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的时候，床上的两个人已经醒了。

昨天晚上的争吵太过激烈，两个人都太过疲惫，吵着吵着就抱在一起睡了，梵祈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云窈乖巧垂眼的睡颜。

她不跟他吵架的时候可爱多了。

梵祈的手抬起，准备去摸云窈的脸时，眼睛却看向她依旧散乱的头发和身上凌乱的衣服，眸色渐暗，半晌，梵祈直起身，将被子给她盖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云窈在睡梦中原本就不安稳，梵祈的动作让她立马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是自己的房间后，短暂放松后，突然想起昨晚梵祈好像还没走，立马起身看过去。

“……”

“醒了。”

云窈轻轻点头，伸手将衣服笼了笼，抿唇，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

梵祈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眼眸此时彻底沉浸在翻滚的浪潮里，看向云窈的眼神并不清明，“昨晚我说的话，记着了吗？”

云窈垂着头，没说话。

梵祈的手轻而易举地将云窈的下颌抬起，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窈窈。”

“不许逃跑，不许说不喜欢我的话，”他看着她，眼里充满爱恋，“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关到别墅，不让你出去了。”

云窈刚准备说什么，梵祈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云窈一眼，侧着身子用英文跟对面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他皱着眉挂断电话。

“这段时间我要去日本一趟，你乖乖的等我回来，不许乱跑，听到了没？”

云窈不想让梵祈过多担心，看着他刚刚打电话的样子，应该情况很紧急，她思索了一番，点头应声道，“好，等你回来。”

梵祈紧绷的脸这才有所松动，他伸出手抱着云窈，轻声道，“六月大选结束，我就娶你。”

-

梵祈并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情要处理，也没说具体要去几天，云窈虽然心里想梵祈，但终究也没有多问。

云江海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后，气得不行，但看着云窈委屈的表情，又说不出一句狠话。

“也怪那个梵祈太了解你了，这件事一出来竟然就知道都是你主张的，倒也难为他了。”云江海生气之余，侧头看向云窈，担心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云窈笑着摆掉他的手，“没有，就是过来跟我说那件事了而已。”

云江海松了一口气，转而又说道，“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干脆你就跟爸爸一起出国，我还不相信他现在人在日本，手还能伸那么长到温哥华来。”

云窈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经过那天晚上梵祈的话，她突然又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在这边。

如果说，以前的她想离开，只是不愿意让梵祈这么为难，不想让他一边受着家里的压力一边又要照顾她这边，所以云窈想离开，至少让他能把全身心的精力扑在一件事上，至少能让他好过一点。

可那天晚上梵祈的一番话，云窈能感受到他是痛苦的，特别是在她说想要离开的时候，他真的很痛苦。

云窈不忍心让他一个人。

“爸爸，我……还是想留下来，之前的话，要不还是算了吧。”云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犹豫了许久，最终对云江海说道，“我想留下来陪着梵祈，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愿意承担。”

“你……嗐，”云江海还是把准备说出来的话咽下去，苦口婆心地劝到，“窈窈，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至少经过这件事情，你应该认清梵家其他那些人的真面目了吧？”

“都是一些踩着别人上位的冷血动物，当年小倾救杨清灵的时候早该想到这一点，不然也不至于……”

云江海越说情绪越激动，看见云窈痛苦的样子他自己也跟着痛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了，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拍了拍云窈的肩膀，“好孩子，既然你这样想，那爸爸也不拦着你。”

“成年人是该为自己选择的路而负责了，爸爸也不能总是把你当小孩，让我们家窈窈都失去追求幸福的权利了，”云江海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云窈的脸颊，“爸爸应该是初九那天出国。”

云江海说道，“我也会好好赚钱，争取让我们家窈窈有枝可依，有试错的资本。”

云窈的眼泪在眼眶里蓄着，原本她都没有那么感伤，直到听见云江海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云窈从梵家到现在一直强忍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抱着云江海哭泣。

“爸……”

云江海抱着云窈，就像是小时候抱着她哄着她睡觉一样，“好孩子，爸爸希望你的选择没错。”

-

云江海走的时候，云窈去送他。

两个人在机场匆匆忙忙告别，云江海就上了飞机。

这个年过得一点年味都没有，转眼间都要到了上班的时候，前几天许静和周帛霖一直在群里嚷嚷着要出来吃饭，补之前的那次。

两个人一唱一和，连带着道德绑架，说什么也要让云窈到场，云窈实在是磨不过他们俩，想着反正也快开工了，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情，就干脆跟他们出去吃顿饭，顺便把之前的人情还了。

晚上。

鹭洲国际大饭店。

云窈一进去就看见周帛霖在门口欢迎她，招着手喊道，“窈窈姐，在这里！”

云窈看见他们后，笑了笑回应着手，看见周帛霖身边的女生后，看着他们俩的距离，她就知道这应该是周帛霖一直带在嘴边的小女朋友了。

“嗨，以前都是在小周嘴里听你，今天终于见面啦，长得真漂亮，”云窈笑着，跟他们一起进了包厢，“你好，我叫云窈。”

女生长得很好看，是标准的小美女长相，一头顺直的乌黑长发，眼尾上调，有一种乖张的美。

“窈窈姐？我和帛霖一起这样叫你可以吗，我叫夏衫月，夏天的夏，衣衫的衫，月亮的月，很高兴认识你。”

小姑娘甜甜一笑，云窈喜欢好看的人，连带着她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好好听的名字。”

许静在包厢里正准备点菜，见人都到齐了之后，许静将菜单顺时针递给他们，大家都点完餐后边聊天边等。

“窈窈你可真难约，年前就说要带你出来玩，一直拖到现在咱们几个才能聚在一起。”

许静先发制人，点着云窈，脸上带着揶揄的笑，“那么忙，不会是在陪男朋友吧？”

云窈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什么男朋友！”

许静无所谓地摆摆手，“还能是谁啊，不就是你之前找我说的那个吗？你问我的问题我都还记着呢，别耍赖啊。”

周帛霖闻着八卦就来了，“什么什么，你们瞒着我说了什么？”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窈窈她之前拉着我——”许静正准备继续说，云窈一声瞬间堵住了她的嘴，“哎哎哎！”

众人：“……”

云窈实在没招，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承认，年前我来不了，除了和他在一起以外，最重要的是，陪我爸呢。”

许静和周帛霖，“所以是真的在一起了？！”

云窈投降了，“嗯，年前在一起的。”

众人：“哦~~~”

接下来起码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云窈啥东西都没吃几口，尽被他们压榨着去说和梵祈的事情了。

和这些人吃饭，最重要的就是要跟上他们的脑回路，比如现在，他们突然将话题一转，转到这家饭店上面。

“话说，这家饭店，是不是咱南城最大的六星级酒店了？”许静看着包厢奢华的设置，咂咂舌说道。

“是啊，你说为啥我不能变有钱呢，这梵家专门搞商业还不够，连餐饮都要插一脚，这鹭洲，应该是全国最豪的酒店了吧？”周帛霖极其夸张地说，“听说这每到过年的时候，豪华总统套房100w一晚。”

“操了。”

“真是有钱人。”

云窈吃着饭，听他们说话，没加入话题讨论。

一直没说话的夏衫月突然看向云窈，柔声说道，“窈窈姐。”

被点到名字的云窈立马抬起头，嘴里的东西还没咀嚼完，愣神道，“嗯？怎么了？”

夏衫月：“之前听帛霖说过，窈窈姐读的高中，跟我的高中一样呢。”

云窈笑道，“是吗，那还挺有缘的，你说的是惠城还是南城的，我中途转学到南城读了一段时间。”

“南城的贵高，就是，梵家大少爷在的那个学校。”

“……”

云窈哈哈了两声，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不自然地说道，“是嘛。”

夏衫月没察觉到云窈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说，“是呀，我比窈窈姐小了一届，当时刚入校的时候窈窈姐应该是高二，梵家的那位大少爷应该就是高三了。”

许静喝了口水，说，“衫月，听你这语气像是认识人大少爷似的，怎么一直强调这个。”

夏衫月笑道，“其实应该不是我认识，应该是窈窈姐认识，当时高中的时候，学校最著名的绯闻就是窈窈姐和梵祈了，只是一直没有正主出来澄清，随着时间的推移，窈窈姐没读高三，梵祈出国，就也没再谈论这件事了。”

许静一向八卦，立马接下去问道，“那个梵祈，长得怎么样？有人说他长得很帅，又有人说长得很丑。”

“这个不能说，进贵高前所有家庭都会签订协议，涉及到世家子弟身份信息的事情不能泄露，对不起啦许静姐。”

许静摆摆手，不甚在意。

夏衫月重新将目光集中在云窈身上，“窈窈姐，我也就是好奇，之前的传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你要是不愿意说，你就当我今天没提这件事。”

云窈看得出夏衫月没有恶意，应该就是单纯的好奇。

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思索片刻后打着马哈，“那当然是假的，梵祈之前参加过一次社团活动，活动刚好我也在，加上那段时间我们有些交流，大家瞎传着，不知道怎么就传出绯闻了。”

夏衫月听见云窈的解释后明显失落了很多，“这样啊。”

“我还听说梵家内部有一场大选，在今年六月份举行，这场大选的主要目的就是选出梵家真正的继承人，”夏衫月好奇地问道，“你们都是干新闻这方面的，之前梵家传出来的事情你们肯定也都知道，也不知道这件事对大选有没有影响。”

云窈：“……”

许静：“这个倒是真的不了解，衫月，每一行有每一行的不同，你是因为没踏入新闻行业，所以总觉得我们这些人可牛了，天天去这边去那边蹲新闻，这不就类似学了个心理学就让立马判断有什么心理疾病吗，你还是太年轻了。”

许静察觉出来云窈不太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夏衫月可能是抓着以前高中云窈和梵家大少爷一起上过这一点，一直想从云窈身上知道点什么。

夏衫月听出来许静的意思，给云窈投了个歉意的眼神，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

吃完饭后，天色也晚了。

周帛霖先带着夏衫月走了，留下许静和云窈两个人走在后面。

“这个年过得太爽了，要不是今天小夏提的那一嘴，我都忘记了，那个死赵琳还给我们组布置过任务。”

许静吹着晚风，语气忿忿，“想起上班就烦。”

云窈原本郁闷的情绪被许静简单一两句话吹没了，她忍俊不禁，反驳道，“可是不上班就没钱赚呀。”

“再怎么赚钱，也不能赚豪门的钱啊，”许静感慨，“得想个办法把梵家这个新闻推掉。”

“为什么？”

许静看了云窈一眼，摇摇头，“你还太年轻，这件事已经有人出来制止了，你没发现吗，现在网上你已经很难能刷到关于这件事的新闻或者帖子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已经有人出来拦着了。”

“能做到在互联网上不留痕迹的，除了那几个世家，还能有谁，”许静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最可怕的是，新闻由梵家发出来的，销毁也是梵家的人。”

“不管是哪个，咱都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