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倦、疲惫、细密的恍然的疼痛……
小孩沉默着忍受着无端而来的寒冷与犹如烈焰般灼烧的疼痛，浅浅地呼吸。
作为人类的意识在影响着她的精神状态，光之子不会怕烈焰，但是她会怕，倒不如说，是她在害怕今日所经历的那场盛大洗礼。
记忆留下了那一刻的印象，复刻那份时光，然后在夜深人静之时细细品味，代入那炽热的疼痛与失去力量的寒冷，矛盾却又和谐。
阿白闭上眼睛，那双灿金色瞳子被浅色的睫羽所遮挡，忍耐却平静的表情让她显出不符身形的成熟。
毕竟她不是纯粹的三岁孩童，她也并没有那么单纯脆弱。
不过，意料之外的幼崽模样总是能够轻易获得好感。
阿白善用周身的一切，她也擅长伪装成一个乖孩子。
乖孩子不应该让人担心，今天似乎犯错了。
她这样想着，又默默数了一遍光之翼的个数。
有点惨，但是不用后悔。
保护蝙蝠们是应该的，挡刀而已，自己还不会死，完美解法。
只可惜他们似乎并不相信，等他们理清今晚的思绪，大概会有一大堆问题吧。
哈，乖孩子不用撒谎，实话实说就好。
光之子缓缓勾勒出一个微笑，忽地想到今天的拥抱。
她的笑容顿了顿，睁开了双眼。
她盯着虚空发呆，而后目光落在被放在一旁许久的小信匣上。
她又……何德何能呢？
夜色深沉，遮掩天空的阴云与黑暗完美融合，乌云翻滚间，雨落下了。
蝙蝠们忙到很晚，他们继续探查小丑武器与炸.弹的来源、掩盖通信器的原因与道具、他们的行动安排，确认漏网之鱼的所在之地，总的来说，就是有的忙。
后续几天大概也要在巡逻间隙里寻找痕迹与相关信息，他们要确定事情的彻底完结。
早上好！
清晨依旧伴着细细的小雨，这是哥谭常有的天气，厚重而色彩沉闷的天空不由让人感到压抑。
但每一天都应该有新的精神面貌，阿白整理好斗篷，如果那上面的星星没有失去，大概和最开始的活跃没什么两样吧。
有一说一，早晨的韦恩庄园是安静的，它的主人还未曾醒来，又或者是说……
“早上好，阿白！”
端着空杯子的提姆从蝙蝠洞里出来，他的眼里带着点疲惫，却是完全看不出是熬了整夜的状态。
阿白愣愣地看着他，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
需要光圈来提神醒脑吗？
她的眼里传达出这个信息。
重新泡了杯咖啡神色平静的提姆顺利解读，他勾了勾唇，笑容浅淡。
“不用了，他们还在睡觉。”
光之子的鸣叫会打扰他们，体贴如他，阿白认真地点了点头。
“辛苦了。”
小孩为他可怜的休息时间感到痛心。
提姆蹲下身，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不可否认，这孩子真可爱。
“稍微等等好吗？我负责的资料还有一点需要收尾，我一会儿再上来。”
看着小孩安静乖巧的模样，他顿了顿，继续开口。
“或者你跟我一起去蝙蝠洞，不过那大概会很无聊……”
阿白看着提姆逐渐转为若有所思的目光，收回了即将说出口的回答。
而后她就见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嘴边的笑意莫名。
“或者你去找杰森，他在韦恩庄园。”
这样说着，他便站起身，将手中的咖啡放在了一边。
他向小孩伸手，阿白顺应地牵上去。
“既然他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了，那也就不差这一两天了。”
阿白似乎听见身旁的少年呢喃，她抬头看过去，雨天的阴影里，她只能看见他唇边的一丝笑意。
上了楼梯，走廊行进间，提姆在一个房间前停下。
他侧身弯腰看向阿白，语气温和。
“这个房间哦。”
这个房间啊……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纠结这是否会打扰到里面人的休息。
但并没有纠结一会儿，那扇门便自己打开了。
这似乎并不出提姆的意料，他神色自然地对着门内的青年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啧！”
青年挠了挠头，随声应和了。
昨天他们几人秉烛夜谈，布鲁斯难得的可以说是直球的委婉话语实在让人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他几乎彻夜未眠。
现在他会待在这里根本就不是他计划中的事情，谁叫他也无法拒绝阿福呢……
现在想起来，果然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昨天他们并没有提到小丑，这大概是他们和平相处的一条隐秘的规则吧。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这样放过小丑。
就冲昨天小丑干的好事，他也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阿白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提姆扬着笑容功成身退，杰森对他投去一个带着无奈情绪的放心目光。
而后青年蹲下身，打量着小孩的狐狸耳朵，之前时间紧急没有关注，现在一看，还挺可爱？
他不由扯了扯嘴角，对上小孩表示疑惑的目光。
“小鬼，你起的真早。”
杰森这样感慨着，对比了一下蝙蝠家的作息时间表，心情无比复杂。
“嗯……杰森也是啊。”
小孩弯了弯眼睛，灿金色的眼睛犹如流动的蜜糖，宛若会流动的金色阳光。
她轻轻地笑，阳光便溢满了被阴云衬托下显得阴暗的房间。
杰森没有再谈到昨天的事，反正一会儿她会面临布鲁斯的更无法推脱的询问，也不差这一时了。
他随手抓了几把头发，把小孩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这个房间一直都是他的房间，阿福一直留着它，定时打扫，等待着它的主人回归，如今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青年极为熟悉地从书架上找到了熟悉的书本，他的目光微微柔和了一瞬，而后将书放回书架。
给阿白小朋友的书应该更美好单纯一点，他可不是达米安。
那是一本寓言故事书。
他把书给了小孩，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发呆。
大概是觉得无聊，他又把随身携带的枪取出来拆掉，慢慢地擦拭每一个零件。
他的动作写满了漫不经心，窗户外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如果不开灯，大概会很有反派的感觉。
小孩的视线时不时扫过青年，心里零零散散地想着。
零件被擦了一遍又一遍，这已经不单单是无聊了吧，他在想什么呢？
“杰森？”
“……嗯？”
青年回头，看见小孩从书后面露出一双眼睛，头顶上耳朵轻轻地抖了抖。
她说：“你能帮我读一下吗？有些单词我不认识。”
骗子。
杰森的直觉这么告诉他，但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的点点烦躁一同被扫去。
“好。”
快速将枪械组装好，他伸手接过故事书，看见那小鬼欢快的表情。
青年和小孩开始一起看一本故事书，简单的单纯的却也会引起人们思考的寓言故事。
杰森曾经将那些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又讲给别人看，果然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啊。
青年的声音略有些低哑，让人不由想到黑暗中热烈而隐没的沉默，书写着成熟的剑刃宣言与少年般的生气蓬勃。
阿白看似认真地听着，目光在青年的脸上停留。
无论如何，故事还是比不过眼前这个人，她为这份相遇感到荣幸。
雨轻轻地下着，细碎的雨珠溅落在植物上，世界一片寂静，又似满耳嘈杂。
一只冒雨从布鲁德海文飞回来的蓝鸟打破了寂静。
他的头发丝上有着几颗不小心溅上去的小水珠，灯光照耀下似璀璨的透明珍珠，映着芒白的影。
“嗨！好久不见。”
他的语气欢快，笑容正衬出那种别样风华的气质。
“迪克。”
阿白愣愣地看着青年，心里后知后觉地开始欢呼。
——五只蝙蝠！蝙蝠家族！整的！
“怎么了吗？小翅膀，不会是你欺负她了吧？！”
迪克的视线落到后面的杰森身上，眼里满是审视。
杰森无语地移开视线，牵着小孩路过他。
“去叫那个小鬼，开会了。”
他指的是达米安，而且接下来确实一个会议，关于这次小丑行动的相关事项会议。
虽说这只大蓝鸟是收到消息擅自回来的，既然这样，那就一起。
“……”
身后的迪克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声答应了，他又忽然想起在提姆的消息中变小的达米安，兴致便又生起了。
他还没见过那小恶魔小时候的样子呢。
“达米安……”你真可爱！
迪克的脸上是一种慈祥而温和的怪异笑容，在他目光之下的达米安狠狠地叹了口气。
“好样的，理查德！放我下来！”
小孩身形的罗宾此时正被大鸟拎在手上，手短脚短的他就算是在灵活也挣脱不了桎梏。
他深切地体会到了当初阿白看他训练时深深的无奈与羡慕，不得不说，真的，很不方便啊！打架一定会输啊！
“你不喜欢啊……”
此话一出，迎接的就是达米安凶狠的目光，迪克默了默，接下话语。
“那你喜欢举高高吗？”
这样说着，他将小孩抛起来，再在下落时接住，是大人哄小孩时经常用的方法。
失重感传来，达米安的表情一片空白，他的目光落在满脸笑意的理查德脸上，瞬间炸毛。
“理查德！！！”
一大一小闹着进了会客厅，瞬间吸引了其他几人的注意力。
“迪克。”
大家长出声，于是青年笑着把小达米安放下，而后被狠狠踩了一脚，他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扭曲。
落地的达米安收回小脚脚，瞪了沙发上两个便宜哥哥一眼，别以为他刚刚没看到他们笑了。
“来坐好。”
管家笑着满目欣慰地看着齐聚的一家人，把今日份的小甜饼端上桌子。
已经很久没有让他这么开心的时刻了……
“所以……你是说，你们的斗篷上是一种庇护灵魂的力量，它可以保护你，帮你抵消伤害？”
“是这样，没错。”
阿白煞有其事地点头，对他们的问题详尽回答。
“那如果没有了呢？”
布鲁斯微笑着出声，但那双美丽的钴蓝色眼睛里却是沉默的深沉与思索，他处理着脑中的信息，看着光之子那双澄澈的双眼。
“没有了就没有了啊，可以再找回来的。”
“只是这样吗？”
“不，还要去一趟伊甸，重生回来再找吧……”
阿白随口说着，这些并不是什么机密。
她的目光落在美味的小甜饼上，轻轻地啃了一口，并没有发现几只蝙蝠忽然的沉默。
重生之前是死亡，每一个人都知道。
一时间被几道视线扫过的杰森略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但依旧保持沉默。
然后他们听着小孩以一种不以为然的语气继续开口。
“其实也还好吧，光翼掉了而已，毕竟献祭也是常有的事嘛！只是不是在献祭的时候牺牲的有点可惜，要找回来好麻烦的。”
小孩神色散漫，已经完全浸在了小甜饼的美味中，她啃完一个小甜饼，夸赞管家阿福：
“阿福超棒！”
但她并没有得到回应，她后知后觉地抬头，看见几人围着她，面上是暗沉而各异的表情。
她不由一呆，连手上的小甜饼都没有那么甜了。
小孩仔细回忆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思考无果，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了吗？”
那双眼睛里干净而纯粹，仿佛一点都没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危险而对于科学愚昧的事情。
献祭……
光之子习以为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收到了一份死亡通知书，五一对我来说再也不是美好的假期了。
事情好突然，这该死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