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正式迈入十月，寻城沉浸在庆祝国庆的欢乐氛围。

云景驾校在国庆期间安排了学习时间。

迟烟被教练拉进一个五人群里，收到了科目二学习安排的公告。

课程一共十二天，从10月2日开始，分为三个阶段循序渐进地练习，如果觉得不稳的，练习时间继续延长。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群内的人像排队报数似的，相继回复着“收到”。

迟烟看见的时候只剩她自己，于是也乖乖跟在最后回复了一句。

十月第二天早上，迟烟换了一身长衣长裤，带上帽子，背好包包，去往地铁站方向。

这些年寻城发展迅速，地铁站早已翻新修建得焕然一新，但是乘地铁流程并没有因为时间变化变得复杂，她谨慎地购票等地铁，忐忑的心情随着飞驰的车身逐渐平复下来。

宋颜住的地方距离云景驾校训练场虽然算不上近，但好在乘地铁方便，路线直达，时间需要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科目二需要学习的几个项目她查过，主要是“倒车入库、侧方位停车、曲线行驶、直角转弯、坡道定点停车与起步。”

她功课做得很足，不想自己像个呆头鹅一样什么都不了解。

地铁广播报站，迟烟听见自己的目标地点，背好背包下车，步行大概八分钟左右，就到了云景驾校训练场。

一进门就有个年轻小姑娘迎过来问她名字，确认好信息之后，就将她带到大厅一侧的沙发上休息。

学员群里热热闹闹，几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年轻人，很快通过可可爱爱的表情包打成一片。

迟烟没有发言，看他们热闹，也觉得有趣。

她是第一个到的，而后陆陆续续开始来人。

教练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看着很面善，比想象中的教练形象亲切许多。他看人到齐，说让大家自我介绍。

两男两女，除了迟烟，另外三位都是在校大学生。

其中两个是大学生情侣结伴，女孩性格很好，见人就笑，得知迟烟比他们大上几岁，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很甜。

几人一起到考试场地，一开始先由教练开车带着大家在考场开一圈，看看考试路段和考试流程。

迟烟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默记下顺序。

教练说前三天是打基础阶段，需要了解车辆，熟悉离合半联动，修方向和挂档。

待教练围着场地全程演示过两遍之后，他将车停在一片空地上讲解车辆起步如何操作。

学习时间，热衷聊游戏和美食的小年轻们也十分专注认真。

后来依次独立操作也顺利，基本没有给教练吹胡子瞪眼的机会。

近两个小时的学习操作井然有序，教练几次都忍不住夸，说自己带了十几年学员，没遇过这么省心的。

中场休息时，几个人坐在训练场的长石凳上闲聊。

情侣中的小圆脸女孩注意力全在迟烟身上，不住地夸她长得好看，好奇她是做什么工作。

话题一挑起，大家都开始兴致勃勃地猜了起来，什么英文老师、空姐、高管……猜了一通，迟烟只是含笑着摇头。

她其实不想透露太多真实信息，只是一时间又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把话题带过去。

“我知道了！不会是平面模特吧？”女孩看迟烟的眼神差点儿要眼冒桃心。

迟烟见这小妹妹喜欢和示好溢于言表，看着也无恶意，索性准备笼统地说些什么。既不驳了她的热情，又能将话题结束。

想了想，迟烟说：“是在公司上班。”

确实是在公司上班，不过是在娱乐公司，说了一半而已，也不算骗人。

这时候，她身边的高大的男生笑着调侃：“上班族实在太埋没姐姐的颜值了！”

“是诶是诶！”

几个人又开始附和。

迟烟被女孩逗笑，实在招架不住这些好奇宝宝把注意力全放她在这里，于是将话题一转：“那你们毕业之后，有想过要做什么工作吗？”

开放式的问题一抛出，果然打开了话匣子，几个人又开始热切讨论着学业和未来。

金秋十月，上午的温度适宜。

时不时有微风吹拂，撩起迟烟的发梢，她抬手将发丝捋到耳后，专注地听着他们聊天，嘴角微微带笑。

没注意到身侧的男生被这一幕吸引，怔怔地看着，半晌都无法将视线移开。

休息没多久，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练习。

因为是第一天，主要以熟悉为主，学习的操作简单，流程也不多，迟烟跟得很顺畅。

不知不觉，太阳开始出没。虽然没有夏日阳光毒辣，但明晃晃地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此时正是小情侣的操作时间，两人甜甜蜜蜜，吵吵嚷嚷，把教练逗得直乐。

迟烟正坐在一旁，将今天的注意事项按顺序输入在手机备忘录，以防忘记。

写着写着，同组那个高大的男孩拎了几杯奶茶过来，热情地给大家分发。

发到迟烟这里，她看了眼冒着小水珠的杯身，心中有些为难。

她不是很习惯喝冷水，而且早上算过日子，经期也快到了，以往不喝冷水都难受得厉害，更别说这杯加冰奶茶下肚，直接会痛死。

可买都买了，她不好拒绝别人的好心，只好道谢接过，触到冰凉的杯身之后，很快就将奶茶放在一边。

最后一波练习过后，已经十一点半。

小情侣有事先走，再次谢过男生的奶茶，也不忘跟迟烟挥手告别。

大家的奶茶早已喝得精光，只有迟烟那杯分毫未动。

男生不好意思地问：“姐姐，你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吗？对不起啊，我只是选了好评最多的，下次问问你再买。”

他的表情很真诚，明明是他的心意，也不欠谁的，哪怕倒一杯白水也是要谢谢的。

迟烟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现在不打算喝。”

“噢……”男生笑着挠挠头，阳光正对着他，脸上微微泛红。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教练结束了今天上午的课程。迟烟站起身，将手机放进斜挎的小包，想起程唤前两天说要来看她，但是这些天，他就像消失了一样，没再给她发消息，也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公司太忙了。

正想着，男生从身后追上了，笑容灿烂地跟在她身侧：

“姐姐，你是怎么来的啊？这里有点偏，用不用我送你？”

迟烟偏头，看他挥了挥手里拎着的摩托车头盔，顺着他的示意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重型机车。

没想到他模样清秀，身形高瘦，居然开着不太能联想在一起的重机。

她笑笑，夸他：“有点酷啊。”

男生又开始羞涩挠头：“太喜欢机车就先考了机车驾驶证，但还是有很多地方用得上汽车，就来考这个了。”

迟烟应声：“原来是这样。”

……

他们边说着话边往外走，没能注意到十几米外，一辆AMG正停靠在训练场门外。

程唤就坐在驾驶座上，透过玻璃窗看着正朝门外走来的两人。

他的眼中映着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神色像结了冰的黑河，透不进一丝光亮。

正午日光璀璨，却不及他们的笑容灼眼。

他不是因为迟烟的正常交流而感到不适，而是被男孩对迟烟丝毫不加掩饰的好感，以及那发自内心的真挚鲜活的眼神所刺痛。

他好像从来没有，像他那样开怀大笑过，因为旁人无需隐藏，坦坦荡荡。

不像他。

整日被无数复杂的情绪裹挟，克制、纠结、矛盾……让他束手束脚，不知该直白表现，还是艰难隐藏。

程唤好看的眼眸像蒙了一层大雾，握紧方向盘的修长指节逐渐收拢，起伏不定的心就这么沉沉地坠入黑河中去。

他不该插手，也没有资格。

与此同时，迟烟已经渐渐靠近门口，男孩将机车话题带回，再次邀请她坐自己的车。

迟烟很快摇头。

倒不是警惕心作祟，更多的是边界感，她不想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但是也不会不懂拒绝。

她拎起奶茶对他一笑：“不了邵原，你的好意我已经收到一份了，我家离这里不算近，坐地铁更方便，就不麻烦你了。”

邵原闻言咧嘴一笑：“我没有不方便啊！就是——”

“迟烟。”

男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打断。

迟烟随即回头，看见程唤正迈着长腿从容地由远及近。

待到他近身在她身旁站定，不知怎的，迟烟莫名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安心感。

她不由仰头问：“怎么这会儿来了？”

程唤嘴角噙着笑意回应：“赶着饭点带你去吃饭啊。”

这一来一往的熟稔对话，使得邵原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他扯开嘴角问

“这位是？”

“我弟弟。”

迟烟下意识接话。

回答完她却登时一顿，差点咬了舌头。

因为忽然想起，程唤之前分明说过想做朋友来着。

她不由抬眼留意程唤的表情。

见他只是敛了敛眸，嘴角仍是微微上扬，看着没什么异常。

迟烟放下心，不再在意，没能捕捉到程唤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僵，又被他掩饰着放进口袋。

对面的邵原听见这些，立即元气满满地大笑起来，十分自来熟地向程唤介绍自己姓甚名谁。

程唤则礼貌地回应着，疏离的眼中是她能察觉的兴致缺缺，却又表现的滴水不漏。

不多时，几句客套的寒暄过后，各怀心事的三个人在训练场大门前告别。

伴随着邵原的一声“姐姐再见”，身后一阵机车引擎的轰鸣声划过，扬起满地尘土。

程唤随手将车窗关上。

车身驶离郊区，开向广阔的大道，程唤始终沉默着，神情认真地观察着路况。

虽然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迟烟隐约觉得他情绪不是很高。

清清嗓子，她问：“去哪里？”

空气有一秒钟停滞。

而后车身随着红灯缓缓停稳，她看见程唤偏头瞧过来，眉心微微扬起，眉宇间似乎带了丝危险的气息。

他很故意地问：“你想吃什么呢，姐姐？”

“……”

迟烟忘了拎在手里的奶茶，塑料包装带从松开的指尖一滑，“嘭”地一声掉落，滚落到车头前方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绅士小狗到底还是吃醋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