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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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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赔罪,还有一桩要紧事。”

范子昂让绿萝传话去隔壁厢房,起身道:“想必诸位也已知晓,桃溪水道沉船一事。”

“正是。”裴映洲回。

“行知……”苏望轩暗中对他摇摇头,想要制止裴映洲的话。

“我曾听闻十一年前,碧城粮草有失,可惜当年运送粮草的杨文杰已死,粮草不知所踪。莫非这沉船……就是当年运送碧城粮草的船?”宋启元思忖了一下,问。

正说着,进来一人,正是范文昌。

“不错。”来人面容沧桑,说话却中气十足。

“下官乃桃溪知县,范文昌。”

“据下官所知,沉船或与碧城有关。”隐去与藤月的关系,范文昌语气诚恳,进来先行了个大礼道:“下官有罪。在桃溪这么多年都未曾发现水道沉船。犬子行事没个轻重,灌醉二位公子不说,险些害得裴大人和郡主出事。”

藤月连忙将范文昌拉起,顺着演戏道:“沉船之事,当年就已定论。我与裴郎君遇袭,也是意外,大人快快请起。不知大人所说是为何?”

“桃溪水运发达,往来船只登记皆有数目,唯独十一年前少了一艘,下官初初上任时也曾疑心过。后来问及史大人,大人告诉下官,船只往来众多,难免纰漏。通往碧城唯有那几艘大船,下官记得很清楚,但史大人如此说,便没有再追究。”

“后来碧城沦陷,也无船只再去。只是不久前曾有村民在桃溪镇的河边捡到过碧玺,十分蹊跷。”

“碧玺出自碧城,下官曾让人查探,除了清霜阁每年有些货,旁家是没有的。现下想来,可能是来自沉船,被河水冲刷到了岸边。我昨日派人下去查探,船上还有一枚印章。”

“印章?”藤月问。

“正是。”范文昌答:“且上面刻的是……杨氏书广。”

“杨书广…那不是杨相弟弟杨文杰的表字吗?”苏望轩道。

这一番推论让藤月不知作何感想。

十一年前船上的碧玺,怎么偏偏就冲刷到河岸被人捡到,且当时他们还是见证人,毕竟石磊那枚碧玺不久前给了自己。

有心之人,难免查觉其中纰漏。但沉船之事为真,史良隐瞒沉船之事也是真,真真假假,谁会在意?

不过找个借口罢了。

想到远在天边的那位,藤月心中冷笑。沉船之事,不在是否有人故意拖延粮草,而在圣心。

明安郡主对夫婿一往情深,执意陪郎君前去韶州,然二人遇刺跳湖,无意发现桃溪水道沉船,查探后发现竟是当年运往碧城的粮草船且船上还有杨相弟弟的印章……

真是好大一出戏。

可若陛下觉得是巧合,这便是巧合。

魏明帝是个有野心的帝王,他可以为了避免镇国公府功高盖主对碧城视若无睹,也可以与昔日情同父子的太傅针锋相对。

杨相如今在朝中只手遮天,他怎会甘心大权旁落,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撕开一个口子,否则怎会明知自己是镇国公府遗孤还允许自己来韶州。

范文昌替她将路铺好,待回了京,便是自己上台的时候。

魏明帝需要这个东风,便送他这个东风。

来日方长。

若是普通沉船便罢了,可这印章,钉死了沉船与碧城的联系。兹事体大又事关杨相,众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本官明日便去信京中。”沉默中,裴映洲突然开了口。

苏望轩心中一惊,想要制止,却被宋启元按下。

范子昂心道这裴映洲不知该说痴还是太过刚直,若是沉船一事被捅出来,离郢都变天就不远了。裴家世代中立,他竟愿意出这个头?

还是……为了郡主。

“裴映洲。”藤月蓦地凑近裴映洲耳边,旁人看上去像是一对亲昵的夫妻,带着警告唤他的名。

藤月早已想好,由自己将沉船之事上达圣听,给魏明帝送这个筏子。

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并无官职,旁人耐她不得。但裴映洲本就惹了杨相不快,再出这个头,势必被杨相一党记恨上,且他在裴家……

裴映洲起身,后退了一段距离,面色不变道:“事关重大,行知先行一步,这便回去起草奏章。诸位慢用。”

“裴大人果真为人正直,爱民如子。”范文昌未拦,隐有满意地点点头。

裴映洲走了,苏望轩与宋启元也不多留,跟着起身道别,只余藤月离去前,被范文昌喊住。

“郡主眼光独到,与裴三公子说不定是一桩良缘。只是还请记住今日与老夫之言,出了韶州,老夫便帮不到什么了。”

藤月点头道谢,出了门。

范文昌回头看着自顾自坐在饭桌前吃菜的儿子,笑道:“你我今日,不醉不归?”

“我和你一个老人家拼什么酒。”范子昂笑道,但还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些年,苦了你了。待郡主回京,你便跟着去进京赶考吧。”范文昌看着这个儿子,自己年事已高,里外几乎是他一手操办,他知道儿子的能力,可惜只能跟他待在这方寸之地。

范子昂笑着点点头。

藤月出阁时,是绿萝送她下来,藤月看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奴婢……奴婢想说,范公子并非各位看到那般。他是个好人。”绿萝扭捏着说。

“这我们自是知道。”藤月笑道。

“其实…奴婢、奴婢是想求郡主,若有朝一日范公子去了郢都,望郡主看在今日情面上,多加照拂。”绿萝一咬牙,话最终出了口:“范公子这些年,过得很苦。”

“他在桃溪开了这两栋楼,足见他的本事。你为何要说他过得苦?”

“你喜欢他?”

绿萝的脸突然涨红,慌张道:“郡主说笑,奴婢如地上之泥,怎敢肖想公子。”

“只是公子表面纸醉金迷,实则郁郁寡欢,因父亲所愿,待在这桃溪镇这些年。他也想考取功名,闯出一番天地。”

姑娘说完,低下头。

“你的话,我记下了。”藤月抚了抚她的脑袋,道:“只是你得告诉你家公子,盛世非太平,难遇良主,万望谨慎。”

“还有绿萝姑娘,无需妄自菲薄。”绿萝猛地抬头,姑娘利落地上了马,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藤月骑马在路上狂奔,劈开月色笼罩的夜幕,心中怅然。她无法归家的这些年,同样有人因为自己颠沛流离。

诸多亏欠,再难还清。

他们坚守的是什么呢?值得吗?

裴映洲几人到了宋家,宋启元道:“这几日忙碌,都未来得及看顾家妹……”

话未说完,听到姑娘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一句腻死人的:“哥哥——”

宋蕊初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宋成武。没有宋嫣然的身影,应当是还在禁足。

宋成武见到几人,搓了搓手,局促地道:“启元,我有一事与你商量。”

“二叔请说。”

“嫣然也不小了,但是你知道她向来心气高,可否请你回郢都时带上她,在宋府小住一段时间。我已去信给大哥,望你们一路保她平安。”

宋嫣然要去尚书府?

听到这话,宋蕊初的脑子飞速运转了起来。

前些日子听说宋成武不知为何关了她禁闭,眼下竟然要送她去郢都?

那便是要在郢都找一门亲事了。

嫁给谁?

苏望轩还是她哥?宋蕊初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觉得都不可。

她哥哥是什么?是天上的星星。

想了想,又看看一旁的苏望轩。苏望轩?也不行。他一整个纨绔子弟,能配得上谁?

苏望轩被姑娘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正好他急着问裴映洲一些事,耸了耸肩道:“既是几位的家事,我与行知就不过多叨扰了。”

说完,拉着裴映洲往别院去,一路上,他越想越气,恨铁不成钢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来韶州本就得罪了杨相,太子已经回了京,你我直接回京复命即可,为何还要平添事端?”

“明朗,沉船与碧城沦陷有关。”裴映洲面色寡淡,不疾不徐。

“有关有关,我当然知道有关,这么多年,你敢说范文昌不知道这桃溪水道底下的沉船?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捅破,不就是因为杨相么?”

“你身在裴家,本就树大招风,前几日你与郡主遇袭,我和顺和醉酒,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没有范子昂的手笔。说不定那范文昌就是故意设的这个局,引你做这出头鸟!”

苏望轩往日不觉得这表弟是个愣头青,如今怎的如此糊涂。

“镇国公夫妇战死,镇国公府的事也过了这么多年,圣上的心思难辨。此时捅出来,扳不倒杨相,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就是你!”

苏望轩定了定心神道:“行知,你听我的,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桃溪只当没有这回事。”

“明朗,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有时候我恨自己裴三公子的身份,有时候又庆幸自己拥有这个头衔。”裴映洲望着头顶的圆月,笑道:“今日是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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