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

未说出的话语被忽然凑前的少年所打断，黑色的蜘蛛在一瞬间抵达眼前，就好像是飞跃着想要到她的脸上。

“！”

短促的叫声被压在喉咙里，不过一瞬她便了然这是达米安的恶作剧。

“嘿！”她愤愤不满地出声，同样也压下那双毛绒绒的耳朵，支棱起的斗篷就像是她皱起的眉头——毫无攻击力可言。

弹簧黏土蜘蛛在手里蹦跶着，达米安目光轻轻下移，露出一个欠打的笑容。

但在小孩再一次开口前，他盘腿贴着她坐下了。于是那气球一凹，阿白谨慎地调整了一下站姿，避免了被他带倒的可能。

“想要吗？送给你啊，你可以拿它来吓他们哦！”

他压低了声线，似乎在尽量避免被通讯器收音，以达到惊喜的目的……也可能是惊吓。

奇形怪状却又有着充分特征表明了这是一只蜘蛛的玩具最终被拒绝了，那太丑了！

这是从哪儿来的？

光之子对制作这东西的人的审美产生了一秒的质疑，而这黏糊糊像是鼻涕虫不可言说的触感更是让人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好丑。”她还是忍不住出声。

然后她得到了罗宾的认同，“我也这么觉得，”最后还来了句“简直丑爆了！”

批评完万圣节某厂家不负责的设计，阿白打算重回正题，于是她拍了拍正摆弄蜘蛛玩具的某人，叫他打开耳麦。

“和他们分享一下这丑蜘蛛？”罗宾抬手伸了个懒腰，依照着小孩的意思打开了耳麦。

“什么事？”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他们顺利通讯。

正要回答的罗宾才张开嘴就被一只小手捂住了，而另一只小手正攀着他的肩膀以借力将脑袋凑近通讯器。

“我刚才，好像看见小丑了。”

孩童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犹疑和不确定，但这却让频道里倏地一静。

半晌，她似乎听见杰森不大清晰的一句脏话，而后，是大家长语气沉寂而缓慢的回答——

“我知道了。”

之前已经提到，这次游行的终点是游乐场，而在游行队伍抵达游乐园的时候就是这次活动的高潮。

推测中，小丑大概会在那个时候进场，以他经典的色彩和方式将这一切毁掉。

所以，他们不得不再一次对场地道具和人员进行排查。

“有谁能告诉我小丑是怎么溜出来的吗？”红罗宾掌控着哥谭的所有监控，看着监控里阿卡姆空空如也的小丑的病房，表情狰狞。

“谁知道那个疯子是怎么又出来的……”

在人群上方借着黑夜隐藏身形穿梭在楼间的蝙蝠们分工有序，但那个怪异的工作人员早已不在原地，红头罩扑了个空。

“我真的真的非常确定了，这里的任何地方都没有炸弹！”

罗宾陷入了排查炸弹的痛苦当中，连带着抓了把身边小孩的头发。

“我连大气球和车灯里都看了一遍，而那些南瓜灯的重量根本就轻的没办法放炸弹。”

少年的一字一句都表达了他此刻暴躁的情绪，他攀附在大大的车灯之上，借助无人注意的阴影地带撬开外壳，检查着玩偶样的车灯内部零件。

但是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计时器，也没有任何类似危险品的东西。

被刻意挂上蛛网以凸显陈旧恐怖氛围的车灯上只挂着黏土蜘蛛和随意糊上去的与之材料相同的幽灵图案，一切都恰到好处且合乎情理。

但是谁说危险的东西只有炸弹呢？

在这样毫无进展的情况下，他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严阵以待了，所幸GCPD本身就因为要维持活动的秩序分布在游行队伍的周围，他们能第一时间支援现场。

驱散人群？在这个妖魔鬼怪一同狂欢的日子里怕不是一件易事，而引起人们的慌乱和骚动更是不可取的。

红头罩提前一步到达了游乐园，万圣节风格的古怪装饰却因为灯光和提前入场游玩的人群完美融合，他扫过一个个“鬼怪”，做着最后的排查。

他忽然想起一个今日才安排到位的东西——烟花。

小丑惯会使用炸弹和烟花，对于这两者间的谎言更是多不胜数，一般而言，没有人会知道，那遥控器按下之后，是烟花的绽放，还是灼热恐怖的烈焰。

“有人动过那些东西吗？”

红头罩看着红罗宾传来的烟花放置地点，一时觉得有些头疼，实在是太分散了，他无法保证在游行队伍抵达之前检查完毕，可如果只是寻找一部分，又怎么确定其他的没有问题呢？

这就是每次小丑总能成功制造麻烦的原因了，紧迫的时间，过量的危险，一众的人质，一个操作不当甚至会导致自己也葬身于烈火中，但这疯子却又是理智地在钢丝线上跳舞，舞步凌乱却又恰到好处，甚至有心情拉上一只蝙蝠。

蝙蝠会飞翔，他却想要他迫降，然后摔断骨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塔上巨大的时针指向数字八，红头罩看着眼前被拆下来的来历不明风烟雾装置，紧了紧心神。

通讯器里寂静无声，他们共同注视着离游乐场越来越近的游行队伍，蝙蝠车里装载的各种应急物品也准备就绪。

而如果小丑出现，他面对的就将是三个人瞬间抵达的拳头。

但是直到游行队伍完全抵达，除却烟花和一些奇怪色彩的烟雾绽放在夜空，视线被干扰之外，没有丝毫的异常。

小丑没有出现。

这或许会是一个和平的万圣节。

蝙蝠们不约而同在车灯集合解散后松了口气，却又在大家长的提醒下提起神来。

谁知道那个疯子是不是又想在结束的时候搞事？

有人在黑暗里咬了咬牙，心里对小丑的唾弃已有千万遍，最后狠狠出声，却又盯紧人群。

盛大欢快的节日游行，掩藏在人群欢声笑语后的阴影安静潜伏，但那一切的不安定都在某一时刻停止了，有人抱着南瓜灯从人群中挤过，留下一片抱怨和莫名的嗤笑声。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万圣节的灯光闪烁，孩子吵闹地从人群边奔跑而去。

随着夜色渐深，人群也逐渐散去，街道上，只留下喧嚣后的无际沉默。

……

“可能，是我看错了？”

光之子捂着耳麦，不确定地出声。

“那这应该算个好消息，或许。”红罗宾默默喝了口咖啡，如此回应着。

但另外的声音显然不这么认为：“但是我们应该知道，小丑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越狱了。”

“得了吧，那家伙什么时候老实过，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机会解决他。

所有的脏话都被隐藏在平和的话语之下，红头罩似乎只是配合着行动，眼神却带着冷厉与沉郁的深色。

“那么，现在我们该归队了，阿白，你待在原地别动，罗宾会来接你。”

红罗宾调出小孩的位置，传给罗宾，而后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一个晚上的全神贯注实在是让人感到有些疲惫，更别提在外面蹦跶的几人了。

“OK！”小孩乖巧应声，稚嫩的声音软乎乎且拖着长长的尾音，换句话说——奶乎乎的。

她惯会利用自己的声音和身高撒娇，尽管她并没有刻意这么做，但果然还是会让人不由心一软。

于是罪恶感也就油然而生了——他们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熬这么晚，现在还被不负责任的大人独自留在游乐园里！

“呃，他马上就到。”某人小声补充。

看着游乐园最后的工作人员为这次活动收尾，开始清扫起园内的垃圾，阿白往角落里缩了缩，避免被看到然后赶出去。

她可是要老实待在原地，再走走她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迷路，毕竟，这里又不是走过成千上万次的雨林霞谷。

前提是，游乐园有本事你别关灯啊！

随着工作的结束，各种设备的电力被切断，除去部分地区的灯光仍然亮着，这片地方大多数都沉入了夜色的黑暗中。

灰扑扑的魔法逐渐失效，阿白看着安静下来的四周，只感觉自己这个光源未免有点太孤立无援了。

所以说，罗宾，你应该能找到路吧？

“现在我在游乐园门口，我马上进来。”大概是看到了灯光的熄灭，罗宾不由出声。

虽说，最开始遇见小孩的时候也是在漆黑的小巷，那时她也是孤单一人，但越是相处，却越是能明白——她仅仅只是一个小女孩罢了。

更加勇敢一点又怎样？

她仍然需要呵护和温暖的拥抱。

“那我等你哦——”

拿下耳麦，光之子踮了踮脚，而后抬手揉了揉耳朵，开始为罗宾的到来读秒。

远远的，似乎有一道小小的漆黑的影子从空中划过，阿白抬头望去。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沉重却干脆的痛楚，脑后传来的力道足以让体重极轻的光之子飞出去很远，通讯器随之掉落，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摔在了地面上，而后才察觉到疼痛。

有光之翼清脆落地的声音，模糊的光影从眼前闪过，阿白咬了咬牙，忽地有些庆幸光之子能够极快恢复的体质。

虽说对她而言疼痛依旧是个大问题，但现在，让她看看是哪个家伙用可以给正常小孩脑袋开瓢的力道打她！

光之子想要抬头，与此同时，清脆的脚步声抵达耳边，她听到轻佻而随意的口哨声，破空声之后则是更加残忍的力道所带来的疼痛。

那双明亮的眸子在一瞬间眼神涣散，脑袋更是因为那力道砸在了地上，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却又仿佛是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两次，后脑勺，一般而言，就算人不死也绝对是重度脑震荡了。

而一个人忍耐疼痛的能力是有限度的，在意识轻微的挣扎过后，它更愿意陷入沉寂的黑暗而不是仿若席卷全身的痛苦。

意识的末端是黑暗，除此之外，是女人模糊不清的哼笑声。

……

“小鬼头，我到了，你在哪？”

掉落在地的通讯器传来声响，循着声音，脚步止于那小小的精密的仪器前，那一刻，安静的环境仿佛是陷入了诡谲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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