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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章 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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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退回李汭燦离开EDG的第二天。

白雪飘落的速度远比融化来得快,寒凉的空气涌进年轻人几近痉挛的肺泡,血水混合汗液呛得他直泛恶心。伸手不见五指的松林危机四伏,但驻足便面临死亡的恐惧令张夏权没办法回头,他不停地狂奔着,任凭肩膀被撕开的温热血肉凝结成一溜冰渣。

汽车被抛弃在日暮黄昏的山坡下,这场疯狂的徒步追逐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夜。张夏权不是没有尝试过借粗壮的枝干隐匿,可一旦自己的脚步声消失,仅剩的心跳就会轻易盖过敌人比风还微弱的呼吸——他肩部深可见骨的伤口即是惨烈的教训。

单薄的衣料挡不住体温的溢出,为了提速将全身上下均暴露在对方锐利的视线中,DK的王牌单兵很久没体会过这种程度的惶恐了——茫茫无垠的内景、漆黑死寂的环境,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放弃任务的冲动。

所以他只有选择不顾一切的逃亡,用擦过脸颊的冷风抹平情绪的震荡。

还差一千五百米,一千米,五百米……隐约能听见重重的海浪了。指尖的一小片金属使他安定,亦是他极端压力的源泉。张夏权感觉盯住自己的眼睛就在背后,无形的钩子即将扎穿他沾过火药和血的骨头。

其实在EDG他还是失误了,如果多等十分钟,不,五分钟兴许就够,他是可以发现屋内有两个人的。一方面外围懈怠的安保措施麻痹了他,一方面对方潜伏的技巧太匪夷所思——其实他的任务不过是这张记忆卡里LPL东南沿岸的布防图,他也清楚EDG的事务官从战场上退下多年了。

拉开抽屉,拿走标有首都字样的小文件袋,轻而易举。

如果不是李汭燦突然从天花板上跳下来,他根本没必要打晕那位事务官落荒而逃。

短暂的交手让青年迅速意识到,这就是他多年前远赴领邦的前辈。能与故事中的人物一较高下带给了他片刻的兴奋,但随之而来便是难以招架的千里追杀。

阴冷的气氛如附骨之疽,张夏权一个侧翻攀住松木的断枝,下一瞬三枚铁钉擦着他的鞋跟射进没过脚踝的积雪。骤然连发的暗器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可每一击皆是短了半寸有余,仿佛二人间的距离已被拉开到足够。

约定的浅滩近在咫尺,目之所及的水天一线已悄悄泛白,除了浪声、风声、沙石声,彻底的静谧恍若错觉。

张夏权的神经紧紧绷成一根坚硬的弦,一刻不停地戳着他的肺叶,带来若隐若现的刺痛。对方明显就是在等他放松警惕——要取他性命的那位的接班人,SKT最后的异人……

然而猜到了,依旧不代表能防得住。膝盖骤然的酸软,让张夏权霎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年轻人望见平静水面上缓缓开动的船,徒劳地蜷起胳膊,一头栽下了两三丈高的悬崖。

他不想一个人留下。

“张夏权!”是许秀的声音,焦急、关切却越来越远。他挣扎着撑起一侧的手臂,但只能迟缓地向前爬行。天际的一抹亮随时准备刺破长夜,只差一点……

令人绝望的麻痹从小腿逐渐蔓延到脖颈,记忆卡被护在交叠的掌心,断裂的骨骼刮蹭在铺满沙滩的石块,剧烈的疼痛中眼球迅速充血,指尖触到冰凉的海水,只差一点……

“张夏权!”他的队友喊着他的名字,饱含某种陌生的情绪。

只差一点,青年竭力仰起头,可惜滚烫的血流遮蔽了大部分视线。战栗的五指伸向模糊的轮廓,求生的本能使他第一次违悖了犹如钢铁的纪律——他开始希望有谁能救救他。

假设不是攥住他咽喉的毒药可能他已经呼救了……张夏权明白怨怼是毫无道理的,尽管出发前的确有如此觉悟,可他终究不过二十几岁年纪,在一个称得上家的建筑内有一群出生入死的朋友。他不想孤零零地死在陌生的土地上,不想后继者翻阅他的任务档案时只剩下单调的未完成三个字……

“张夏权!是你喽!”看到高高瘦瘦的男孩抽到唯一一支长签,许秀捂着嘴笑趴在金建敷怀里,雀跃的模样全瞧不出是个名义上的哥哥,“我就说你去最合适了。”

“不必这么激动吧,你吱个声建敷还能抛下你?”张容准挑眉睁开他实在不算大的眼睛,拍了拍面前同伴的肩膀,“路过东北顺便看一眼东河哥,我怕他哪天喝多了真被LPL收编了。”

“哎呀呀,我们夏权啊,未免也太可怜了……”许秀做作的演技简直能从眼睛辣到脑子,金建敷一把把人薅了回去,罕见的居然有点脸红。

“队内恋爱真的要不得。”张容准假惺惺地撇起嘴,朝桌边坐着的人嚷嚷,“队长,我要申请一下,明年再不分配对象我绝对不在这干了。”

“不干滚。”赵熙乾才不惯着他胡说八道,自己家的狙击手什么样他拿捏得精准,档案里的报告依次标注好姓名代号,递到每个人手中,“什么时候李相赫有对象了我帮你跟国家提。”

“哇,不要突然把那位的名字说出来啊,压力很大的。”王国信仰的威压下张容准眨眼就蔫了,偏还没有人能肆无忌惮地抱,只得凑到张夏权身边傻里傻气地蹭他后背,“夏权你一定要早点到集合点,我会被这三个家伙欺负死的,呜呜。”

“我尽快。”无奈地抚正假哭的脑袋,张夏权抿着嘴笑笑。他当然不愿意和大家分开,可是这次的行动是不仅为了王国,更是为了他们挑战那位至高的神祇的机会。反正目标只是探查,他自信会迅速收工。

“倒是你们,虽说金先生的安排万无一失,可还是少跟人家正面冲突……”

“天呐,提前走两天而已,你不至于吧夏权……”

在针对李相赫的事情上,许秀无疑是最疯狂的,基地里曾一度流传关乎他父母离奇惨死的言论,似是和那位结有私仇。金建敷则多少有种为了许秀才蹚这趟浑水的意思,不过他们俩不要命起来确实蛮登对。其他人张夏权看不懂——并不奇怪,他从来缺乏洞悉人心的本领,自入选部队便一直被稍有天赋的同学戏弄,直到来到这座王国最南端的小楼。

光辉洒满台阶,人们热情洋溢地赞许他的英勇,这景象当他尚且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就渴望。推翻万民固执的信仰,重铸独属于DK的荣光……值得信赖的队友描绘着他们的未来,一字一句戳在年轻人的胸口,他懵懂地明白了,兴许自己生来就注定要为这青涩宏大的志愿赴汤蹈火。

可此刻他眼前的是沉甸甸的黑暗,一个宛若鬼魅的影子挡住了黎明细弱的微光。他没能履行承诺,甚至将危险带到了队友身边。像是极为自私一样,标榜着自己碌碌的付出,弯折了LCK的脊梁……

刀尖最终利落地刺入了青年脊椎顶端,海面的呼唤归于缄默。李汭燦遥望着试图染指他背后大陆的挑衅者,收回了匕首。天空苍白,太阳在波光粼粼的尽处悠悠升起,他自然能听见赵熙乾颤抖着送至他内景的家乡话,同样的句子他原封不动地送还——

“血债,血偿。”

海水的咸腥冲进鼻腔,被鲜血染红的浪柔柔地撩拨着僵直修长的指尖,李汭燦捡起石缝扣住的记忆卡,产生了一刹那的恍惚。他身上沾着张夏权的血、赵志铭的血、自己的血,唯独没有明凯的血。

“被抢走的,我拿回来了。”

李汭燦把东西塞进田野手里,一声不吭地坐到赵礼杰身边。他的衣服从上到下全部湿透,地下的一滩水里还有晕开的血迹。但男人好像无知无觉般兀自一动不动地坐着,盯着指挥官还有二十四小时就要下葬的遗体。

成为EDG乃至联盟顶尖的刺客后,男人很少感觉自己是被抛弃的。但明凯的离世让他分明摸到了阻隔他和LPL真正秘密的罩子,一层磨砂玻璃似的罩子。

当年明凯让他选,他说自己只会杀人,心安理得地把东南沿海的一方存亡交给田野去承担。黑塔的噩梦从未远离,他一直在畏惧和踌躇,明凯是知道的……所以是上天要惩罚他的幼稚吗?让一切偏偏在最不该的时候,糟糕起来。

“你杀了那个人吗?”

赵礼杰已经一天没说过话了。死亡?现在才弄懂,死亡究竟是何种含义。他有不甘,有不舍,亦有不解。短短数日的记忆挤得凌驾同龄人的内景几近崩溃:病床上气若游丝的王杰、FPX四通八达的地堡、IG轰然爆炸的基地、WE被他擂了一拳在脸上的小子……

“他和明凯的死,没有关系。”他身边的男人回答。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不知是对李汭燦,还是站着的田野,少年抬起头,双眸盈着深邃的烛火,一明一暗。

“EDG之前选中的术士,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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