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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米外的海滩边有小摊贩卖浓香的椰子粥，小璃好奇地盯着看，派派闻着香味也迈不动脚步。

迟烟无奈地笑着与程唤对视一眼，准备过去时，程唤已经起身，去到摊位前付了钱买了三杯。

几分钟后，小璃对着迟烟的方向挥挥手，笑得格外灿烂。

她一手一份椰子粥，左边是大份加料套餐，右边是派派那份没放糖没放坚果版，手腕上挂着派派的牵引绳，小心翼翼地带着它去到小摊附近的椅子上开吃。

程唤则返身回来坐到她身旁，将手里端着的那杯放到她的手心里。

“尝尝。”

迟烟低头。

不大不小的纸杯盛着香甜的椰子味白粥，上面洒满了坚果碎，捧在手里暖烘烘的，很有满足感。

她问：“你不吃吗？”

程唤淡淡道：“我不是很喜欢吃甜的。”

迟烟点头，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椰子的清甜和米粒闷煮后的醇香卷入舌尖，不过分甜腻也不寡淡，让人忍不住想要再继续下一勺。

初冬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夏日燥热，只有温暖和舒适。

迟烟慢慢吃着椰子粥，放远视野，望着波光粼粼的海岸线，同程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在寻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甜品，也不知道是不是近年新兴的。”

对方没有回答，只有不远处小璃和派派玩闹的声音传来，欢快而生动，让人的注意力忍不住转移过去。

“其实很多年了。”

程唤忽然出声，迟烟闻声回头，却见他神情暗淡地扬了扬眉，“这是个流动摊子，不过只在云纱海周边活动。十多年前经常能看到。”

十多年前……

迟烟登时明白过来。

那是程唤十岁之前的日子，那个时候他的父母大概经常带他来这里玩儿，所以他才能经常看到这个流动摊子。

也许他本来并不讨厌椰子粥，只是不敢通过熟悉的味道唤起熟悉的记忆。

至此，迟烟像是下定某种决定，忽然放下手中的粥，

既然从前的回忆害怕提起，那就从现在开始，制造新的回忆。

她笑盈盈地看向他：“阿唤，我以前经常跟姐姐和宋颜一起去伏叁路的小吃街吃拌粉，你想不想尝尝？”

小心地从石台上下来，迟烟一把抓住程唤的手，自然得让人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走啊，现在去吃。”

海风轻拂，带着冬日寒意，可是阳光太灿烂，身边人太温暖。

程唤怔怔看着迟烟纤细的背影，海藻般的长发如碧波荡漾，部分发梢被风吹起，带着好闻的香气划过他的鼻尖。

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将视线落在他们紧握的手心，心中似是瞬间飞出漫天遍野的蝴蝶。

就想有人曾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有千万只蝴蝶从心里飞出来。”

此时此刻，他深切体会到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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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璃和派派两脸发懵地被叫走，乖乖坐上后车座听从迟烟安排去吃拌粉。

伏叁路距离云纱海不算远，二十多分钟过后，几个人在合适的地点停车，一路经过大学城，来到迟烟口中的小吃街。

冬天的夜晚来得很快。

驾车沿路目送落日，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小吃街由华灯初上到灯火通明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走几步路的功夫，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因为临近大学城，又到了饭点，到处是三五成群的年轻男女。

小璃兴奋地拿着刚买的麻薯给两人尝，迟烟摇摇头，笑眯眯地看着小璃像个撒欢的兔子，带着傻瓜派派一会儿跑没影，一会儿又出现。

人潮拥挤，迟烟和程唤渐渐靠得越来越近。

他的手里还拿着小璃拿不下的烤玉米和铁板鱿鱼，但违和的是，他的外型出挑，身上又习以为常地穿着价值不菲的黑衬衣，有种演奏会现场用烤玉米和鱿鱼拉小提琴的格格不入感。

迟烟有些想笑，对他伸出手：“我来拿吧。”

他的思维向来敏锐，很快就通过她的眼神和动作体会出是什么意思，扬眉勾勾嘴角：“不给。”

说话间，他俯身靠近她耳畔，隔着一段距离，煞有介事地低声说：“下次给我个准备机会，穿成这样好像会被嘲笑。”

闻言，迟烟抬眼，默默看向他明亮的双眼。

那里笑意闪烁，好看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这个地方，程祁森从来没有陪她来过，哪怕她提起，他会按住她的双肩，语重心长地劝导着小吃街是多么多么的不健康，言语之间虽然没有明说，但隐含的嫌弃足以让人察觉。

可是程唤从来不会制止她什么，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傲慢，陪她尝试新的事物，同她一起融入新的环境，哪怕他其实没那么感兴趣，也愿意去试试看。

其实什么东西健不健康她都知道，可是人生漫长，那些充满着生活气息的烟火气也要体验。

她不想拘束太多，只想简单而快乐地生活。

七年，至今她才知道，和同频的人相处有多轻松快乐。

“姐姐！尝尝这个尝尝这个——”

小璃又拿着一盒刚出炉的煎包递到她面前，迟烟失笑着拿起签子扎起一个，这家的“手指煎包”也开了□□年，个头不大，但皮薄馅多，味道和从前一样好吃。

迟烟吃完，看见小璃手伸到她面前，以为她要帮她扔掉竹签，便将竹签递到她手中。谁知小姑娘顺手拿过来扎了一个煎包直接递到程唤嘴边。

“男神！尝尝？”

小璃总喜欢叫程唤男神，还悄悄告诉迟烟，说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帅哥。那严肃认真的表情把迟烟逗笑，惹得小璃红着脸要迟烟保证不能把这些话告诉他。

可彼时的迟烟没空想这些。

步行街道喧闹非常，她的周遭却仿佛空气凝滞。

小璃的竹签还一本正经地停在程唤唇边。

迟烟莫名局促，盯着那个煎包，想要开口说竹签是自己用过的，不要再用，却见程唤抬手将竹签从小璃手中抽出，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将煎包吃进嘴里。

他咀嚼几下，淡淡道：“还不错。”

小璃兴奋得犹如中奖，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迟烟默默耳根发烫，偏头移开视线，一路看着小吃街的人流来来往往，将自己别扭的情绪转移出去。

沿着街道拐两个弯，就来到了迟烟提起的粉店。

小店装潢简单古旧，黑漆木牌烫金大字，只有四个——阿苏粉店。

距离迟烟上次和宋颜一起来，已经过了快三年。店内简单做了装潢，干净整洁不少，门口的一对大红灯笼和规规整整的木桌木椅，倒是和从前一样。

摆在外面的大锅冒起腾腾热气，鸡汤的香味隔着老远便沁入鼻息，勾得人食欲大动。

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客人，没了空位，再加上有派派在身边，几人便直接坐到了外面。

老板娘阿苏是南方人，来了寻城多年还是不改一口乡音。

她手上动作忙碌不停，嘴边还吆喝着，问他们想吃什么。

迟烟知道程唤青椒过敏，就单独为他叫了一份鸡汤酱粉，给她和小璃各点一份微辣拌粉。

听见“微辣”两个字，小璃连忙摆手，骄傲地扬起下巴，“不不不，我特能吃辣，给我来一份最辣的！”

这家粉店的辣椒油后劲失足，当年爱吃辣的宋颜自信地尝试一次过后，辣得眼睛发直，伸着舌头半天说不出话。

迟烟怕孩子辣出什么毛病，又哄又劝，勉强让她把爆辣换成了中辣。

等粉的时候，小璃知道程唤青椒过敏，好一番嘚瑟的嘲笑，结果等她的粉端上来吃了几口过后，彻底傻眼了。

到了晚上气温下降，小璃愣是辣得头顶冒烟。

而程唤则闲适地抱着臂，一副幸灾乐祸的愉悦表情，气得小璃边扇舌头边流着眼泪哀嚎。

热热闹闹的小吃街，派派窝在她腿边伸着舌头摇尾巴，面前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斗嘴，熟悉的拌粉香气萦绕在鼻尖……

迟烟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切，觉得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七八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冬天。

短暂的小吃街之旅结束后已经将近八点。

两人一同送小璃回家。

秦姐母女住的地方叫常乐巷，距离小吃街也就十分钟路程。

临近巷子已经看见秦姐披着大衣等在巷口，矮小的女人仰头张望着，等着她年少的女儿回家。

车停靠在路边，小璃喊着妈妈推开车门，迫不及待过去给她一个大大拥抱。动作亲昵而自然，看得出是母女之间的习惯动作。

迟烟眼眸轻晃，有些动容地看着这一幕，却见小璃返身回来，专程绕了一圈凑到她的窗前，揽住她的肩膀，悄悄在她耳边说：

“姐姐，今天很开心，所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刚才进小吃街之前，我回来拿外套，不小心在在后备箱发现了一大束玫瑰花，卡片上写着你的名字。”

她话音一落，迟烟下意识望向在车外和秦姐寒暄的程唤。

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他的视线也偏巧在这个时刻偏移过来。迟烟心头一震，连忙收回目光，听见小璃用兴奋的语气继续说：

“做好准备哦——我男神要向你表白啦！”

小璃大概不知道，程唤的心意已经表露过许多次，有时是有意，有时是无意，只是她从来没有过回应。

想起什么，她抬手靠近小璃耳边，小心翼翼地问：

“小璃，可不可以告诉姐姐，在你眼中，我和阿唤是什么样的？”

话问完，迟烟莫名紧张地看着她。

预想中的为难表情没有出现，只见小璃咧嘴一笑，神秘兮兮地靠近她：

“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