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封闭逼仄的空间，角落里堆积着万圣节在游乐场未曾分发完毕的南瓜灯，零星有几盏亮起昏黄的模糊光晕。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那昏浊的光线下踏着轻巧的步子，脚下的皮鞋哒哒作响。

万圣节的活动他本不会缺席，那些被分发出去的南瓜灯就是计划中的一环，除此之外，则是几乎人手都有的小巧怪异的玩具。

那样黏糊糊奇奇怪怪的模样和触感更是吸引了人们猎奇的心理，就算不喜欢大概也会拿上一两个作为给友人的惊喜。

看着忽然从南瓜灯里流淌出的颜色暗沉的气体，是的，流淌，阿白一时被小丑的操作震惊到了。

过分的敬业，为了一个小小的实验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简直是年度反派敬业就职岗位的第一位。

小丑丢掉手上的遥控器，在快乐的舞步中，目光缓缓看向这里唯一的另外一人。

小丑女和其他人早已离开，他们从正在行驶的货车车厢里攀爬出去，不知了去向，但远远的，似乎能够听到雀跃的欢呼和呐喊声。

然而此时此刻正被埋在一堆蜘蛛玩具中的阿白心里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与似是平静哼唱着怪异曲调的小丑对视，然后得到了一个忽然兴奋歪头后的笑容。

那像是欲欲跃试，又像是怀着盛情的期待。

气体在这片空间里于地面游走了一圈，然后缓缓从地面游离而起。

越发靠近，却也越发让人感到不安，小孩错觉浑身都燃起密密麻麻的细小的疼痛，像是火舌舔舐，又像是被浸在浓缩过后的黑水里，缠绕着无法躲避的刺痛。

她很快就发现那并不是错觉，蜘蛛玩具像是被融化，变成了暗色的油状液体，身体下的那些同样随着气体的渗入而软化，阿白惊恐地抬头，却无法阻止自己的陷落。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腐蚀，嘶嘶地发出声响，伴随着罪魁祸首的欢笑，只听见咕咚一声，被绑住手脚的小孩被完全淹没在玻璃缸中。

液体从口鼻灌入，难受得让人忍不住蜷缩挣扎。

不管是什么，不管用什么办法，她现在必须离开这儿！

因为液体的腐蚀性，那绳索似乎终于被消磨干净，双手解获的小孩下意识地就握住了空间里那柄烟花法杖，绝对的坚韧于巨力之下将那玻璃缸击出了道裂纹，纹路蔓延开来，随后的玻璃破碎声对阿白而言更是悦耳。

玻璃四散开来，同样摊平的是那随之流淌远去的腐蚀性液体，和，后知后觉落下的光之翼。

脱离过浓版黑水的光之子此时却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态，她难耐地撑住地面，身躯止不住地颤抖，接连不断的咳嗽和喘息像是一条在沙滩上搁浅后挣扎跳跃的鱼，妄图减轻因身体内部腐蚀带来的疼痛。

脸上的小丑妆容几乎完全被腐蚀干净，但那因疼痛和不适而扭曲的表情似乎更加合适。

手里举着录像机的小丑歪了歪头，看着地上幼小的孩子狼狈地痛苦挣扎，眼里却升起更浓的趣味，像是晶莹的线在跳舞，他的心情似乎愈加愉悦了。

“小猫咪~溺水啦~”他发出可爱的音调，却又是满怀恶意的期许。

阿白仰躺在地上，不愿再动弹，她毫无精神地耷拉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晃动着混乱的影。

仍旧被逐渐消耗的能量让她的身体无法回归暖意，身体内里的疼痛更是让人无法畅快呼吸，以她现在的状态，就算是回到遇境也于事无补。

此时此刻，不属于她的东西被统统腐蚀得干干净净，不管是炸弹还是定位都已融化在刚刚的液体里。

阿白支起手撑起身子，努力控制住那不自觉的颤抖。

虽然她之前在光遇世界里体验过各种疼痛，但是她不得不说——小丑的花样真多。

在心中被小孩夸赞的某人完美地避开了那些肆意的液体，笑眯眯地向看过来的孩子打了个招呼。

有被气到。

负面情绪未曾过多升起，巨大的声音忽然从车厢外响起，随之而来的即是一连串的枪声。

一旁的小丑缓缓地发出一声哇哦，猜到了事件的发生——

“小蝙蝠来了~”

车身开始不稳，急刹急停间有着方向的转变，这绝对是谁在猛打方向盘，以至于现在像是整个车厢都要被翻滚过去。

道路的旁边正是河流亦或是水湾，车厢险之又险地回归正轨，下一秒，车厢的门被打开，冷风瞬间于铁皮墙边肆虐。

斗篷被风吹到头顶，不稳的身形于麻木的痛意间砸到了那堆南瓜灯里，阿白看了眼因车身翻滚靠在一旁的小丑，视线缓缓上移——

漆黑的斗篷因夜色更黑，竖立的尖角亦是黑色，突破进车厢内的蝙蝠侠动作迅速，然而反应过来的小孩却有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不要向我伸手！

还在因身上腐蚀性液体而苦恼的阿白拿开搁置在南瓜灯上的手，只见那南瓜灯像是被火焰炙烤了一般，留下凹痕和正逐渐凝固的黑色印记，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在这混乱的车厢和风中丝毫不引人注意。

一脚踢开余光中不小心扫到的近前的录像机，看着它被玻璃堆中残留的液体啃下一口，她小小地松了口气。

小丑正在向蝙蝠侠打招呼，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这个可怜的受害者，他欢腾地大笑，一转手，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遥控器，作势要按下去。

蝙蝠侠自然不会让他得逞，然而来得更快的，是忽然剧烈晃动的车厢和下一秒的升起的腾空感，遥控器亦是同样腾飞，哗啦啦地便滚出了车外。

在蝙蝠侠的视线里，遥控器滚了出去，角落的南瓜也不甘示弱地想要离开，但真正惹人注意的是一道光——属于光之子的辉光。

他们顺着那惯性被抛入一旁不知内里的河水中，蝙蝠侠斗篷翻飞，紧随其上，留下被货车摆了一道的小丑。

货车被强制性地停下，有人踏上铁皮地面，拽着某人的头发把他拖下车厢，在小丑不忿于小蝙蝠离场的招呼声中，给了他一记有力的拳头。

看着遥控器沉底，阿白并不着急浮出水面，身体表面的腐蚀性液体还没有洗净，她实在是不敢面对蝙蝠侠。

光之子并不存在伤痕累累的状态，但是人类会受伤会流血，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拥抱就让他们受伤。

但是，真的好难受啊……

小孩颤抖着抱紧自己，只觉得身体的内部仿佛是在熔炼岩浆，又像是揣了极冷极冷的冰块，她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早先她学会了潜水，但此刻却仿佛要被溺死在这黑暗里。

一声脆响间，她意识到——又一枚光之翼被剥离了。

水流变动，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阿白艰难地睁开眼，于同等的黑暗里，被纳入了一个冰冷却又温暖无比的怀抱。

被冷意裹挟的身体开始回暖，连那疼痛都仿佛被一时抑制。

阿白遏制住身体的颤抖，恍然的静默之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攀附住蝙蝠战甲，而后轻轻埋下了头。

蝙蝠侠抱着小孩破水而出，漆黑的水面上有着微小的涟漪。

下雨了。

找到地方上岸，大家长低头看了眼半天不做动弹的小孩，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没事了。”他低声安慰着，心中的愤怒却越发翻腾，在浪花翻腾背景音的沉默中，蝙蝠侠偏头看了眼小孩的状态，愤怒被担忧所取代。

“还好吗？”

像是才从睡梦中被唤醒，抬起头来的小孩神色迷茫，她懒洋洋地哼唧一声，然后又趴在了他的怀里。

“回去吧~”

她拖着软软地调子如此请求，开口最初的声音却是有一个音节的沙哑，于是她又咳嗽一声，并表示“落水还淋雨是会感冒的！”

于是阿白如愿回到了韦恩庄园，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连那疼痛都似乎被习惯，但仍旧身体不适的阿白实在是不愿意从黑漆漆的怀里下来，她软乎乎地蹭蹭，只叫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好吧，不放你下来。”

其实事情并没有被处理完，但是那些有红头罩和罗宾以及远程协作的红罗宾差不多已经够了，处理现场的能力他们还是有的，更多的，就需要他们取证后回来再说了。

此时此刻，蝙蝠侠已脱下了战甲，避免小孩再用脑袋蹭他的时候被搁到。

“阿白小小姐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阿福打量了半天，看着独自泡完澡后迅速回到自家老爷怀里的小孩，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

不用管家大人说，布鲁斯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看着似乎是因为听到自己名字后迷茫抬头的阿白，轻轻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意识到无事发生，小孩便又缩了回去。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从小丑手里走了一圈下来的小孩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不愿意从他怀里出来，再之后，是莫名恍惚的精神状态。

只可惜，他们的仪器根本就无法为光之子做检查，所以他们也不会知道，小丑给予她的，仅仅只是疼痛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问：暖吗？

第二问：阿白可爱吗？

第三问：阿白是乖孩子吗？

另：小丑在疯狂叠仇恨buff！

所以说，小丑到底ooc没有啊？

关于小丑，我只能告诉你们他之后会over，不能剧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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