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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四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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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羌州的前一天,燕砺锋去见了顾辞。

顾辞来到云霆营的几天中一直深居简出,基本上只有燕骜能见到他,其他士兵虽然好奇,但都无缘一睹传说中的摄政王的真容。燕砺锋心中明白,他请求顾辞来坐镇,终究还是办事不力,而顾辞当真来了,便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如今案子顺利结了,哪怕他扯下这张脸皮,也必须当面好好谢一谢顾辞的。

柯虔一直守在顾辞所居住的房间门口,见燕砺锋求见,便进去通传。不多时,他走出来,对燕砺锋使了个眼色,“王爷召你进去。”

燕砺锋悄悄问道,“王爷心情怎么样?”

柯虔皱着眉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你进去仔细说话。”

燕砺锋心中有些没底,不过还是迈步走进房间。这本就是云霆营用来接待朝廷文官的一间山间小筑,虽布置没有多么的精致,但十分清雅,不乏闲情逸趣。顾辞坐在案边,正烹着一壶茶,红泥小炉上传来咕嘟咕嘟的水声,热气也氤氲开来。

燕砺锋站了片刻,才讪笑地开口,“王爷果然好情致,这茶,应该是上泉州进贡的商山银毫吧?”

“鼻子挺灵。”顾辞没有看他,将手边茶具一一摆好,“本王这次走的匆忙,就带了一小包出来,你倒有口福,这茶,连你堂叔都没喝上。”

燕砺锋听得出来顾辞的心情似乎还不错,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径自坐到顾辞对面,“我堂叔那个大老粗,喝茶如牛饮水,这商山银毫给了他就太浪费了,还得是我和王爷慢慢细品才好。”

说着,他在手上垫了块帕子,握住茶炉,“不劳王爷动手,我来我来。”

顾辞没有与他争,看他这幅样子,只是笑了一下。他看向门外,扬声道,“阿虔,不必守着了,出去走走吧。”

“是。”柯虔在门外应道。

燕砺锋将滚烫的茶水沥了几遍,才炼出清亮汤色,倒进茶碗里。顾辞看着琥珀色的茶汤,语气清淡,“这一行,你应该长了不少见识吧?”

“如果说领略人心险恶也算见识的话,那我的确受益匪浅。”燕砺锋一笑,“话说回来,我还得多谢王爷来捧场,要不然那天周家那个势头,非闹出人命来不可。”

“不必谢我,我并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来的。”顾辞抿了一口茶水,眉眼温和,“我只是担心燕骜当真与陈阿宽之死有关,祝良夕一旦揪住不放,怕是他就难逃此劫。我亲自来,便能压制住祝良夕,让燕骜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堂叔说了,王爷这份人情,他记下了。”燕砺锋了然,压低声音。

“当然了,让我前来,也有陛下的意思。”顾辞温温柔柔地一笑,“不谋而合,倒也方便。”

“陛下?”燕砺锋瞪大眼睛,又压低声音,“我只知陛下亲自过问此案,没想到竟重视如此?”

“不然呢?你以为你有多大的面子,值得本王亲自从西京过来一趟?”顾辞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此事涉及云霆营,陛下本来就十分重视,尽管后来你们传信证明案子与云霆营无关,不过民心浮动在所难免,总要有个人过来安抚百姓。更何况,这是陛下亲政后遇到的第一桩案子,她想做到尽善尽美,本王也得表明态度,这一趟,是无论如何都得走的。”

燕砺锋一口将茶水饮尽,一时没有说话。如果是顾辞自己决定要来,事情反倒简单,可若是赵宝琮示意顾辞来的······那,恐怕就有些说法了。

许久,燕砺锋才斟酌着开口,“那,陛下是怎么说的?”

顾辞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陛下没说,是我揣测的。自从安证道被流放以后,朝中总有些人背后说陛下不爱惜老臣,即使陛下纳了安涟作侍君,也止不住这些口舌。这次陈阿宽失踪案,虽然只是个小案子,但涉及云霆营,也不容得掉以轻心。陛下一心想靠这个案子证明能力,日思夜想,时时问询,恨不得亲自来羌州——”

他看着燕砺锋,无奈一笑,“我这时,不就该主动请缨了吗?”

燕砺锋了然一笑,随即又神秘道,“王爷时时刻刻伴随君侧,察言观色,果然辛苦。只是······陛下好像一夜之间,变化也太大了······”

顾辞笑意不变,目光中却有警示,“燕十七,岂敢议论天子?”

燕砺锋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得了吧,这是云霆营,我燕家的地盘,谁敢把话传到陛下耳朵里去?我是觉得,陛下之前那么爱玩的一个人,从来没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我纨绔是为了应付我爹,她糊涂是真的糊涂。这怎么······自打她亲政以后,好似一夜之间开了窍一般?该不会之前都是······装聋作哑吧?”

说着,他离顾辞又近了些,“尤其是祝良夕,要不是这次来关南县,我还不知道陛下身边藏了这样一位高手。你可不知道那女人,力气大得连十个男人都比不过,一把重剑使得举重若轻,一看就是起码练了十几年内功的人。可祝良夕自打陛下还是公主的时候就跟着她了,这么多年,竟是连谁都没有看出来底细······细想一想,如何不令人不寒而栗?”

燕砺锋说的不无道理,顾辞若不是前世亲眼看到赵宝琮无力回天,也多半要怀疑赵宝琮是不是韬光养晦。但事实上他明白,赵宝琮的变化基本上可以归咎为重生,亲政之前,她是真真正正的没心没肺。

但,她身边的祝良夕,的确是一个疑点。按说有如此高手,就算是前世的赵宝琮,也不该置之不顾啊?

“那你可有从祝良夕身上看出什么端倪?”顾辞又问。

“此前在西京我与她交道不多,原本以为她只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官罢了,现在看来,她的性子绝非在西京表现出来的那样。”燕砺锋细细思索着,“祝良夕应该是中原人,来到西梁之前在江湖上闯荡了一番,极有阅历,也十分有主见。她对万事都看得不重,仿佛游戏人间一般,但遇到细枝末节,又异常敏锐,她在西梁这么多年,应该只是为了陛下,但她与陛下之间究竟有什么际遇,便看不出来了。她的功夫也十分奇特,我对中原各个门派的功夫都了解一些皮毛,却都分析不出她这一身武功的来路,非要说的话······她的轻功,似乎有点青冥山的特点。”

“是吗?”顾辞闻言,有了些兴趣。

他师出青冥山,在回到西梁之前,足足在青冥山学了十年的武功。他一身武艺皆是在青冥山所学,如果祝良夕的轻功与他师出同门,那他必然能看出迹象。

“王爷,难不成祝良夕还是你师妹?”燕砺锋有些好奇又有些揶揄,问道。

顾辞摇摇头,“祝良夕比我小不过几岁,又在西梁已待了近十年,时间合不上。再说,青冥山所有同门的名字我都叫得上来,从来没见过她。”

“既然你这师兄都没见过,那她应该就不是青冥山出身了。”燕砺锋点点头。

“除此之外,我对祝良夕便没有多少了解了,这个人神秘的很,云山雾罩,捉摸不透。”燕砺锋仔细想了一番,把自己对祝良夕的所有认识都说给了顾辞。

顾辞没有应声,只是拿起茶盏,又浅浅地抿了一口。半晌,他才说,“那你对祝良夕,有兴趣吗?”

燕砺锋被他问得一愣,“什么兴趣?”

“别装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顾辞没有理会他,“你对她观察如此细致,敢说没有兴趣?”

燕砺锋哭笑不得,“王爷,天地良心,我观察这些都是为了现在说给你听的。那女人比老虎都凶悍,我现在被她看一眼都后背发凉,还兴趣······我要命!”

顾辞淡淡一笑,不言不语。

前世燕砺锋与祝良夕相遇于偶然,两人意趣相投,很快便互通了心意。只不过,那时他有意从赵宝琮手里夺取皇权,便也让燕砺锋刻意对祝良夕宠溺一些,以套取更多赵宝琮的思想和决定。燕砺锋对祝良夕不能说没有真心,但为了追随他,为了燕家的后世荣华,还是在真心中掺杂了不少阴谋与私心。而直到他起兵逼宫的那天,祝良夕、林焕和赵宝琮三人被困在乾元殿里,祝良夕便自告奋勇去擒他。当她一路厮杀深入叛军后方时,看到的就是燕砺锋与他沆瀣一气。

最终,燕砺锋将祝良夕引入暗室,派出数百名高手以车轮战消耗祝良夕的体力。祝良夕再是武功高强,终究是肉体凡胎,力竭之后,在燕砺锋的授意下,祝良夕被乱箭射杀。

其实有没有兴趣又怎样呢?燕砺锋骨子里的冷血,也不会因为区区兴趣就炽热起来。

“王爷,你说陛下专门让祝良夕这么个高人这次和我一起来羌州,会不会也给她布置了什么任务?”燕砺锋小心问道,“陛下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顾辞被他的话打断了回忆。他抬眼一看,“看出什么?”

“看出我其实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燕砺锋用手撑着下巴,“说不定陛下火眼金睛,看出我实际上是个心怀天下的可造之材,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老爹都没发现的我的内在,被陛下发现了呢?”

顾辞不由得发笑,“不无可能,陛下现在专心政事,兴许的确有识人之能呢?”

说罢,他敛下眉目,心思又一转。论起前世的祝良夕之死,赵宝琮比他更要痛彻心扉,而如今她得以重生,又岂会重蹈覆辙?按道理讲,赵宝琮该让祝良夕远离燕砺锋都来不及,又为何要特意安排他们两人一起来羌州查案呢?

琮儿······琮儿······这一世的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那你觉得,祝良夕有没有从你身上看出什么?”许久,顾辞才顺着他的话问道。

“其实······”燕砺锋为难地皱着脸,“她好像,挺不把我当回事的。按说我这次查案也算是运筹帷幄了吧?肯定和在西京的时候不一样吧?可她······好像也没对我的变化有多么惊讶的样子,反而是我被她的真面目给震惊到了。我也说不明白,就像,她早就把我看透了一样。”

这就对了,顾辞心中想道。赵宝琮重生之后,多半会和祝良夕坦言上一世的事情,祝良夕若知晓了自己和燕砺锋的恩恩怨怨,当然会对燕砺锋了如指掌,还有什么可惊讶的呢?

“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已经和燕帅说好,明天就启程回京。”顾辞换了个话题,“你们在此地若还有未完之事,迟些走也无妨,我还需尽快回禀陛下,就不等你们了。”

“好,”燕砺锋点头,又问,“那周成海呢?这个人是由你带回西京审问,还是我把他带回去?”

“我带吧。”顾辞果断道,“周家虽然只是地方小族,但却与京官有关联,此事的水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我亲自过问,省得出差错。”

“至于吗?”燕砺锋半信半疑地一笑,“不就是水利司那个总堪舆郑治吗?又不是什么朝廷大员,估计就是偶然间与周家结下些交情,被周延寿搬出来唬人罢了,你堂堂摄政王还用得着顾忌那么个小官?”

“我在京中查了郑治,没有那么简单,”顾辞的脸色凝重下来,“他背后的关系既不是顾家,也不是燕家,他在朝中为官七年,也没有和我们两家有太多的来往。”

燕砺锋一愣,“这······除了安证道,朝廷里还有这般清流呢?”

“他背后不是没有人,只不过,不是我们两家的人。”顾辞淡淡一笑。

燕砺锋顿时就明白了,“······赵家的人?”

顾辞与他一对眼神,没有说话,彼此的心中却都已明晰了。如果郑治背后是皇族,顾燕两家反而不好过多插手,这事,就更加敏感了。

“那就只能让陛下自己做主了。”许久,燕砺锋笑着摇摇头。

“此事,怕是连她都做不了主。”顾辞将茶饮尽,敛了敛衣袖,“能牵连到西京,我亦是始料未及。这种场面陛下以前也没有经历过,肯定是处理不来的。关南县这边由你来善后,我明天一早就出发,不必来送了。”

燕砺锋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回去,这里我来收尾。”

听罢,顾辞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对了,祝良夕会随我一起回去,陛下身边离不了她,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燕砺锋一怔,“若是离不了,那查案这些天,陛下身边是谁在伺候?”

顾辞顿了顿,还是说道,“是阿虔。”

“柯虔?”燕砺锋惊叫一声,“就他那个大老粗,你让他去伺候陛下?”

紧接着他又拼命压低声音,看着顾辞的目光又气又笑,“顾辞啊顾辞,你怎么想的?且不说柯虔是个男子根本就不合适,就说他那个习气,住处乱的像猪圈一样,你居然让他去伺候陛下?你可不要仗着陛下喜爱你就肆无忌惮,这也太过分了!”

“你胡说什么!”顾辞皱眉,“若不派阿虔去,怎么防着林焕?我前段时间让税课司增收边银税,没过一个月他就到陛下面前参了我一本,紧接着陛下便将我唤去问罪,这般还让我如何做事?”

“咳,人家也是先帝钦点的帝师,有教导陛下的责任,也无可厚非嘛!”燕砺锋嘴上这么说,眼里却充满了戏谑的光。

“帝师职责,在于教导陛下读史习经、明礼养心,不是让他插手政事的!”提起这个,顾辞心中也有些不快,“林焕若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本王便让他好好认一认,正好陛下已经成年,该学的也都学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撤了帝师一职了。”

燕砺锋本来是随口说笑,没想到还真惹得顾辞不愉快,便也讪讪不再说话了。顾辞和林焕向来看对方不顺眼,林焕嫌顾辞霸权不放,顾辞怪林焕多管闲事,两人不和朝臣皆知。只不过陛下心悦于顾辞,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偏袒一些,朝臣的眼睛看得明白,自然纷纷投摄政王门下,不屑于去林焕府上讨晦气。按说摄政王当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威风了,没想到顾辞依然计较,也太······小家子气了。

“行了行了,怎么还动气了?”半晌,燕砺锋干笑几声,打算顺一顺顾辞的毛,“帝师不过是虚职,你这摄政王可是实打实的实权,林焕难不成还能在政事上盖过你不成?有陛下向着你就放宽心吧,怎么大老远的还能为京城的事把自己气成这幅样子?”

顾辞神色渐渐又恢复成了波澜不惊,但这不代表着他信了燕砺锋的话,相反,燕砺锋的宽慰,却让他察觉到了另一桩隐隐的不安。

上一世赵宝琮自然是全心全意向着他的,可这一世就说不定了,甚至,兴许还真的会来个乾坤反转。就边银税一事,他以为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利弊说明白以后,赵宝琮便会理解他的做法。没想到,赵宝琮最后也不是全盘接纳他的计划,她还是找了个折中的法子,顾及了林焕的谏言。

赵宝琮即使重来一世立志要当个好皇帝,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终究还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公主罢了。她感念林焕的救命之恩,便要事事偏向他几分,纵使无理,也要偏袒。这对于为君者,可是大忌。

于他顾家,更是不利。

“算了,我今晚就起身。”想了想,顾辞便果断道,“我这就让阿虔去准备,不跟你说了。”

“啊?”燕砺锋反应不及,“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回应他的,只有顾辞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了。

······

祝良夕将陈阿细安顿下,才稍稍放了心,在营中四处转了转。

其实她心中还是放不下陈阿细。她自然相信这个坚强的姑娘不会寻死觅活的,但她遭遇丧亲之痛,心中悲恸,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生计有着落不难,可是心中的郁结,又该如何解开呢?

正想着,背后便有人唤她,“祝女官!”

祝良夕回头,便看见柯虔在向她挥手,就应了一声,“柯侍卫。”

柯虔走过来,站定了,才说道,“王爷让我来说一声,我们今天晚上就启程回西京。”

“今晚?”祝良夕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了?不是说明天走吗?”

“王爷惦记朝中事务,又说陛下身边缺得力的人照料,便决定立刻动身。”柯虔解释,“祝女官是还有未做完的事吗?”

祝良夕耸耸肩,“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陈阿细,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再跟她说说话的,这样一来,怕是没有时间了。”

“陈阿细······”柯虔在京中见过祝良夕的传信,来到关南县之后也粗略明白了案件的来龙去脉,对陈阿细亦有一些了解,“祝女官若是不放心陈阿细生活,我可以让陶衍在这里多留几个月,也可以帮衬一些。”

祝良夕怔了怔,似是没料到柯虔能与她想到一处去,随后又一笑,“算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还是要让她自己学会面对,多谢柯侍卫好意了。”

柯虔有些不好意思,“祝女官不必客气,直接叫我柯虔就好。”

“好,柯虔。”祝良夕一笑。

上一次见面,还是两人在太庙中的那一次交手。能在顾辞身边当侍卫的人,自然不会是简单角色,祝良夕也将柯虔视为不可小觑的对手,以为此人应该阴鸷又沉默。没想到······柯虔倒是比她想象地稍微阳光一点,还有些······腼腆?

话说回来,她离开西京也有段日子了,赵宝琮那边她一直都放心不下。正好柯虔是跟着顾辞从西京来的,她还能问一问赵宝琮的现状。

“陛下怎么样了?”祝良夕开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是谁在伺候?”

柯虔很诚实,“是我。”

祝良夕愣了半晌,之后才惊叫一声,“你?”

“对,是我。”柯虔又点点头。

祝良夕一时失语。半天,她才吭哧出声音,“你······是怎么伺候陛下的?”

“也没什么,”柯虔回想了一下,“就是帮她倒倒水,传传膳,递递折子,每天在宫中清闲的很,倒是比照顾王爷轻松。”

那是她压根就不信任你,重要事情不会让你经手罢了,祝良夕腹诽道。这个馊主意一看就是顾辞想出来的,多半是想趁自己不在西京,往赵宝琮身边安插顾家的人。幸亏赵宝琮有些心眼,还知道防着柯虔,不然她重活一世也是白来了。

“那个······”沉默片刻,柯虔开口,“这次来关南县查案子,你和燕十七,相处的还好吗?”

“还可以,看不出燕公子在京中一幅纨绔做派,碰上正事,还挺靠得住的。”祝良夕点点头,回想燕砺锋这一路的作为,也不得不说这小子有点本事,“看来他之前是韬光养晦了,要不是这次来,都见不到他的真本事。”

说起这个,两人就不免想起在六条巷的地下广场那晚。那时两人匆匆一见,祝良夕便急着离开了,但事后仔细想想,柯虔与燕砺锋的关系,怕是也十分值得推敲。

祝良夕似笑非笑地看向柯虔,直言不讳,“燕砺锋的真面目,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柯虔不擅长撒谎,一张口基本上就是实话。经过地下广场和关南县这两件事,祝良夕应该是对燕砺锋知根知底了,但没有顾辞的首肯,柯虔也不知道这事自己能不能说,一时犯了难,也久久没有回应。

祝良夕看出了他的为难,于是又换了个说法,“这样吧,那你告诉我,那个地下广场是不是燕砺锋自己建的?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柯虔心中天人交战,许久,摇了摇头。

祝良夕见状也明白了。那么大的工程,又想瞒着燕肃,就只有顾辞能做到了。正如赵宝琮猜测的一般,顾辞和燕砺锋早就有了联系,两人若不是早就有了合谋,也不至于最后联合逼宫。

“你别紧张,燕砺锋已经把他的经历都跟我说过了,我不过是好奇六条巷下面有那么大的一个广场,问问罢了。”祝良夕看出了柯虔的紧张,也不打算为难他,“那次多亏你解围,我还没来得及谢你。”

“没什么,”柯虔腼腆一笑,摆了摆手,“燕十七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练武,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行了。”

“那我告诉陛下行吗?”祝良夕突然发问。

柯虔一愣,不说话了。他承认他把那天遇见祝良夕的事情告诉了顾辞,以顾辞的性子,先发制人,可能也早就把燕砺锋的事告诉了赵宝琮。可是······这件事从顾辞嘴里说出来,跟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就这样应承下来的话,好像······也有点对不起燕十七?

祝良夕看他这幅样子,没忍住笑出来,“别为难了,我逗你的。”

“啊?”柯虔没反应过来。

“你家王爷又岂会料不到我此行会看清燕砺锋的底细?怕是我们启程没多久,他就对陛下和盘托出了。”祝良夕心中发笑,面上还是和蔼,“放心吧,你家王爷比你想得长远的多,不会让你为难的。”

柯虔讪讪一笑,有些尴尬。祝良夕性子爽朗,看得又通透,自己的心思仿佛无处遁形,反倒让他过意不去了。

“走吧,今晚不就要出发吗?回去收拾收拾。”祝良夕一招呼,自己率先动身。

柯虔连忙跟上,往大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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