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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逃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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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惊起千尺浪。

不仅是郝老大惊住了,便是整个院子里的人也都面面相觑。

郝老大上前,一把拿过那小孩手里的信封,将里头的信纸抽了出来。

小姑娘年纪虽小,却也自小被郝老大请了人来教识字读书的,虽然心思大多数都放在了吃喝玩乐上,这一手秀娟的好字却是在老师傅的手里慢慢磨了出来,固然还有些稚气未脱,但念及小姑娘的年岁,却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然而郝老大的眼神却没有定在字迹上,他一目十行看完了整封信的内容,气不打一处来:“小丫头崽子胆子忒大!”

钱老二也丢了碗筷,过来抽了郝老大捏在手里的信纸来看,一时不觉哑然。

却是那小丫头自小在一群舞枪弄棒的汉子们中间长大,固然有着镖局里的女眷照顾,却也只是照顾她的日常生活,平日里莫说女红,便是衣服破了也是要这局里的婶婶嫂嫂们帮忙补——自小听着江湖故事,学着武艺长大的姑娘,向往的自然不可能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

所以,小姑娘留信一封,说是要看漠北孤烟,长河落日,要看西域雪山,雪莲花开,要看南疆苗蛊,湘西赶尸……于是揣着这些年攒下的压岁钱并着各种宝贝,逃家了。

信中列举的地方,天南海北,便是连她路程方向都无法预测,以天下之大,如何找寻?

郝老大黑着脸,在院中僵了半晌,对众人道:“这么点子时间,小汤圆跑不远,仅凭她自己,怕是连城还没出去呢,此番怕是还要劳烦兄弟们动用自己的门路,在这城里先翻上一翻。”

“大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找自家侄女儿的事,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赵老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事暂且包在弟兄们身上,半个时辰之内,铁定把这睦州城给你翻过来一遍!”

众多汉子也都纷纷响应,随即各自离去联系自己的门路。

丽娘立于郝老大身侧:“……若是还找不到,这可怎么办?”

郝老大靠在厨房门上,闭了闭眼:“若是还找不到,说不得便要使英雄令,劳动天下英杰,帮我郝某找上一找了。”

丽娘心下一惊:“可老大你不是已经……”

“那能有什么办法,”郝老大抹了把脸,摆摆手道,“那是素然给我留下的唯一的孩子了,当年是我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这才让素然迫不得已跟着我……小汤圆儿,是我这一辈子仅剩下的宝贝了……”

丽娘面色复杂地站在原地,目送这年近四十的昂藏汉子离去。

只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平威镖局的人将整个睦州城翻了一遍,猫有猫路,鼠有鼠道,各显神通,却终究不曾见到那么个小姑娘的身影。

是夜,郝老大站在平威镖局门前,看着那驴车队以及整装待发的兄弟们,略带疲惫地道:“今日耽误了众兄弟们的日程,好在我与城门官已经打点过,一会儿兄弟们照直出城即可——路上,也请诸兄弟帮我留意囡囡的下落,某定有重谢。”

“大哥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们家里出事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帮互着这么过来的么,”钱老二一抱拳,“不说这些见外话,弟兄们这就去了,如有小汤圆的下落,我们一定给你递消息!”

郝老大站在原地,看车队启程,逐渐朝外行去,良久,不由叹了口气:“素然,我有负你所托啊……”

却说一身男装打扮的郝越涵,此时却是骑在灰毛驴身上,在驴子身前吊了根萝卜,潇洒自在的走在城郊小道上。

睦州城四个城门,非战时或是出了什么大案的情况下,哪里有那么严格的排查,都是随意进出的。

而以她那叔叔们的本事,若是一直呆在城里,怕是不等她出城门便要把她给逮回去了,所以出了门第一件事就是买驴子代步,紧接着就要赶快出城。

“逃嫁么逃嫁的小姑娘,带着驴子去闯荡,不怕饿狼追,不怕那盗匪狂,”郝越涵哼着歌,眯着眼睛赶路,“就怕那夫婿家,按我低头叫爷娘……”

夜幕四垂,月朗星稀,往来不见半个人影,然而郝越涵却丝毫不怕,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看树影婆娑,小道宛转。

忽而,小姑娘耳尖一动,一直扣在手里的飞镖便如煎一般射了出去,径直插入草丛之中,随之而来的便是草丛里一阵阵的扑腾声。

她跳下驴子,朝着那草窝子里去,一扒开草丛便见着一只灰白花色的兔子伤了后腿被钉在地上扑腾。

“啧,好东西。”小姑娘甚是惊喜,今日为了出来,她连晚饭都没用,此时天已经黑透,正是腹内空空的时候。

拔了飞镖,一刀结果了兔子的小命,随即开开心心的拎着兔子耳朵过来牵驴子。

大乾城池之间间隔多有上百里之遥,且她还为了避开押镖的叔叔们,避开了官道来走,是以这一路上行来颇为偏僻,莫说是卖吃食的,便是连个活人她都没碰上。

若是再猎不来野物填肚子,她怕是真要掉头回家了……至少家里不会少她一口饭不是。

所幸她出来的时候准备齐全,对路上的情况多少有些料想——便是想不到,她那叔叔们的日常也是露宿野外,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找着打尖的小店,是以什么时候怎么做,需要些什么郝越涵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全靠她自叔叔们日常聊天打屁中学来的二手经验。

磕磕绊绊将兔子料理干净,又寻了根合适的树枝穿上,小姑娘便燃起火来开始烤兔子。

而那只买来的驴子则被拴在树旁,一脸安适地啃着地上的草。

烧烤这玩意儿,吃的就是个调料,咸淡好不好吃全靠这个,郝越涵看着肉熟的差不多了,便将调料小心倒了上去,随即咽了咽口水,任由风将烤肉的香味一点点往鼻子里刮。

待看兔子肉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小姑娘便将树枝横至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里面没熟。

一口啃上去外面的调料油咸肉香,可里头的肉却硬是撕咬不动,从嘴里拿出来看看,最里头的肉上还是粉色,靠近骨头的地方尤带着几分血丝。

——这跟她从叔叔们那里听来的东西根本不一样啊!

郝越涵气的没办法,只能堆了个架子将肉给架上去,一边用匕首片已经烤熟的肉,一边往没熟的地方撒调料,一边烤,一边吃,不时再往嘴里灌口水。

而在终于将这一只兔子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初次夜宿野外的小姑娘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没有地方可以睡。

扎营工具过于显眼,从一开始她便没有考虑过什么带帐篷的事儿,但当她填饱了肚子之后,却发现如何在野外过夜成了一个难题,她的叔叔们可以燃起篝火,换班守夜,只要驱赶走了豺狼虎豹这些凶猛动物,没有匪盗劫镖,对于他们来说就能安眠——小姑娘可不同。

且不说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倘若当真遇上了什么豺狼,她未必有自保之力不说,倘若遇上了匪人,她非但保不住这头驴子,就怕还要被污了清白去。

郝越涵抿了抿嘴唇,抬头将目光定在了树上:若当真有人来,丢了驴子是小事,就怕丢了性命,那才是最最冤枉的。

于是小姑娘吭哧吭哧爬上树,委委屈屈在高处的树杈子里窝了一晚上。

风吹一夜,惊醒无数次,怕翻身掉下树,也怕当真有人来牵她的驴,这一夜过的并不安稳。

于是第二天一睁开眼,郝越涵便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如果她要一路住客栈住到漠北,她要花多少钱……

便是把她给卖了,那也不够啊。

于是离了家的小姑娘,一大清早便开始发愁了。

然而细数了身上带的东西,零碎虽多,值钱的却没有几样。

但最后她从自己的小藏宝箱里扒出来一块玉佩,不知道是哪一年扔进去的压岁礼,玉呈锦鲤摆尾状,摸上去触手温润,成色极好。

可郝越涵如何也想不起来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了。

……不管,到她手里那就是她自己的东西。

将那些零碎的小玩意儿装回到自己的包袱里,把那锦鲤佩塞进怀里,郝越涵哧溜哧溜滑下了树,去牵自己的驴子。

仔细辨认了方向之后,郝越涵坐上驴,哼哧哼哧朝着蔡县的方向去了。

州城底下是县城,县城再往下便是乡亭里之分。

虽然因为绕路多走了一些时辰,却也在中午之前赶到了蔡县,自城门一进去,郝越涵便被县城里的生活气息扑了满脸:

街角担着箩筐卖腐乳的,巴掌大的小铺里烟气腾腾卖肉包子的,推着小车卖芝麻炊饼的,还有那不起眼死胡同里还摆了几张桌子,门口坐着的阿婆手脚麻利,取皮填馅儿,眨眼的工夫便包了一个又一个的馄饨,边上还支了个矮灶,上头熬着喷香的骨汤。

风吹过,郝越涵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嗯,她是真的饿。

作者有话要说:咕咕咕,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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