷女朋友。”

“那你要问你们家小少爷了。”季柯演见蔺浅裹着干发巾从浴室走出来，端着蜂蜜水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换洗衣服，把蜂蜜水塞进她手里：“喝点蜂蜜水，醒酒。”

“谢谢，衣服你还是给我吧，我回房间收起来带回学校洗。”蜂蜜水温温的，从嗓子里润过去很舒服。

季柯演没有把衣服还回去，跟在蔺浅后边往二楼走，两个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台阶的距离，“你昨天喝酒断片了吗？”

“没有。”她才不会次次都让自己喝断片，“你知道吹风机在哪里吗？我在洗手间没找着。”

他见她玻璃杯里的蜂蜜水已经喝尽了，招手示意她把玻璃杯给自己，把衣物还了回去：“那你先上去，我问问阿姨，等会儿给你送过来。”

蔺浅在楼梯上站着看了一会儿季柯演的背影，距离上次她喝醉酒有两个多月了，到底她断片后做了什么才会让季柯演这么耿耿于怀，但本就时间久远，加上最近一股脑往脑子里灌了太多知识了，她实在是翻不出大脑深处的酗酒记忆了。

季柯演进房间的时候，蔺浅正坐在床边用pad刷着TT，百褶裙下白皙的双腿交叠着半陷在柔软的床里，明明是视觉上的刺激，触觉好像也被激发了一样，他走过去，将插头插进床头的插座，站在床边开了最小档的风。

“谢谢。”平板端的抖音能自动播放下一条，蔺浅的双手有空，一遍看着正在播放的快板解说恐怖片一边伸手要去够吹风机。

他没递给她吹风机，单手将她的干发帽摘下来，用手指轻巧的给她梳理着长发，蔺浅回头看了一眼他，又低回头去继续看讲解了一半的恐怖片，她本就不喜欢吹头发，有人帮忙吹是好事。

季柯演：“不冷吗？裙子。”

“等会儿出门会穿光腿神器。”蔺浅被季柯演一问，突然觉得腿有些发凉，掀起被子盖住了一截腿。她不太看得进去电影解说了，虽然头发末梢没有神经，但是季柯演的手指会时不时的碰到她的头皮，她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这间歇的触碰吸引过去，然后像大脑短路一样，她问他：“你是不是也给赖书言吹过头发啊？”

季柯演：“没有。”

蔺浅：“如果赖书言等会儿让你给她吹呢？”

他关掉吹风机，听着她的提问，他倒是确认了她这次确实没有喝断片，不仅没有喝断片，还耿耿于怀喝酒后发生过的事情。

吹风机的声响一消失，整个屋里瞬间过于寂静，没有听见答案的蔺浅心一横，仰头问他：“如果她想要呢？你给吗？”

季柯演摸了摸她的头，将吹风机重新打开：“你昨天听见我的回答了。”

他昨天说的是让赖书言清醒了再和他说话，那要是赖书言清醒了也还是想要呢？蔺浅剜了季柯演一眼，瘪着嘴：“你昨天说的什么我不记得了。”

季柯演狠狠揉了揉她头顶的头发，揉得一团乱：“你下次喝酒除了忘事儿，能不能干点正事儿？”

“正经人谁喝酒后干正事儿。”蔺浅抱着膝盖，又点开抖音，看了半截的恐怖片快板解说刷新后就没了，屏幕上刷新出来的是一个本来穿着T恤的男生在bgm到了高潮后变成半裸的八块腹肌男。

季柯演瞟见了，眉头一挑：“我听说抖音大数据推送很准。”

蔺浅心虚的下滑：“也不是很准。我平时只能刷到猫猫狗狗，都刷不到这种。”

季柯演：“你语气听起来还挺遗憾。”

“没有没有。”蔺浅弱弱的反驳完后，又不甘心每次到最后都是自己落下风，半跪在床上要去抢吹风，“你话太多了，不要你给我吹了，你给我。”

季柯演怕勾到电线危险，先是关了吹风，然后小幅度的将拿着吹风机的手往后一扬，床塌很软，蔺浅半跪着力点本就不稳，稍微斜了点身子去够吹风机她就失了重心往他怀里倒去，他扶住她，嘴角的笑有些憋不住：“你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有！”蔺浅找回重心，坐回到床上，“好了不用吹了，半干就行。”

“没关系，更过分的事情你也不是没对我做过。”季柯演收了线，挽好，走出房间回楼下退吹风机。

“憋死了，我刚刚是真怕你们俩滚床单。”单鸢听见季柯演下楼的脚步声，从被窝里钻出来，喘了好几口大气，“哎，更过分的事情是什么？你不会酒后乱来了吧？”

蔺浅把被子蒙回去，不可能！上次她是在赖书言家醒的，总不至于她和季柯演在赖书言家乱来，那也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而且酒后乱来的尺度她总不至于会忘的，心得多大才能忘啊。

单鸢枕在蔺浅的腿上，感叹：“暧昧期真好啊。”

“那暧昧到什么时候可以确定关系啊？”蔺浅也能感觉到季柯演变得亲昵了，但鉴于单鸢长期处于暧昧中却始终没有和谁真的确定关系，她明白了原来不是所有的暧昧都能修成正果，进入暧昧阶段就过分放纵占有欲滋生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她突然后悔刚刚提到赖书言了，但赖书言分手的事情给她带来了太多的危机感。

“很微妙，不好说。太想要占有和感觉快要失去的时候都可能是确定关系的时机。”单鸢说着就坐起来，“你刚刚的尺度就很危险！知道你馋他！但是！没有确定关系的亲近你都给我通通拒绝！吹头发诶！多私密的事情！”

蔺浅回想了一下，脸快速的红了起来，小声的道：“下次绝对不让了。”

由于单鸢下午还排了通识课的期末考，所以蔺浅决定也和她一起提前回学校。下一年的春节来得早，一月二十三号就是除夕夜了，于是学校的寒假也放得早，有考试科目排得比较靠前的专业，从元旦节开始就算是寒假了。

蔺浅最后一门课恰好安排在元旦假期过后的一月四号，于是她元旦也不打算出去玩了，在宿舍里问了一圈，邓书韫要和卓弋出去跨年，茹乐欣约了同好会的朋友去泱北市参加喜欢的作者的签售会，最后她只能和齐眉说好了两个人一起去图书馆复习。

齐眉和蔺浅都属于学习的时候不大喜欢看手机的类型，一旦学起来就是闷头一直学，学到学不动了，才会停下来想些别的，所以也总是错过饭点，要是带上茹乐欣了还能按点吃饭，没带茹乐欣的话通常就是等肚子发出饿了的信号，两个人慢慢晃去便利店随便买点东西吃。

蔺浅觉得便利店的关东煮是很伟大的东西，健康、热乎、饱腹、美味、便宜还类型丰富。

齐眉热好了便当坐到蔺浅身边的高脚凳上，她买了一份意面，把酱汁拌匀了些，推到蔺浅面前：“你要不要吃一口？”

蔺浅夹了一筷子，吃了一小口，吃完后从关东煮里挑出一颗牛肉丸和一块北极翅放在意面边边的位置。

“明天元旦节，图书馆要闭馆，我们去哪里？”齐眉小心的咬开牛肉丸，咬破的汤汁在嘴里四溅，有点烫，但很香。

蔺浅：“星巴克？上次圣诞节没来得及喝圣诞季的榛子巧克力咖啡，明天想喝。”

“可以呀。”齐眉喝了一口热可可，“老实说，我本来以为跨年夜我要落单，没想到你居然没和你那个学长出去一起玩。”

蔺浅正好收到季柯演发来的午餐照片，满桌子的菜，比她的午餐要丰盛多了，她回了一个“羡慕”的表情包，笑着对齐眉道：“他回丹台看爷爷奶奶了。”

齐眉：“丹台？蛮远吧，是郊区那边？”

“嗯。但市郊铁路好像去年通到城际站了，从城际站坐市郊铁路过去好像只要四十多分钟了。”她知道季柯演要去丹台的时候，特意查了一下。

齐眉：“那还挺快。你那个交换的项目过了的事，和他说了吗？”

蔺浅的关东煮已经吃完了，全家关东煮的汤底她也很喜欢，每次吃完关东煮她也会喝一口：“还没有，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合适的时机。”

齐眉：“你们俩不会到时候异地恋吧？”

蔺浅笑着：“还不一定能恋呢，操心太早啦。”时机好像确实不太好，他要毕业了，她要去台湾交换了。

两个人吃完东西，慢悠悠的走回图书馆就当消食了，快到图书馆的时候突然下起暴雨，两个人飞快跑到屋檐下，幸好没有几步路，身上只落到浅浅的一层雨，图书馆的空调烘一烘，一会儿就干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雨才停了。

齐眉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蔺浅，我们回宿舍吧，我怕晚上又下雨，我们俩又都没带伞。”

蔺浅：“也好。”

于是提早收了东西回宿舍。

沾了宿舍的床后，人的懒劲儿就上来了，把书放在床边的铁框框里，蔺浅开始刷手机，打算各个社交平台浅看两眼后，再继续学习。

参川市区不能放烟花，但五环开外的区域不受烟花爆竹禁燃令的限制，朋友圈里赖书言拍的是季柯演的背影，他抬头看着烟花，身边站着一只黄色的小土狗。文案是：一如既往，新年快乐。

她不知道，原来赖书言元旦节也回丹台看长辈了。她羡慕赖书言，两家父母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季柯演爷爷奶奶的小院又是挨着赖书言外公外婆家的小院的。

羡慕和失落的情绪正在她心里交错复杂的发酵着，季柯演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戴上蓝牙耳机，接了电话，想返回朋友圈把那张照片存下来，发现已经没有了。

电话里季柯演轻淡温和的声音传过来：“想不想看烟花？”

“想。”蔺浅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一样，整颗心脏在听见季柯演声音的一瞬间涨得有些发痛。

“等等。”季柯演说完，挂了电话，用微信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话，就看着烟花。

从十一点半起就陆陆续续有人在放鞭炮放烟花，季柯演觉得吵得厉害，甚至被吵到有些烦燥，但现在，他不觉得这些烟花烦了，屏幕里的蔺浅含着笑很认真的看着在天上炸开的烟花。

蔺浅有些想自己的爷爷奶奶了，每年除夕她也会在自己家的小院楼顶看烟花，小时候她最喜欢的节日就是除夕，除了可以拿红包吃好多零食以外，除夕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熬夜的日子，不会被强迫早睡，总之什么好事都发生在除夕，否极泰来，一年里所有的糟心事都过去了，最后快快乐乐的过好最后一天，迎新年就好了。

“新年快乐。”他今年的第一句新年快乐想讲给她听。

“新年快乐。”蔺浅小声的回了一句，看见手机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已经变成了00:00。

他记得她之前说过寒假要先回泱南父母家，再一起回浮安县过年。“你什么时候回泱南？”

“大概1月4号的考试考完了就会回了。”她第一次觉得寒假放一个多月有点长了。

季柯演：“那下次在泱南见吧。”

“你会去泱南？什么时候？”她来了精神。

季柯演：“下个项目在泱南，我会跟领导去泱南看下地，目前还没有确定具体的时间。”

蔺浅：“好！那你到时候和我说。”

寒假的盼头一下子有了两个，一个是除夕夜，一个是季柯演去泱南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