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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祁森出差近一周的时间里，程唤也忙碌起来，每日早出晚归，只有早上那顿饭两人才能碰到面。
而迟烟新专辑的录音和混音已经基本完成，公司那边正在制作母带，这段时间她除了忙着新的合唱单曲，闲暇之余还在手机软件上做科目一的题。
合唱曲正式开始录制人声这天，迟烟与刚刚参加完广告活动的苏洛屿碰面。
他拿着一杯冰美式，头发是参加活动时的精致造型，身上已经等不及地换了一套休闲运动装。
见到迎面走来的迟烟，他隔着老远就将原本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抽出来，热情地挥了挥：
“美人前辈，下午好啊！”
迟烟觉得，苏洛屿有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随性。换做以前，她对这种类型的人是无所适从的，可是上次苏洛屿在会议上的言论，以及主动拿出新歌歪打正着帮她解了围，让她对他印象很好，连带着包容度都提升了不少。
为表亲切，她莞尔提醒：“你叫我迟烟姐就可以了。”
苏洛屿笑眯眯：“好的美人前辈。”
迟烟：“……”
下午的录制十分顺利，这首曲子契合得像是为两人的声线量身打造，录音老师和宋颜都连连感叹，说出来的效果比预想还要好。
迟烟很开心，因为换掉先行曲产生的失落情绪也随之消散。
录制结束，宋颜说请大家吃饭。
车不够坐，苏洛屿毫不在意地自告奋勇，主动坐到了宋颜的车里。
上车前，瞧着苏洛屿助理挠头无奈的样子，迟烟不禁有些想笑。
想起宋颜常说她没有点儿艺人的样子，但她觉得这个苏洛屿比她还没有艺人的自觉。
秋天的夜来得很早，天色变暗也好像是一瞬间的事。
宋颜转动方向盘将车开出大道的时候，霓虹灯的光亮已经透过车窗映了进来。
车行驶稳当，副驾驶的迟烟便翻出手机里的驾考题库，继续刷题巩固。
她前些天预约的科目一发了信息通知，考试时间就在明天下午。
题目其实不难，她也已经反复刷了多遍，但是离开校园多年，记性远没有上学时候那么好。她有些紧张，怕这次考试不过，程祁森回来之后，她又不知道该怎样找更合适的时间。
宋颜能察觉出她神经紧绷，忍不住出声提醒：
“还在刷？昨天晚上睡那么晚，休息一会儿。”
迟烟轻轻呼气，将手机按灭，想了想又打开：“不行，阿颜，明天下午考试呢……好久没考试了，不自觉就紧张。”
宋颜笑了：“别怕，今晚我还给你补习呢。”
听见宋颜这样说，迟烟点点头，焦躁的心情缓和不少。
她很喜欢有人来陪着她，宋颜来的时候，她们两人就在她床边地毯上逗派派玩儿，夜里就睡在一起谈天说地，那些治愈而温馨的小事足以让迟烟的幸福感持续很久。
两人聊着天，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一位。
苏洛屿好奇地问：“美人前辈明天要考什么？”
迟烟不好意思地回答：“考驾照。”
“可以啊，我也是回国之后才考的，没那么可怕。”
他的语气随意，“让阿唤教你，他特别会总结。上学的时候，我考前突击全靠他。”
第一次从程祁森以外的人那里听到关于程唤的事情，迟烟觉得有些新鲜，看来留学期间他成绩不错，朋友相处也融洽。
迟烟微笑：“阿唤确实教过我了，不过这些天他太忙了，就不麻烦他了。”
苏洛屿捕捉到话里的讯息，暗自兴奋起来。
同学四年，程唤几乎对自己的私事闭口不提，他有很强的边界感，苏洛屿本着尊重的想法也没有主动去问。
程唤外形优越，成绩优异，卓尔不群，学生时代最令人心动的技能点他都有，也理所应当地成为那届金融系的风云人物。
当年追求者们前赴后继，他自屹然不动，搞得苏洛屿还以为他性冷淡。
直到前些日子，难得求人的程唤主动联系他帮忙，还一掷千金买下版权。
这一惊天举动，让深知程唤对异性有多铜墙铁壁的苏洛屿，对“迟烟”这个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据上次见面观察，他发现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他设想的情侣氛围，甚至迟烟对待程唤是一种“长辈式”的态度，于是他顺理成章地以为，迟烟是程唤暗恋且正在追求的白月光学姐。
铁树开花搞暗恋，作为哥们儿得帮忙！
苏洛屿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欣慰，去吃饭的路上，主动给迟烟讲了许多程唤在学校期间的事。
说到最后，他骄傲地做总结陈词：
“阿唤真的是万中无一的优秀，我能打包票！”
迟烟被他的模样逗笑：“嗯，我会把这些转达给他爸爸的，他一定很欣慰。”
“对啊！他——”
苏洛屿倏然怔住。
等等，这不像一个学姐会有的口吻……
他好像察觉出了什么不对。
迟烟好奇：“怎么了？”
“没事没事。”苏洛屿心里七上八下，面上佯装自然，“那什么，我回下消息。”
“……好。”
迟烟明显仍有疑惑，却碍于礼貌没有追问，转过头和宋颜继续她们方才的话题。
苏洛屿深呼吸，强装镇定坐到窗边，低头翻出手机，找到目标联系人后，指腹飞快在屏幕上跳跃。
这是他第一次向叔叔苏延询问有关程家的事情。
当初叔叔出国顺便来学校看他，曾认出了程唤，他只知道他家境不错，再好奇也从没主动细问身份。
但此刻，他迫切想知道。
按下发送键，苏洛屿全程忐忑不安地等待，奇怪的预感起起伏伏，考试都没这么紧张过。
终于，快到吃饭地点的时候，他收到苏延发来的一张照片。
忙不迭将照片放大，只见画面正中偏右，站得是一袭淡青旗袍的迟烟。
而她身旁亲密挽着的，与程唤有几分相似的高大男人，他听苏延介绍过，是程氏当今的掌权人——
程祁森。
紧接着，一条回复跳了出来：
［嗯，是父子。但程祁森至今未婚，只有一个相恋多年的爱人。］
“……”
父子。
爱人。
至此，所有的疑惑浮出水面。
苏洛屿早先兴奋的心情却在此刻骤然消散。
禁忌的爱……
程唤，你的秘密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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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散场时已经将近八点，众人在门前寒暄告别。
苏洛屿走到迟烟面前，不知道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了半晌只说了个：“美人前辈，明天好好考。”
迟烟失笑，用看弟弟的眼神对他点点头。
一旁宋颜喊她上车，迟烟挥挥手，转身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目送着白色奥迪驶离视线，直至消失在转角处，苏洛屿都还在发怔。
助理走过来拍他肩，问怎么了。
苏洛屿一脸纠结地皱了皱鼻子，无声摇头。
上学时，他能在日常生活中能感觉到程唤大概跟他一样家底殷实，不用为钱发愁。
不同的是苏洛屿的日常顶多上课时认真些，平日里更喜欢跟朋友聚会玩乐。
狐朋狗友中，只有程唤是最特别的，他很早就在当地知名的企业实习工作，没毕业就可以赚到其他同学打工兼职几年都赚不到的钱。
苏洛屿本以为程唤这么拼命，是为了在国外定居站稳脚跟，加之那时有优渥的条件和前景足够留他在国外定居，教授也多次表示挽留的想法，大家都以为他要留在当地了。
谁知一毕业，他毫无留恋地回到国内。
在这份疑惑的心情之下，他知道了迟烟的存在，又以为程唤坚定回国是为了追寻自己的白月光。
可是此刻，他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因为这个禁忌的秘密，根本无法公之于众。
既不是因为爱情，又不是为前途，那他当初又是因何会放弃国外那么好的offer，回到国内来呢？
八点钟的寻城夜，绚丽多姿。
云顶大厦32层楼之上。
程唤的视线透过澄净的玻璃墙，俯瞰着整个寻城的夜景。
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着银灰色的手机，听筒里沉稳年迈的男声正在说些什么，他时不时应声表示回应。
“不出意外的话，时间定在9月20号。”
“嗯。”
到最后男声停下，声音不像方才那么严肃，带了丝试探：“阿唤，你会后悔吗？”
闻言，程唤浓黑的长睫轻抬，深邃的眼眸映着的绚丽的灯光像是漫天的大火。
他蓦地闭上眼，呼吸变沉，冷白的指节紧握：
“永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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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程家别墅。
迟烟刚刚沐浴出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擦着头发的手停住，无奈地喊道：“你又在吃榴莲……”
回来的路上，看见宋颜下车买东西，她就应该想到，如果是她喜欢的肯定是要拿到车里来的，而不是偷偷摸摸放到后备箱。
果然，宋颜拿着一块味道浓郁的榴莲奔过来：“来尝尝！”
迟烟吓得直躲，宋颜总喜欢逗她，偏偏身量又比自己高，长腿长脚的躲不过。
家里没人，宋颜发出嚣张的笑声：“嘎嘎嘎，小妞儿尝尝我的无敌臭气攻击！”
迟烟憋不住笑，偏着头推她的手肘，一边威胁一边求饶：“宋颜宋颜，我刚洗完澡，你要是把榴莲掉我身上，你就完了！”
“嘎嘎嘎——”
两人你追我赶，又笑又闹，全然没有注意到大门开启，脚步缓缓走上楼梯的声音。
直到打闹到楼梯口，迟烟只顾躲没看路，脚底一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手牢牢接住。
对面的宋颜脚步猝然顿住，看到一身西装精致矜贵的程唤，默默将张牙舞爪的模样收起，尴尬得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迟烟站直身子，跟他打招呼：“阿唤回来了，晚饭有没有吃？”
程唤表情淡然，继续着扯领带的动作，嘴角微弯：“吃过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眼神在宋颜手中的榴莲上扫了一眼，“你们……慢慢玩。”
宋颜尬笑一下，目送程唤离开。
身旁迟烟笑眯眯点头，她却忍不住摇头。
总觉得这家伙不像表面看着那么温柔，隐约散发着阴沉沉的气场，怪吓人的。
三十分钟后，迟烟和宋颜齐齐坐在卧室床边的地毯上。派派就坐在一旁，悠闲地摇着尾巴。
宋颜帮忙找了知识点总结，陪着迟烟把口诀背熟后，两人就躺在毯子上闲聊。
“你有没有觉得程唤阴森森的？”宋颜盯着天花板突然问出口。
迟烟摸着派派的手没停，想了想，没觉得他哪里不对，可能唯一的不同是，阿唤在外的气场更加疏离冷淡，跟她单独相处时，更温柔近人一些。
这被迟烟理解为认生，因为她自己面对外人也更内敛。
她揉着派派的耳朵，边回想边解释：“阿唤从小没有亲生父母照顾，程祁森比较忙碌，也不是好亲近的性格，没那么开朗也正常。”
“可能你跟阿唤接触比较少。他人很温柔可靠的。”
宋颜欲言又止：“是吗……”
迟烟却认真回应：“阿颜，他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很多事情应该没有适应，你作为我的朋友，也要多照顾他。”
“额呵呵……我看他不是很需要我照顾的样子。”宋颜坐起来，捏着迟烟的鼻子逗她，“我看你比较需要我照顾——”
“唔……”
卧室里传出嬉笑打闹的声音，氛围轻快又愉悦。
几米之外，拿着杯子的程唤身体向后，靠在墙壁上，沐浴过后半湿的发梢遮不住他若有所思的眼眸。
不过是路过，却无意间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奇怪，分明心里的阴暗和煎熬无人倾诉，他的压力大到快要冲破临界点，可是此刻，轻易就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