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你抓到人了吗？”
小孩把伞高高举起，却还是无法为他遮住雨，当然，以她的身高，再怎么踮脚也是没有办法的。
“嗯。”
杰森轻声回应，接过伞的同时也抱好了小孩。
只可惜那个人大概也不算是多么重要的角色，深究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但是这就不必告诉小孩了。
小孩来到哥谭的时间并不多，也几乎没有机会去接触外界的信息，他无法理解，在这种情况下会有谁盯上她。
如果是昨天的事，那未免也太快了……
脑中的人选被一个个排除，最后的结果是一个不剩，那些不需要理由就下手的疯子们都还在阿卡姆好好地待着呢，总不会只是个简单的巧合吧？
杰森低头看了一眼外貌出色的小孩，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也不是不可能？
但正因为如此，这才是最让人感到无奈并产生一种防不胜防的厌烦。
这是来自哥谭的恶意，多年来埋藏在这个城市深处的残忍与腐糜。
“下午去韦恩庄园吧。”
杰森看着不远处的超市，安排着接下来的行程。
阿白有些诧异地抬头，张了张嘴，而后弯了弯眉眼。
“我们一起吗？”
“……嗯。”
毕竟那里相较……而言安全多了……
做出这个决定对于现在的杰森而言其实并不算多难的事，毕竟有时候他也会怀念过去的时光，在仇恨与重生后沉重压抑且缠绕着疯狂的戾气随着时间逐渐平复下来后，冷静才是他最常持有的情绪。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经历那一些事情后对哥谭认知的改变，或许一直没变，毕竟他来自哥谭的底层。
在阿白有意无意的介入下，他可以和自己的养父布鲁斯达成和解，但如果是哥谭夜晚里的蝙蝠侠，那大概还是打一架更好吧……
而韦恩庄园是布鲁斯的家，阿福也说过——那也是他的家。
哦好吧，太矫情了，只是回去看看而已，毕竟后天就是万圣节，他只是……只是回去配合商量一下那天的巡逻。
嗯……就是这样。
阿白并没有察觉掩藏在青年平静表面下复杂的心思，被杰森妈妈呵护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她心安理得地暂时放弃了脑子这个东西。
深秋的雨带着凉意，但是被装在纸盒子里打上蝴蝶结的蛋糕却是满满的甜意。
于是阿福扣掉了下午的小甜饼，把蛋糕作为下午茶放上了桌子。
此时此刻的阿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愣愣地看着窗外因为下着雨而显得朦胧一片的景色发呆。
热可可的雾气氤氲，最后一口奶油在不知不觉间被吞下了肚皮。
韦恩庄园很大，于是在人影消失不见后，晦郁天空的衬映下就仿佛生出了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空落感……
蝙蝠家似乎总是将危险藏于他们的平静的表皮之下，韦恩庄园直面毫无遮蔽的天空，而蝙蝠洞藏于地下。
于他们而言，阿白是个特殊的孩子。
她来自异世界，纯粹而有着自己的执着，乖巧却也在眼中闪着叛逆的光，她拥有勇气，也有着力量，但是小孩过于幼小了。
有谁会让一个小小的孩子置身于危险之中？
他们还没有那么没用！
作为一个异世界的旅客，她已经给他们帮了很大的忙了，尽管小孩似乎认为这是她该做的，但是他们可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去接受恩惠。
——让她尽可能地远离哥谭的罪恶与黑暗。
这是蝙蝠家的默契。
所以说，抛下她一人的举动就……
不可原谅啊啊啊啊！
小孩鼓了鼓脸颊，盯着空空的盘子晃了晃小脚。
这叫什么？！这叫做信任的失去啊！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事件的发展啊！她也想帮忙的好吗！
嗷！
阿白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下蛋糕吃完后心中闲得无聊的咆哮。
小孩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抱住一旁的靠枕，软绵绵地倒下去，抬头时却在视线边缘发现了一个跳跃的身影。
随之而来的是腾飞的身影和让人窒息的黑暗。
她被埋在那些靠枕里了，被达米安。
难道他还在为上次的小小魔法生气吗？不至于吧！
她挣扎着挥手，想要推开在短时间内堆积的棉绒制品。
但她探出的手才见得点光亮便被抓住了。
或许是一时兴起，又或是出于报复性的恶趣味，达米安从枕头里挖出小孩，而后用双手把她举在半空。
像一只小猫。
过轻的体重和毛绒绒的耳朵让他产生了一种确是如此的错觉。
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打过哈欠后的眼泪，只是平静地看过来，却像是在撒娇。
少年按捺住将扬起的嘴角，看着小孩脚踢空气。
“一起过万圣节吧！我罩你！”
“？”
挣扎的动作一顿，阿白疑惑地抬头。
两个世界的时间线竟然差如此之多吗？
不久前才过完圣诞节的光之子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不真实感。
还没等她继续深思下去，失重感传来，她不得不调整姿势，预备落地。
但这只是达米安的恶作剧罢了，就像是当初迪克对他做的那样。
——他果然在记仇吧！
察觉到这一点，阿白默默地放下警惕，这也就导致了她再一次落到了少年的怀里。
他似乎有些高兴，却别扭地板起脸，然后狠狠地挼了一下小孩的脑袋。
韦恩集团理所当然地会为万圣节做出准备，从商铺到安保，为了市民能有一个和平热闹的万圣节，集团可是砸了大量资金。
但热闹的也仅仅只是市中心罢了。
阿白用了灰扑扑的魔法，免去光之子耀眼的光辉，一脸乖巧地趴在罗宾身后，眼睛里却满是兴奋和好奇的色彩。
他们待在高楼之上，向下看去则是热闹的游行队伍，彩色的灯点缀着街角，灯车之上则是可爱的大号玩偶，玩偶被灯光重重包裹，更是引人注目。
光之子舔了舔嘴里小小的假尖牙，手攀上身下少年的肩膀，晃了晃脑袋。
罗宾向下扫视了一眼，确认街边角落都没什么大问题，半跪的身体轻轻下压，以便小孩更好的借力。
“这里是罗宾，市中心目前一切正常。”
依照惯例汇报完毕，得到答复后他不禁自在地扬了扬脑袋，转头看向跟着自己的小鬼头，他示意性地用下巴指了指游行队伍前进的方向，开口说话：“下去逛一圈？”
披着蝙蝠斗篷的小孩安稳地扣着某人的脖子，首先关心一下这次的夜巡，“你不是要巡逻吗？”
罗宾哼笑两声，确认阿白固定完毕，来了一个高楼式的信仰之跃。
熟悉的失重感和身边的风让那披风不自觉地狂舞，身下热闹的欢呼和耀眼醒目的各色灯光却让一种名为心情的调子飞腾升高。
“确认安全——”
少年在风中欢呼，钩爪紧跟着弹射而出，随着绳索的轨迹，他们开始了一场林楼间的畅快旅程，而这种自由自在的晃荡更是有着一种奇异的洒脱。
但是现在你该躲开前面的招牌了啊！
视角在一瞬间翻转，这种被动式的飞翔和躲闪实在让人觉得莫名熟悉和放松。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也可以这么可爱！”阿白笑着埋下头，以一种在风中难以让人听见的声音嘀咕着，语气中满含惊奇。
“你说什么？”罗宾果然没听见，但他似乎并不打算纠结什么，预计着行进轨迹，他发出了降落预告，“即将进行降落，小心隐蔽！”语气又仿佛是在玩什么机密游戏。
“收到——长官！”阿白拉高调子回应，而后陷入一瞬的沉默。
没关系，无论心里怎么尴尬，都尬不过最初见面时候的一顿爆哭。
罗宾以一种高空迅速下降的特殊落地技巧降落在了一处不算偏僻却没有人的矮楼平台之上，但是身后的挂件却因为一时失神没扣紧爪子即将脱离，软乎乎的头发蹭过脸颊，猫咪般重量的身子就要轻飘飘地滑过去。
得亏他眼疾手快，把她捞了回来。
“哦！好吧，谢了！”阿白振奋精神，在某人的双手间扑腾了一下小脚，在无回应后回头去看罗宾。
念念不舍地用手蹭了下毛绒绒的耳朵和头发，少年放开了小巧的光之子，看着她抖了抖耳朵后干净地落地。
收回目光，他看向一旁正要经过的灯车，不屑地扬了扬头，很明显，这个大号玩偶并不符合他的审美，于是他又撇开了目光，打量起欢呼的妖魔鬼怪们。
各种扮相的人们待在一起，不管是搞怪可爱的小恶魔还是现实参照的超人蝙蝠侠，他们都聚在一起，随着游行的队伍前进。
所以，穿着罗宾的衣服在人群里乱窜也就没那么显眼了。
灯车上抛洒着糖果，晶莹漂亮的包装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闪亮。
这里有孩子的笑声，而这支游行队伍的终点也就是游乐场，夜晚之下，高高飘起的气球瞩目，牵连着周围小小的南瓜灯气球。
这里当然是热闹非凡的，在这之前，蝙蝠家连续几天的排查工作可不是白做的，保证那些罪犯还老老实实地待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可不是件容易事。
而现在，目前而言最为安全的市中心交给罗宾，蝙蝠侠和红头罩则是在东区和其他地方巡逻，或许等时间再晚一些，他们也能来游行的队伍里来看看？
嗯，如果一个二个都安分的话。
值得庆幸的是，这的确是个平安的夜晚，一个很棒的万圣节，没有讨人厌的麻烦来刷存在感。
手里捧着罗宾从人群中捞来的糖果，阿白坐在高高的巨型气球的顶端，愉快地眯了眯眼。
至于罗宾，他去抓那几个借着人群隐藏自己的小偷去了，比起平日里的惊险刺激，这的确不算什么麻烦。
光之子咬碎嘴里的糖果，趴下身子开始研究那些鬼怪的行头。
大帽子加斗篷，嘿，是巫师！
缠着绷带的僵尸，脸上糊着红色染料的丧尸，他们绝对是那类东西的死忠粉！cos得过于像了啊！
之前说到有扮成超人和蝙蝠侠的，理所当然也会有其他超级英雄，但是这里是哥谭，所以出点哥谭特产也没什么可感到意外的。
所以说，那个带着布偶鳄鱼头套的人实在模仿鳄鱼杀手吗？未免有点太可爱了吧！
视线从人群中扫过，一抹独特的色彩让她不由转过视线看过去。
是绿色的头发，这就让人有点惊讶了——有谁敢cos小丑？不怕他会找麻烦吗？
扮成小丑模样的人地穿着朴素灰色调的员工服，鸭舌帽更是盖住了他大片头发，如果不是小孩清闲，或许真不会有人发现他。
一抹怪异从心头轻轻扫过，阿白抖了抖耳朵，再次看过去。
那人低调而安静地坐在灯车上，状似管理灯光的工作人员，也许他会在结束工作后也加入狂欢的队伍，扮演他的小丑？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明显，那个人歪了歪脑袋，一张异样苍白的脸豁然抬起。
那是带着欢欣笑容的脸，鲜红的唇妆却让人感到极为不适，他眯起仿佛带着神经质的绿色眼睛，眼珠略略转动间便找到了她的位置。
一秒的对视里，有人咧嘴却又放缓了笑容，小丑扮相的人仿佛只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范围之类的友善笑容，但在无人可见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味。
阿白下意识收回了目光，却又一时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去躲闪，心中更是犹疑不定——那是小丑吗？
如果是，那么他为什么要去伪装成一个工作人员？有预谋想要破坏这场游行？
如果不是，那可能的确是她大惊小怪、神经过敏了…吧……
一道灵活的影子跃过重叠的南瓜灯气球，影影绰绰间便不见了踪影，小孩看着飞身而上潇洒帅气降落的罗宾，最终陷入了沉默。
果然还是感觉不能告诉这个恶魔崽子啊，她总觉得如果告诉他她就会有一种罗宾会把那个人拽出来揍一顿的既视感。
又拆了一颗糖果，阿白默默坐好，开始独自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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