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玥在外面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去找他问清楚。

她如今左腿还有点没好全，不能下地走，没让人推，她让人把她独自放在门口，自己转动着轮椅敲响了院门。

院门关闭着，隔了会儿才传出他的声音，“什么人？”

牧玥压低嗓音：“过路的……咳咳，口渴，好心人能否讨碗水喝？”

她怕娄姜知道是她不开门，不过对方真打开门看着她的嘲弄眼神让她明白，他早就知道了。

他也没关门，自己往里走，还好这院子比较破旧，没有门槛，牧玥转动轮椅进去并不算费力。

牧玥忙着跟上他一边打量周围环境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

院子里没她想象的各种蔬菜植物之类的，只有光秃秃灰褐色的地面，显得很是萧索，她难以想象过去半年他都生活在这里，因为看上去没有什么生活痕迹。

娄姜停在堂屋门后，闻言道：“你那么大一帮人，不是瞎子很难注意不到吧。”

牧玥语塞，理论情况下她也不想那么多人，然而她现在行动不便，照顾外加上纪茗又多安排了几个随行保护的人，一行人确实有点扎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帮人出来游玩的。

“那你还是挺关注我的嘛。”牧玥说着，停在了堂屋门前，门口的两级台阶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娄姜站在屋内背对着她，看不清神情。

一门之隔，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又不说话，牧玥笑着道：“你都对我表白了，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娄姜反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牧玥觉得这样隔着说话很难受，撇嘴，“你先把我弄上去。”

娄姜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其实没必要进来。”

“我就要进！”

娄姜没再说什么，倒是真的来将她搬了上去。

牧玥禁不住怀疑，他一直站在门里没走，是不是就在等着她呢？

一进屋子里，牧玥就觉得有一股腐朽的气息，家具也都是很老式的，她忍不住皱眉，“你就是住这样的地方都要走？我那里哪里不好了？”

就算是以前的小破院，也比这里好十数倍。

娄姜此时往里屋走，牧玥跟在他身后，刚才怀疑的想法又加强了。

里屋光线还可以，牧玥瞧见了简陋的条件，里屋甚至只有一张看起来沉重不知道哪年遗留下来的黑红漆木床，这是屋子里瞧着最有颜色的东西，恐怕也是沉得搬不走才留在这里，然后便是窗边立着的木柜，柜门甚至不能严丝合缝关上，一边变形翘在外面。

看着空气中格外多的飘浮尘埃，她忍住没捏住鼻子。

“你之前是怎么过的啊……”

“就那么过。”娄姜说着忽然转过身，他又用那种危险的眼神看着牧玥。

“你跟着我过来，到底想怎样？”

牧玥眨了眨眼，“是你想怎样吧？一声不吭就跑，为什么？”

她说着眼睛又忽闪起来，因为他这副样子总让她想到之前他对自己做的事，要吻么？吻么？也不是不行，相比当时懵逼的她，现在的她可是相当期待。

但是娄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看着她皱起了眉。

牧玥掩下心底的小小失望开口问：“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娄姜此时才道：“牧玥，我之前的话你都忘了么？”

牧玥不明所以，但仍然立刻摇头：“没有啊。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呗，我又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有什么你说出来，我们谈谈。”

“好。”娄姜这回干脆点头，“那我问你，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牧玥愣住，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看她沉默，娄姜继续道：“我说过喜欢你，也说过喜欢只是喜欢，我不再是你的男宠，所以我们现在是平等的。你想要我的爱，可以，那就拿你自己来换，以真心换真心，其他我不接受。”

牧玥本来以为有转机，听后迷糊住了，“什么意思？我都追过来了，还不够真心么？你说的换是怎么换？”

娄姜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只接受一生一世一双人，想我爱你，你也只能爱我。”

牧玥大致懂了，她疑惑：“我后院里那些男宠只是养在那里而已，他们不想走，你原来也知道啊，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出尔反尔不太好……”

娄姜眉头这一阵子就没松开过，他道：“不是他们。”

“那还有谁？”牧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除此之外她身边也没别人了啊。

看着对方愈发难看的脸色，牧玥忽然福至心灵：“等等，你不会是说……原既洲吧？”

他不说话，牧玥顿了下猛地笑开了花，娄姜看着她，眼神深沉中划过一丝不解。

牧玥现在高兴得不行，所以笑得快把眼泪笑出来了，好不容易笑完她才憋着气道：“原来你一直在吃醋啊，怎么说呢，我早和他没关系了，只是没对外说，身边的大家都知道，哦，你不知道。”

“你不会以为我心里有他还能来追你吧？”

娄姜定定看着她在确认真假，他确实不知道，而且回来后还被牧宁提起了这茬。

牧宁也不知道这回事，他从家里之前听到的就是姐姐喜欢的是原相家的公子，听说那人绝色，他还特意偷偷去原府外蹲过，见了真人才甘心。所以后来娄姜回来，初见时他提过一嘴比起原既洲他的“姐夫”，娄姜还差一截，果然只能当个男宠。

这话牧宁肯定是不太记得了，在娄姜心里这话就是一根长长的刺。牧玥本就有很多男人，哪怕那些男宠不作数，他以为原既洲一直在她心里占据着极大的地位，毕竟已经喜欢了那么多年，就算她真喜欢上了自己，他也以为那只是将他塞进了她那颗宽广的心里，心里还有其他人，并不只装他一个。

牧玥转动轮椅朝他凑近了点，甚至比了个发誓的手势：“之前确实没说过，但是其实上辈子死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不喜欢我，所以从这一世开始我就决定放下他，然后才喜欢上你的。之前误会以为你喜欢的是方瑜，我在外遇到刺客不想连累你所以让你走，你走之后我就和原既洲说开了，事情就是这样，如有谎话，就让我再死一次。我可不想再死了，除非自然老死，你大可以相信我，真的。”

她干脆又靠近了点，直到足尖快碰到他的靴边，抬眼望进他的眼底，看他还不说话，才开口试探着问：“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换了？你不吭声我就当你同意了，现在开始就算我们正式在一起了哦。”

感受到她故意抬脚蹭了蹭他的靴子，娄姜望着她的眼神变换，“你确定？落子无悔。”

牧玥还真歪头想了想，“要这么严肃么？先试试呗，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分开。”

娄姜：“很多时候，开弓没有回头箭。”

“哎呀。”牧玥直接轻踢了他一下，“哪儿有那么麻烦，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说不定还是你先烦我呢，没必要想那么多。”

娄姜没有接话，他心里显然与她持不同看法，不过话都说到了这里，即便观念不同，他们确实得出一个结果了。

以后的事确实谁都说不准，开始也是要开始的，毕竟感情已经在那里。

看着他的神情，牧玥再次道：“那就开始了哦。”

娄姜此时给出了回应：“嗯。”

他那极轻的一声飘落在牧玥心里，她心脏痒痒的酥酥的，当即笑着朝他张开双臂：“抱我。”

娄姜有片刻的愣怔，对比她的热情主动，他显得十分木讷，还没怎么动，耳朵先赤红一片。

他眼神闪了闪，牧玥甚至认为他可能会找借口拒绝了，没想到他随后便俯身，一使力还真轻轻松松将她抱起。

这一贴近牧玥忽然发现，他的身板好像比之前结实了些，穿着衣服看不太出来，甚至觉得瘦了点，但她捏了捏胳膊，竟然真的摸到了肌肉，就算是当初她用的时候，也没那么明显。

他这半年到底在干什么啊？心里闪过这个疑问，她暂时没主要关注这个，反而是勾住他的脖子，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离得这么近，对方眼睫的颤动她瞧得一清二楚，眼看着他那薄薄的脸皮都带上晕红，她手指在上面轻轻搓了搓，奇怪：“你是在害羞？不对啊，上次强吻我的不是你么？”

说到这个，娄姜的眼神更是躲闪，牧玥的手指便从他的脸颊滑至下巴又经过喉结停在锁骨处，随意点了两下。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朝着他红得滴血的耳垂吹气，“啊对，某人还是处男呢，不敢那么放肆。”

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娄姜躲了下，语气无奈：“别闹……”

牧玥实在觉得他的反应可爱，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捉弄，刚把他的脸扳回来正对自己，她一凑近，娄姜这回快了一步，略带警告意味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