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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套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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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上下肃静,仆役看得出顾辞面色沉沉,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顾辞穿一身青色暗纹便装,低调内敛,光华尽蕴,少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江湖中的青年气。他眉头微皱,在会客堂前负手而立,有时踱步来回几次,低头思索,显得心事重重,府中仆婢少有见他如此,便愈发小心翼翼了。

终于,一名灰羽卫走进来禀报,“王爷,钟将军和贺夫人到了。”

顾辞这才神情稍霁,“快请进来!”

不多时,钟不渝和贺夫人前后走进了会客堂。二人不知顾辞请他们来所为何事,不过初一瞧顾辞面色,便知多半有大事,顾辞见他们进来,便立即走下台阶去迎,赶在他们行礼前说道,“二位不必多礼,今日邀请,并不是摄政王的旨意。”

“那是······”钟不渝心中反而没底了。他不想掺和世家门阀之间的争斗,向来对顾辞也是敬而远之,本来也是想托病不来的。要不是贺夫人非说不可抗旨,他才不会来。

“今日,是青冥山弟子顾辞,来请师兄师姐帮忙的。”顾辞看得出钟不渝的顾虑,便开门见山了。

“怎么,师门有事?”贺夫人立即关心道。

他们都离开青冥山太久了,各自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原本他们之间该有着森严的等级礼数,但若提起青冥山,那他们三人,也只是师门之外相互照拂的同门而已。

“商纪之的护卫中,有一人,是岐罗教的少教主萧月白。”顾辞展开一个卷轴,正是萧月白的画像,“当初南疆蛊人□□,萧月白失踪,多年没有音信。师父他们那时以为此人已死,也就没有追查,然而那日商纪之入宫,他那风花雪月四护卫中,有一人正是萧月白。”

“什么?”二人皆是一惊,立即凑近查看。任谁也不会想到,师门宿敌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西梁,顾辞这话,无异是一道惊天霹雳。

“岐罗教虽然除之不尽,但从未涉足中原,萧月白又怎会与商纪之走到一处?”贺夫人喃喃道,眉头紧锁,“莫不是,他要借北齐的力量,让岐罗教死灰复燃?”

“先前听说商纪之能将薛玄和风青收入手下,我便觉得奇怪。”钟不渝也摸摸下巴,“能让长夜山庄和风林苑同时效劳的,上一个还是几百年前的岐罗教教主,这下可好,他连岐罗教的少教主都收入麾下了,有点本事啊。”

“可商纪之是北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又在南唐当了八年质子,萧月白能图他什么?”贺夫人接着说道,“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萧月白难道指望他能继承皇位不成?”

二人讨论半晌,顾辞见状,便插话一句,“商纪之的企图,我和陛下会去探明,只是萧月白现身一事,并非西梁国事,也不能刻意去问。为今之计,不如是向师门传信,由师父他们调查萧月白近些年的动向,若岐罗教当真有意死灰复燃,我们也好早做打算。”

“正是如此!”钟不渝一拍大腿,“我这便向师门传书,将情况尽数禀明。这飞鸽传书最快也得十几天,在此期间,可不能让萧月白离了西京。”

顾辞点头,“这是自然,商纪之此行本就有求于西梁,无论陛下那里是否应允,他总也要过我这一关。我拖上一拖,等师门传书回来便是了。”

三人又讨论了一番,敲定了不少细节。贺夫人大多时间都默然不语,只是听着他们二人说话,直到最后,她才平静缓慢地问了一句,“恕妾身无礼,王爷,你为何偏偏这一次对师门之事如此上心?”

钟不渝立即悄悄踢了一脚她的椅子腿,但贺夫人不为所动。

这话问得突兀,但也不是没有道理。顾辞自从回到西梁,对青冥山的事虽谈不上从不问津,但也基本上不甚问询了,不仅例行的比武大会他从不参加也不过问,甚至这些年都不曾回去过一次。赵宝琮继位时,贺夫人便有意提醒过钟不渝,这位异姓摄政王虽名义上是他们的师弟,但在西梁,他便只能是站在他们之上的摄政王,不必以为有多亲昵,更不必有其他什么想法。

这一次顾辞突然邀请,说是为师门之事,她却唯恐这一次赴约被当做站队的信号,让贺家和钟不渝被卷进世家派系的斗争之中。

“王爷别在意,她一直都是这个脾气,以前在师门时就是这样。”钟不渝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去,“人称一根筋宁如锦嘛哈哈哈哈······”

贺夫人斜了他一眼。

钟不渝闭嘴了。

“的确,我此举多半还是私心,称不上完全为了师门。”顾辞低头一笑,坦白道,“我手下的灰羽卫侍卫长柯虔,当初正是萧月白的护卫。蛊人□□后,萧月白失踪,他便离开南疆,来到西梁,本以为萧月白已经死了,但未曾想他又出现,如此,柯虔的处境便不容乐观了。”

“如果不是萧月白放归,那柯虔此举,便会被视为叛逃。”贺夫人很清楚岐罗教的行事作风,“萧月白死了便还则罢了,但他不死,那受罚的,就只会是柯虔了。”

“所以王爷便想在萧月白身上下手?”钟不渝猜测道,“也是,趁着萧月白执掌岐罗教之前杀了他,既为师门除害,还能救了柯虔性命,一举两得。”

“萧月白还不能死。”顾辞叹了一口气,“他与柯虔有毒蛊相系,他死了柯虔也会没命。我会尽力请萧月白为他解蛊,如若不行,我便想恳请师门,能够让柯虔入青冥山。岐罗教从不敢主动招惹青冥山弟子,如此,也能让萧月白投鼠忌器,而师门如今已吸纳了不少的用蛊高手,说不定,也能为柯虔解开毒蛊。”

钟不渝思索片刻,“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岐罗教传播邪法,用蛊术蒙骗百姓,还让南疆百姓强行入教。说是信徒,实际上都是奴仆。”贺夫人沉吟片刻,也点点头,“柯虔离开岐罗教,算是脱离苦海,也是好事。青冥山执江湖武林牛耳,以侠义为先,纵使没有王爷的缘故,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顾辞心中这才安定了些许,“如此便好。”

“不过王爷应当清楚,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贺夫人始终眉眼淡漠,显得与顾辞并不亲近,“青冥山对岐罗教虽然占着上风,但也不敢称有十分胜算,不过是双方心照不宣,井水不犯河水罢了。萧月白固然不会对青冥山弟子动手,但要青冥山接纳一个岐罗教的叛逃护卫,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要想说服掌门和各位师父,恐怕要费王爷不少力气。而且,萧月白如今是北齐皇子的手下,如果萧月白不肯宽恕,事态僵持,则必然影响陛下与那十四皇子的议事。总的来看,王爷所说的办法,并不像是权衡利弊后的办法,也不是王爷一贯的风格。”

她说得犀利,但的确没错。

三人心中都清楚,现在有一条代价最小,影响最微,也是最容易的路——那就是交出柯虔,听凭萧月白处置,让他的生死与顾家再无关联。

顾辞依旧客气笑着,眼里的光却暗了一下。

果然,他在师门眼中,已经变成这般狡猾无情的人了。

这些年来他从不曾回青冥山,一方面是政务繁重,另一方面便是会受众人侧目。青冥山上的弟子大多都是孤儿和平民子弟,快意恩仇,爽朗坦诚,没有丝毫家世与身份之别,如他这般起初就以贵族子弟身份上山的人极少。他与众人格格不入,开始并不合群,即使后来熟稔,但在下山回西梁时,便不由得让温情背后的冰冷一面展现出来——江湖与朝堂是两个世界,他和所有同门,终究不是一路人。

他和那些下山游历的师兄弟不同,他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再回去了。

尤其是后来,他受封摄政王,顾辞此人便在四国间愈发赫赫有名——玩弄权术,架空皇帝,结党营私,回护门阀,侵吞财富,排除异己……他的名声比东隅叶家更恶,早就成了奸佞权臣的代表,昔日同门再提起他,都只会用眼神意会,不可说,不可说。

而今他为了一个护卫大动干戈,在旁人看来自然怪异。话本中的奸臣若是如他这般反常,多半就离死不远了。

“柯虔跟随我将近十年,我当初在青冥山习武,也将近十年。”顾辞神情平静,眉眼带笑,似乎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我视柯虔为属下,也视他为手足,他在我眼中与同门师兄弟无异,不可轻易舍弃。这一次莫说是个萧月白了,就算是北齐皇帝要杀柯虔,我也决不允许。”

贺夫人看着顾辞的双眼,清楚地从中看到了狠戾。

顾辞的同辈师兄弟谈及他时说法不一,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便是他善谋算,不动摇。年轻弟子行事难免热血冲动,然而顾辞做事必筹谋铺垫完善再动手,力求一击即中,不留后患,而他一旦认定要如何行事,纵使万人来阻,也绝不更改。

这样的人若是走了邪路,必为大患。贺夫人这些年来在西梁看顾辞所作所为,难免心惊,也不想与他有什么多余的来往,深怕为贺家招致祸事。不过现下,顾辞还能留有几分赤诚与血气,却令她多少感觉欣慰。

果然,青冥山出来的人,不该,也不会,成为那种千夫所指的奸佞。

“就算柯虔当初是岐罗教的人,可他现在也是西梁的人了,萧月白还能以教规的名义将手伸到西梁来不成?”钟不渝忖度许久,看了一眼贺夫人,“本就是个为江湖所不齿的魔教罢了,若是这次一国让一教,恐怕要让西梁成为中原笑柄,将来北齐南唐若是有所逼迫,便更是有了借口。这一次,终究是不能退让。”

贺夫人也是一笑,神情放松些许,“王爷既然下定决心,那便放手去做。这江湖正道,本来就要有逆流而上的勇气,畏缩怯懦,不是青冥弟子的风格。”

见贺夫人终于松了口,顾辞也就放了心。他自然明白自己在师门中已没有什么立场去为柯虔争取,能指望的,只有钟不渝和宁如锦能说上几句话。既然他们二人愿意为了柯虔开这个口,也就不枉他今天放下身段了。

只要这一次能护住柯虔,他做这些,便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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