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岗？

陈笑下意识就要反驳。

不对，何潜行怎么会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话？

发现了监控，他肯定要盘问一番。唯一的解释，就是出了大事，他必须瞒着我。

陆家的表面已经全部失守，可下面那座基本的宅子还在，朱斐然和陆巡也在那座宅子里。

“林羽生出了什么事吗？”陈笑低声问，他刷了会儿手机，热搜已经很久没有林羽生的消息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陈笑，你现在能做的，只有保护好你自己。”何潜行说，“桃花源还算安全，我现在没有办法顾及到你。”

陈笑嗯了声，无比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原来无能，真的是一种罪过，在这种家族危机中，不但没办法保护别人，还要别人来分心保护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我会保护好自己，有问题我就往城堡里跑。”

何潜行挂上电话，看着四周众人。

林羽生消失了，只留下一张纸条。

如果陈笑在的话，一定会惊呼，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和他刚才在疑似中病毒的电脑中，一模一样。

纸条上的线条，似乎活了过来，不停流动着。

何潜行下了追踪的咒语，发动占卜技能，依旧无法找到这张纸出自哪里。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人在操控。这张网，绝不可能在这几年，就轻而易举地织就。

杨家那边也开始着急起来，杨天舒这些天频繁联系陆巡，开始重新调整两家公司之间的关系，据说在合约上，做出了一些让步——只是表面的合作，仅限于商业上，联合防御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一个个都是老狐狸。

————

挂了电话，陈笑爬下床，收拾东西，笔记、药、一些何潜行叮嘱带的小东西，随时准备跑路。

想了想，他去了书房，把何总的一些重要文件也整理了一下。这边只是临时住所，东西不多，一个小包就把所有的东西收了起来。

一阵暖风吹在陈笑的后脑勺，吹的陈笑汗毛倒竖。

人皮书趴在中央空调的面板上。

陈笑叉腰，叹了口气，将小背包放在床头，随即躺了下去：“如果有什么情况，记得随时叫我。”

人皮书吭哧吭哧爬上了床。

“谁允许你爬上来的？”陈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想到这是另一个人的肌肤，他就头皮发麻。

人皮书眨眨眼睛，试图唤醒陈笑的爱心：“宠物和自己的主人睡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

陈笑只想拿枕头捂死它。

“说实话。”人皮书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你太弱了。”

陈笑的手停了起来，人皮书戳中了他内心的痛点：“我要怎么做？”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人皮书摇头晃脑地念叨，跳戏跳得太快。

陈笑只想锤它的脑袋，能不能正常说话。

“陈笑，你还不如死了好。死了就能变强了。”人皮书张着大眼睛，用谈论天气的口气，谈论着有关生死的话题，“不过何潜行好像不太希望你死掉。”

“那个珠子，能驱散所有鬼魅。”人皮书对陈笑说，“对你，未必是件好事。”

说的正是老太太送给何潜行的那颗珠子。

纵然知道自己“死”不了，陈笑还是想拆书，不过瞬间，他就明白了人皮书的意思——

“因为他是神。”人皮书撇撇嘴，“如果你是邪祟的话，他会很难办。”

“我记得他说他是妖怪。”

“他是玄武。”人皮书蹦跶了两下，“这么久，你居然不知道？”

窗外毫无征兆，刮起了飓风。在桃花源这种地方，理应不会出现这么大的风。陈笑躺在床上，失去了所有力气，任人皮书跟只哈巴狗似的在他身边乱拱，也没有丝毫精气神来搭理它。

人和神之间的爱恨纠葛已经很难办了。

七仙女的故事，他一直觉得是真的。

如果自己是邪祟……

这就是何潜行怪异举动的根源吗？如果我真的是邪祟，那与他，真的是势不两立的关系。

说不定，我曾经还背叛过他。陈笑毫无睡意，脑海中无比清醒，为什么，我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人皮书张开双眼。

作为一本书，它是不需要睡觉的。它看着陈笑的脸，封皮上的眼睛变换了好几个表情。

何潜行失算了。

有些记忆在苏醒，何潜行是没办法掩盖的。

不仅仅是之前的记忆，还有更古老的……

人皮书有些惋惜。

如果他没能这么快“跨过来”就好了。人皮书心说，那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夺取你的身体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同根同源的生物，毕竟，缝合我身体的，就是你“陈笑”的皮呢。

————

陈笑又做了一个梦，不对，应该说是“看到”了过去——

意大利，公司。

午餐的时候，陈笑手机响了，他没仔细看，直接接了起来。

“陈笑，你现在有空吗？”电话里传来了陈书言的声音，“我现在在机场。”

陈笑看了眼手机，确认了电话，没错，真的是陈书言：“你怎么会在这边？”

“我被陆总打发出差，放心，不是这边，是去米兰，顺便公费来看你一眼。”陈书言说。

“我请假吧。”陈笑看了手中咬了一口的面包，默默收好，在同事赵晶晶欲言又止中去了组长办公室，“你中午吃了吗？”

“没有，等着你呢。”陈书言说，“你可怜的哥哥可不像你这么好命，有一个总裁养着。”

陈笑强忍住自己内心翻白眼的冲动，这个总裁也没有给他发零花钱好不好。

请了假，也没什么东西可带的，手机塞到口袋，直接出了公司：“订了宾馆了？”

“没有。”陈书言说，摆明了想要白，嫖。

“那你先打车到我家？知道地址吧。”

“带我去你们家，何总同意？”陈书言开玩笑地说。

陈笑说：“他也不是每天都回来。”昨天回来了，应该好几天不会回家了，几天之后，哪里还会有陈书言留下的痕迹。

两个人在一片历史建筑前碰面了，再往里出租车就进不去了，这是陈笑三年来第一次看见他哥哥。陈书言和他想的一样，只带了一个手提包，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们去哪吃？”陈书言张开手问。

“委屈陈助理去我家吃饭了。”陈笑说，“离发下个月工资还有好几天。”陈书言没什么意见，两个人进了一座古老的建筑钟，菱形格子的拉门电梯，等着电梯吱呀呀往上走，这楼的电梯估计都有一百多年了。

很快到了顶楼，整层楼都被何潜行买下来了。陈书言拉开电梯门，进了玄关，换了鞋子，推开门，极简风格，被桌子上的纸巾、条纹的桌布、门口的花束破坏的一干二净，家里很干净，从门口可以一眼望到里面。

“你家弄得不错。”陈书言盯着墙上的钟说，“我送你的的东西，还好好留着。”

“何总似乎不太喜欢。”陈笑说着，把手机放到桌上，挽起袖子，往厨房走。

“何总这个人，特别保守。”陈书言看着出来探头的小鸟说，“我按照他的喜好买的，他只是不喜欢别人送钟而已。”

陈笑愣了下，才明白了，钟这玩意一般事不能当作礼物的。送钟，送终，明摆着在骂人。

“那你还送给他。”陈笑翻了个白眼。

陈书言笑得意味深长：“那你还把它摆出来。”

陈笑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眼神中全是心照不宣，这又是一场试探，几个人都在试探彼此的底线。

这么活着不累吗？

累，却也只能这么活着。

陈书言说：“陈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靠着吸食别人的血液为生。你有这个天赋，哥哥绝对不会看走眼。”

陈笑摇摇头：“何潜行不喜欢那样的人。”我要是太有心机，很快就会被何总抛弃的。

陈书言靠在墙上：笑笑呀，你自己都没发现吗？你已经把何潜行当作自己的目标了啊，不断揣摩着何潜行的喜好，给自己戴上面具。一个有野心、有手段的人，和我们也没什么两样。

陈笑回厨房忙碌，他一直在这边，陈书言在他们家走了两圈，这处房子几年前来过一次，那时候陈笑才搬进来，里面一切干干净净，他当时只觉得这里好小，比起郊区的别墅，小的更像是一个家。

何总的书房是这个家里最特别的地方，别的地方，多多少少有些点缀，唯有这里，线条利落，一看就只有何潜行留下的痕迹。

陈书言瞥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陈笑，悄悄走进了书房。

桌上的东西收拾得很整齐——带着特殊规律的整齐，何潜行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翻了翻，皱起了眉头，手下速度却不减，翻得飞快，很快，一摞子东西全都看完了，他又按照原位，一丝不乱地放了回去。

“哥？”陈笑问。

陈书言关上书房的门：“你是不是从没进过他书房？”

陈笑点点头：“最多扫一下地，擦一下柜子，他从来不让别人进去——哥你刚才进去了？”

“就在门口看了一眼。”陈书言面不改色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陈笑揉着腰说：你的精力怎么这么好？

何潜行喝着咖啡：是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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