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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二章 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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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良夕走后,赵宝琮还是觉得不适应。

她心中总有些没底。她清楚现在的自己无论是执政还是人际都有不足,祝良夕若在她身边,还能常常提醒她,可现在祝良夕去了羌州,她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真正信任的人了。

她一个人坐在乾元殿里,叹了一口气。

她想当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皇帝,然而她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若是离了祝良夕,林焕,顾辞他们,她便会如幼童一般不知所措,心里发慌。

这个样子,该如何应对五年后顾辞的谋反?

她心中烦闷,午膳也不想吃,一个人趴在案上兀自烦恼。这时,宫婢进来,“陛下,摄政王求见。”

“他怎么一天天的净往朕这里跑?不见!”赵宝琮正心烦着,想起顾辞更加心烦,直接回绝。

“臣求见陛下,十次中有九次陛下都会回绝。”然而顾辞的声音响起,赵宝琮一抬眼,他已经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朕回绝九次,顾卿有九次都会无视朕的回绝。”赵宝琮凉凉道,烦恼地揉了揉脸。

“臣确有要事。”顾辞站到赵宝琮对面,深深行了一礼,便端正站好了。

他身量修长,站在赵宝琮对面,不偏不倚地将阴影投在她身上。赵宝琮长长叹息一声,只好招了招手,“行行行,请顾卿落座。”

直闯乾元殿的时候不见他有礼数,倒是此刻专等她赐座了。

“顾卿有何要事?”赵宝琮坐直了身,做出端庄仪态来。

顾辞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笺,放到赵宝琮面前案上,“这是灰羽卫从羌州发回的信,附有燕砺锋和祝良夕的汇报。”

赵宝琮顿时有了精神,连忙接过来。信上的漆封未解,看来顾辞并未拆开看过,她将漆封去了,从中取出两张信纸来,果然有一张是祝良夕的字迹。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心中便知羌州知州有些反常,良夕一行还算顺利。顾辞并不说话,也不催她,就这样静静地等她看罢,思考完,没有丝毫干扰。

许久,赵宝琮放下信纸,紧拧的眉头稍稍松开了点,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看来羌州还算顺利。”顾辞见她神情松了下来,不用猜也知道信里说了什么。

赵宝琮将信纸递给他。

顾辞接过,大致扫了一眼,便折好放回案上,“羌州那里有陶衍接应,陛下不必担心。陶衍是灰羽卫甲字营护卫,臣手下除了柯虔,便是他最为得力,臣已吩咐他每三天向西京传一封信,不会有耽误。”

赵宝琮笑了笑,身子向前倾了些,“那朕的批示,也要通过顾卿的灰羽卫来传达了?”

顾辞对上她的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灰羽卫有自己的消息传达渠道,足够安全,也足够迅速。”

只可惜,灰羽卫是顾辞的护卫。赵宝琮心想,她下给良夕和燕十七的命令,每一条都逃不过顾辞的眼睛,只要他愿意,做任意的修改,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灰羽卫好用是好用,然而她信不过。

“在祝女官查案离京这段时间,臣便让柯虔留在宫中,由陛下差遣,凡是羌州来信,便让他直接交给陛下,不必再经臣的手。这段时间陛下身边无人保护,柯虔也能护卫陛下,免得宵小之辈趁虚而入。”顾辞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

赵宝琮先是惊讶,后是愣怔,总之是被顾辞这番话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柯虔是顾辞亲信中的亲信,最为得力的下属,顾辞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把柯虔给她用?

最重要的是,留柯虔在身边,她岂能安心?

“将柯虔留在宫中,顾卿自己用谁?”赵宝琮手指在案上一点一点,目光审慎。

顾辞失笑,“臣有武功,平常人近不得身。此外臣还可以直接调动灰羽卫,顾家护卫亦可为臣所用,让柯虔离开一段时日,问题不大。”

如此慷慨,赵宝琮虽然觉得反常,可又有些动心——

那是灰羽卫啊!整个西梁最精锐的卫队!

试问西梁历代皇帝哪个不想将顾家灰羽卫收入麾下?只可惜顾家从不松口,这支卫队纵然能为皇帝效劳,可终究是奉顾家家主为主人。赵宝琮前世便眼馋灰羽卫许久,与顾辞好说歹说,最后依然是无功而返。

这一世的顾辞竟这么轻松就开了窍,能同意把柯虔给她使唤?

只是……柯虔终究是顾辞的亲信,说是为她护卫,还是监视更为贴切。什么来信先给她看……嘴上说说罢了,就算柯虔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顾辞,能让她知道?

可是,即使不要柯虔,顾辞该监视她的人也不会撤走,灰羽卫的消息依然会给顾辞,她还白白失掉一个指挥灰羽卫的机会。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顾辞就在那里不紧不慢地看着她,她必须现在作出决定。

半晌,赵宝琮抬起头来,笑得灿烂,“顾卿有心,朕甚欣慰。”

要!凭什么不要?论心眼她是玩不过顾辞的,既然左右是被算计,她还不如顺遂自己心意,痛快一点!

顾辞笑出声来,“能为陛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柯虔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乾元殿门口。顾辞微微侧身,向他吩咐道,“在祝女官回来之前,你来负责陛下护卫,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柯虔应道,走进殿来,手中还提着两个庞大的食盒。

“那是什么?”赵宝琮问道。

“听尚膳司说陛下中午还未用膳,便让柯虔带了些过来。”顾辞示意柯虔将食盒放到案上,“是按陛下往常口味做的,不知合不合陛下心意。”

赵宝琮原本就在为身边无人可用而苦恼,在决定留下柯虔、心中郁结解开的时候,腹中的饥馁感就一下子上来了。本来她想待顾辞走后就命人传膳,没想到顾辞竟想在了她前面。

“顾卿有心了。”她不可否认顾辞心细,这般周全,就连她身边常年服侍的宫人有时都做不到。她随口一问,“顾卿中午可用过膳?”

“未曾。”顾辞微笑答道。

赵宝琮心中一顿——那按照往常的习惯与礼数,她此时是不是应该留顾辞一同用膳?

不要吧……跟顾辞一起吃饭,她还不如不吃饭。而且顾辞吃饭又挑剔又讲排场,这食盒里的膳食虽然种类繁多琳琅满目,却也远远达不到顾辞的要求。她若要留,恐怕还委屈了他。

气氛停了一停,顾辞又若无其事接着说道,“家父命臣午后回顾府用膳,陛下若无吩咐,臣便告退了。”

赵宝琮心中松了一口气,“那顾卿快去吧,能和家人一同用膳,是难得的福气。”

这话是她无意说出,敷衍之色明显。然而顾辞听着,心中笑了的同时,又突然想到,赵宝琮已经十几年没有和她的家人一起用过膳了。

自先帝薨逝后,她从未与那些宫中的太妃、宫外的亲王以及那些皇亲国戚一同私下用过膳。反倒是前世时,她总喜欢缠着他一同吃饭喝茶,只是他觉得无聊,大多都推辞掉了。

顾辞看向赵宝琮,她命宫人打开食盒取出菜品,似乎等他一走便要大快朵颐了。

他行了一礼,便退出了乾元殿。

不知怎的,那福气二字萦绕心头,让他忍不住多想了几分。他竟一时想不出,京中还有哪个女子是像赵宝琮一样,十几年皆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吃饭,这种本该团聚热闹的场合,对于赵宝琮来说,偏偏就连一个能坐在她对面的人都凑不出来。

而她现在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撒泼打滚留他一起吃饭,终于可以独自吃饭了。

或许当初她留他时,他应该,稍微,陪陪她。

……

顾辞没有乘轿,一个人从宫中走回了顾府。

自摄政以来,他就很少回到顾府了。尽管他素来维护的都是世家门阀,亦是顾家的家主,但他也明白,他不能全然站在世家这一边,这天下不仅仅是有世家。

每次回府,总有族人闻讯而来,求他提携这个帮衬那个,虽是小事,可终究令人生厌。久而久之,他干脆久居在王府里,不怎么回来了。赵宝琮在宫中总是孤单一人,他又何尝不是?摄政王府规格豪华却寂寥冷清,他独自起居,早已习惯了孑然一身。

顾府门口的小厮原本打着瞌睡,见是他来,顿时惊醒,连忙伏身行礼,“参见王爷!”

顾辞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把门打开。

午后时分,府中人多在休息,那小厮连忙去通报顾禅和几位夫人,府中各处像是被投下了几颗惊雷,很快骚动起来。顾辞径自回了自己房间,将朝服脱下,换了一身轻便衣服,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门外有压低的说话声以及纷杂的脚步声,终是吵闹。顾辞默默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这莫非就是赵宝琮所希冀的福分?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顾辞淡淡说道,“进来。”

门被推开,来人正是他的父亲顾禅。顾辞原本有些疲惫,见是顾禅,还是站起身来,“父亲来了。”

“快坐下歇着!”顾禅连忙招呼着,和蔼道,“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

“没什么,临时起意,”顾辞应道,“宫中事了,想起许久没有回来,便过来看看。”

“听下人说你是自己走来的?”顾禅一边吩咐仆人倒茶,一边说道,“怎么不乘轿?你如今是摄政王,一言一行都有规格,若让百姓看到你自己步行,那成何体统?”

“百姓有几个识得我的模样?偶尔走一走,看看民生,也是好事。”顾辞为顾禅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府中人中午都吃过了?”

“是啊,你几个姨娘吃过饭就歇下了,我已让人去叫了。”顾禅只当他是闲聊家常,“你母亲家里有长辈西去,她前几日回娘家吊唁,还要过些天才能回来。”

“既然是母亲家中人,那我也包一份唁礼,就以顾家的名义送去吧。”顾辞沉吟片刻,复又说道,“那便劳烦父亲吩咐厨房为我简单做些吃的吧,不必精致,尽快便可。”

顾禅一讶,“你中午还未吃过饭?”

“没有,中午进宫,错过了午饭。”顾辞回应得言简意赅,似乎并不想说太多。

“既然回了家,那便该正经吃一顿,岂能敷衍了事?”顾禅站起来,“我命人送些点心来,你先垫垫肚子,午饭用不了多久就好。”

“不必了……”顾辞话还未说完,顾禅就已经走出了房间,吩咐下人去准备饭菜了。顾辞默默叹了口气,只好又坐回去,任由顾禅去张罗了。

这也是他不愿回府的原因之一——父亲和姨娘都对他极好,只是这种好,却总因过分殷勤和体贴而显得疏离,仿佛在这个家里,他还是西梁摄政王,而不是那个在众人眼下长大的孩子。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青冥山学武,因西梁与南唐路途遥远,几年来都不曾回家一次。后来回到西梁不久,他便被先帝钦定为摄政王,直接另开府邸,可以说,他与顾家人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亲情淡薄,其实也正常。

燕砺锋曾经有一次从六条巷回家晚了,腹中饥饿又错过晚饭,只好跑去厨房垫了口冷饭。燕肃虽然重视这个独子,却从不娇纵,只要是没赶上饭点,就只能自己去找厨房的剩饭。

顾辞当时是不敢相信燕砺锋遭受如此待遇的。只要是他回府,无论多晚,顾禅都会召集全家人与他一起吃饭,他仿佛是整个顾家最重要的人,没有谁敢怠慢他。

燕砺锋却笑着说,顾家不是不敢怠慢他,而是不敢怠慢摄政王。

自那以后,顾辞便留意起了他的这些家人们。燕砺锋说的没错,那不是亲情,那只是客气,是臣子对摄政王的殷勤。他以为的那些好,不过是对他身份的忌惮罢了。顾禅愈是对他偏心,他愈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他终于明白过来,他并未在顾府生活多久,顾家人为何要对他那么亲近呢?

不过是地位,不过是权力而已。

坐了半晌,仆人在门外说道,“王爷,老爷请您去前厅用饭。”

“知道了。”其实经过这一番折腾,顾辞已经过了饿劲了。只是顾禅此时必定召集一大家子人等他,他不露面就不合适了。

待走到前厅,他便看到厅中桌旁坐了二十多人,无人动筷,都在等他。见他来了,在座的几位姨娘和兄弟都站起来行礼,“见过王爷。”

顾辞虽然不甚自在,也还是微微颔首,“诸位无需多礼,只当是寻常吃饭就好。”

“哎,虽然都是自己人,但礼数不能坏。”顾禅招招手,“快坐下,都是你爱吃的。”

顾辞落座,便见桌上摆了不下五十多种菜品,比赵宝琮用膳还要奢侈。倒也难为厨房短短半个时辰能做出这么多,他本来只想简单吃上几口,这下可好,就像赴宴一样。

他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筷凉菜。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桌上众人这才纷纷动筷。

可众人都是中午吃了饭的,此时哪里还吃得下?不过夹上几丝青笋,挑上一星鱼肉,装模做样地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各自心中都有心思。

顾辞默默吃饭,也不说话。

许久,顾禅终于开口,“阿辞,你这次回来,怎么不见柯虔跟着?”

“我将阿虔留在陛下身边了。”顾辞淡淡道,礼貌又疏离。

顾禅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微笑道,“甚好,祝良夕离宫,正是好机会。”

“陛下今夕不同往日,阿虔在宫中,亦要谨慎行事。”顾辞没有抬头,“灰羽卫最近须专注于羌州案子,家中的事,近期就不要动用灰羽卫了。”

“好,”顾禅点点头。这时三姨娘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两人一对眼神,顾禅无声地点了点头。

于是三姨娘便笑道,“阿辞啊,近日政事还忙吗?”

这是有事要求他了。顾辞放下筷子,“还行,不是太忙。”

“是这样,姨娘有个外甥,书读得好,人长得也标致,重要的是品行也端正。他母亲是我族妹,对于这个外甥向来是寄予厚望的,若是外甥能有了出息,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这一番铺垫未免也太冗长。顾辞平淡又不失礼地打断了她的话,“您的这位外甥,多大年龄了?”

“上个月刚满十七岁!”许是觉得有戏,三姨娘喜上眉梢,“年龄正适合!”

“大梁察举官吏,虽说最低要求是满十六岁,但事实上,若低于二十岁,往往不能过关。”顾辞眉眼平和,话说得客气,神色却冷淡,“十七岁的少年,若是没出过西京,便也没什么阅历,即使读书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这个年纪做官,还是太稚嫩了。”

“他……”三姨娘欲言又止。

“安证道被贬到漠东,司吏一职空缺,目前由林焕暂任。”顾辞继续道,并不理会,“任用官吏不像以往容易,林焕素来与我政见不合,更是不会同意我的任命。当下时期,像这样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吧。”

饭桌上一时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顾辞拿起筷子,接着吃饭。每次他回府,便是这些族人谋官职的时候,有时甚至要排着队拜访,让他没有一刻清静。他自然明白,顾家就是图他这个身份的便利,才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他,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将族人安插在京中各个职位上。只是时间久了,他终究会有些厌烦。

“那个……”许久,三姨娘才又小心开口,“不是做官……”

不做官?这倒稀罕了。顾辞抬头看向三姨娘,心中生出几分好奇——既然不是为了做官,那还能是为了什么事情来求他?

见顾辞搭茬,三姨娘这才继续说下去,“是让他进宫,给陛下当个侍君!”

顾辞被这话惊得一口气没理顺,呛在嗓子里,当即咳嗽起来。周围人连忙上前,拍背的拍背,倒水的倒水,手忙脚乱折腾了一通。顾辞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仍不太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您说什么?”

三姨娘一愣,又说了一遍,“我是说,让我那外甥进宫,给陛下当个侍君。”

顾辞就那么看着三姨娘,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宫中有一个安涟还不够,顾家竟还想再塞一个进去,这莫非便要开始效仿历代皇帝,将后宫作为势力的博弈场了吗?

这倒也没错,他既然不想让安涟整日给赵宝琮吹枕边风,最好的方法就是也把顾家的子弟送进去,实现后宫的平衡。此事宜早不宜迟,三姨娘的这个建议,正中他如今下怀。

只是……赵宝琮广纳后宫,他怎么想怎么诡异。

她如今难得把心思放在政事上,也算是改弦更张了,若是尝到了情爱甜头,沉溺其中,那可真是要把先帝气活过来。

“之前陛下年纪小,又是女子,不宜谈后宫之事。”这时顾禅也开了口,“但她既然主动纳安涟作侍君,那便是开了这个窍,各家往宫中送侍君那是迟早的事。我顾家虽然根基深厚,但也不能失了后宫这个战场,还是要尽快安排。”

顾辞不说话,沉吟许久。

“是啊,”三姨娘也附和道,“那安证道精明得很,自己虽被贬官,却要留安涟在陛下身边吹枕边风。安家向来和我们不对付,那安涟能说你什么好话?还是得让自家人进后宫,在陛下面前好好压安涟一头,也好帮衬你,省得让外人钻了空子。”

顾禅说得没错,三姨娘说得也没错,朝堂上步步如履薄冰,他不能有丝毫松懈。赵宝琮如今对他疏离又警惕,又偏重林焕和安涟,如果他还不采取行动,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赵宝琮废掉摄政王爵位。

到那时,他将再无任何筹码,与赵宝琮站在那同一片宫墙下。

“您那个外甥,具体说说。”顾辞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叫顾璀,是你姨娘的族妹和我三弟的儿子。”顾禅代为解释道,兴许是觉得这关系乍一听太过复杂,又进而解释道,“就是你三伯的儿子,算起来是你堂弟。他们在青州本家,你三伯现在是青州本家的家主,顾璀这孩子也是嫡出,身份都是能过关的。尤其是顾璀机灵,擅长陛下喜欢的招猫逗狗那一套。正好能和陛下玩到一起去。”

以前或许是,现在可未必。顾辞默默腹诽一句,若是顾璀当真如父亲所言不务正业,只怕如今的赵宝琮根本就看不上眼。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须先探一探陛下的口风。”思索片刻,顾辞应了一句。赵宝琮对顾家这么敏感,他想安插人进后宫恐怕不会轻松,还是要徐徐图之。

“好好好!”顾禅和三姨娘的表情舒展开,似是对顾辞的回答十分满意。饭桌上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气氛,顾辞的其他几个兄弟虽不能轻易言语,也都默默向顾辞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能左右皇帝选夫,这是何等权势!

顾辞察觉到了,也只当没看见,并不理会。他们又岂能知道,这一身滔天权势,最后会是何等惨烈的结局。

他草草吃完,放下碗筷,“王府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哎!你伯父说要来看望你,此时也该到了!”二姨娘连忙开口挽留,“你们久未见面,聊聊天也是好的。”

聊天?怕是二姨娘看到他回来,抓紧时间告诉伯父的吧?顾辞站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府中有事,不能耽搁,若是伯父想要叙旧,就请他去摄政王府吧。”

众人一见顾辞没有要留的意思,便纷纷站起来去送。顾禅命人准备轿子,几位姨娘命人准备礼品,好不热闹,顾辞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只觉得心中更烦躁的。

他该吃完这顿饭再让柯虔入宫的。这下可好,他还得自己一件件回绝。

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他才走出了顾府大门。再不离开,全西京的族人都要过来求他办事,他留在府中,可谓是连一刻清闲都没有。

这便是赵宝琮所说的福气?

顾辞心中苦笑——那这般福气,他可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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