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如期开业。
当初选址定在了大学城附近，本以为流量尚可，但实际情况却是——生意零星。
边淮没有经营的经验，只按部就班地印了些开业酬宾的传单，宣传了下甜品折扣，然后在朋友圈发了个营业公告。
本来祝溪容老早之前拍着胸口说宣发的事情交给他，但那家伙最近情场失意，拉下面子找人复合失败之后，前两天渐渐从死鸭子嘴硬模式变成鬼哭狼嚎式。
边淮哪里还好意思麻烦他，只劝他安心处理感情上的问题，他自己这边能解决。许是宣发方式太寻常，又不是自带名气的加盟连锁店，开业第一天，客流量不是很大。
不过边淮也没想太多，高高兴兴地迎接每一位客人。他还看到了解约那天在公交车上碰见的几个女学生，许是身份的变化，这些女孩们的打量大胆热烈了许多。
“来一份综合麻薯，两个芋泥兔子滚滚。”当时主动要微信的女生名叫韩青青，她一会看看那些可爱软糯的甜品，一会看看那位颜值过高的老板，只觉得这家的甜品和老板一样让人心动。
——但是价格并不便宜。
大概是走的高端路线，哪怕打了折，也不比别家的便宜。韩青青想着，就算老板再帅，她也不会轻易解封自己的钱包！就买一点点尝尝！
“在这吃还是带走？”
“在这吃。”
其他几名女生也都是看热闹的居多，店里的甜品都很可爱，有个女生大着胆子问：“老板，可以拍照吗？”
“可以。”女孩们的拍照分享，对新店也是一种宣传，边淮并不反对。
“耶～”她们拿出手机咔咔一通拍，嘴里叫着好可爱，拍甜品的同时，明里暗里拍了几张边淮。
边淮隐隐察觉，但也并没有阻止，只是冲她们笑笑，就继续忙活了。
“蛙趣！真的好好吃啊！”本是想着多看几眼帅哥才留在店里吃的，倒是没想到味道这么赞。
韩青青的小姐妹蹭了些尝尝，有喜欢的有不喜欢的，她们临走时又买了一些带走。
边淮注意到她们的举动，心想着还是要把免费试吃搞起来。本来因为做的产品软糯夹心偏多，人手又不太够，就没搞那个模式，后面还是得想办法补上。
甜品店营业到八点，快结束时，店内突然来了几位中年女性，从进门开始就不停夸赞着，一会夸店内装修，一会夸甜品风格，一会又夸老板年轻有为。
有点怪。
边淮却还是含笑迎了上去。
这几位中年女性评头论足地逛完了一圈，为首的那名自来卷女性便大手一挥，“剩下这些，我全要了。”
“啊？”边淮觉得更怪了。
他笑了笑，开口道：“甜品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几位姐姐若是喜欢，经常光顾本店便是。”
店里剩下的不少，全买了实在没必要。
“这你就甭管了，姐姐钱多，不差这点。都给我包了，今天你们开业第一天，就当支持支持。”那位自来卷女性显然被边淮的那句姐姐取悦到了，乐呵呵地说道。
“好，那就多谢了。”边淮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这几位态度明确，他实在是没有不将东西卖给顾客的道理。
……
八点关了门，边淮与店内员工一起下了班。
路边停了辆黑色的车，边淮起初并未注意，却在路过时被鸣笛声一惊。
后座的车门缓缓打开，是顾景枫。
边淮懵了瞬，大脑有一瞬当机。为何会在这里遇到顾景枫，他竟有些理解不了。
“枫哥。”边淮唤了声，却有些迷茫地愣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上车。”顾景枫开口道。
“哦哦，好。”顾景枫发了话，边淮这才从茫然的状态下惊醒似的，挥手和自己的员工道了别，有些拘谨地上了车。
等那辆炫酷的黑车没了影，边淮店里的那几个员工沉浸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刚刚老板上的那辆车？是我看错了？”
“那么明显的飞天女神标！是真的劳！”
“我靠！什么时候开甜品店能挣那么多了？”
“做甜品才能挣多少钱？你能不能带点脑子？老板明显就是头一次开店，更何况他刚开始都没认出那车，肯定不是车主，就是不知道跟那个车主是什么关系。”
“管他什么关系呢，那可是劳，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唉，真羡慕……不过我一直觉得老板那形象那气质，确实不像普通人。”
……
坐上车，边淮仍有些不敢相信。
“枫哥是附近有什么活动么？”边淮问道。
其实边淮心中隐约有另一个猜测，但是他不敢往上面去想。
顾景枫瞥了他一眼，沉默。
气氛有点怪，还是司机透过后视镜端详了一下后面俩人的脸色，很有眼力见儿地提醒道：“顾董今天活动结束得早，专程过来接你下班的。”
专程二字咬得很重。
心中某种不敢想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边淮的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几分，许多纷杂的想法涌现，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谢谢枫哥。”
只这么认真道谢了一句。
“我来接你，还不开心？”顾景枫反问。
今天边淮的小店开业，他特意推掉了晚上的应酬，在附近等边淮下班。
本以为自己的出现会给边淮一个惊喜，可是刚刚边淮看到他时，脸上却只有错愕与难以置信，看不出半分喜悦。
这一认知让他的心情变得恶劣起来。因此，边淮那句明知故问的话，他不想回答。
“没有没有。”边淮摇了摇头，连连解释：“枫哥这么忙还特意来接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只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哪怕如今得到确认，他仍有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顾景枫会做出来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突然要做这些让人多想的事情？
顾景枫侧眸望向他，试图从边淮的客气中寻出高兴的神采。但是没有。
只是嘴上强说高兴而已。
不知为何，顾景枫莫名有些烦躁，心中像是憋了团火，他兴致勃勃地来，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雇了人将甜品店今天剩余的产品都买下，可不是为了等到这样一个结果。
一路无话。
边淮见顾景枫好像有些不太想搭理自己，也不像往常似的非要没话找话，只静静待着。
心中有很多复杂的想法，一时梳理不清。他想到了快下班时来的那几位中年女性，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看来，应是与顾景枫脱不了干系。
顾景枫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可最近，许多发言与做法都让他有些瞠目。若是以前，他只怕做梦都会笑醒，可现在，更多的是不安。
不安于顾景枫的变化，也不安于自己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退圈带来的连锁反应，梦境中的画面仍历历在目，因为他的不清醒，最终落得个千夫所指的下场，事业受阻，感情不顺，人也变得憔悴不堪。
他不想走向那样的结局。
转行，是他能想到的从根本上改变未来路径的方式之一。而识相地离开，是方式之二。
只是如今顾景枫的举动，却让他恍惚觉得，顾景枫是不是无形中也受了影响，不自觉地用这些无限接近感情攻势的举动，逼着他再次上头，逼着他从中作梗，然后重新走上那条老路。
他一时有些疲惫于这样的关系，只希冀着合约期快些结束才好。
……
回到家中，沉默依旧横亘于俩人之间。
边淮总是主动示软的那一个，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从不否认顾景枫对自己的吸引力，本来他已经想通了、放下了，顾景枫却仿佛感知到什么，竟也开始有了变化。
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硬逼着自己放下情绪，像往常一样服软，兢兢业业地扮演一个合格的乙方，任凭对方在他身上发泄着莫名燃起的火气。
只是在亲昵时，边淮忍不住问道：“枫、枫哥，我们之间，只是合约关系，对吧？”
顾景枫沉下脸，兴致都淡了些，低沉的嗓音近乎冷漠，“不然呢？”
没有预想中的伤心失落，边淮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芥蒂般，“那就好。”
顾景枫眉头蹙起，也不知道边淮在好些什么，他有些恼火于对方的走神，不由地力道更甚，让对方无暇说这些让人烦躁的话。
只是严丝合缝时，听着边淮小声的呜咽，顾景枫难免有几分恍然——真的只是这样么。
哪怕事后躺在一起，今日似乎也比往常安静许多。边淮想了想，主动与顾景枫分享起了今天开业时遇到的琐碎小事。
提起营业快结束时来店里的几名中年女性，边淮笑了笑，给顾景枫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谢谢枫哥关心，不过总不能太依赖枫哥，甜品店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摸索，慢慢进步才是。”
“嗯。”事情被边淮点破，顾景枫并不觉得窘迫，只是搞不明白边淮的想法。一遍遍地想要拒绝他的好意，就好像急于和他撇清关系似的。
——莫名烦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