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后半段，陈笑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莫名地，他就知道，陈笑在开空头支票。
果然结局如他自己所想。
我还是了解自己的。陈笑偷偷看了一眼何潜行，面色平静，看上去不像是要打人的样子。
何潜行的嘴角不由自主弯了起来。
好像在怀念什么很快乐的事情。
陈笑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
不准你想别人，哪怕是前世的那个我也不行！
我很小气的。陈笑想，我才不像我表现的那么大度。
“所以，你真是因我而死的吗？”陈笑摇着他，企图唤起他不好的回忆。
何潜行果然，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陈笑摇摇头：“不对不对，你说死掉的人是我，也就是说，我死在你前面，那你怎么会又因我而死？”
“别一天天把‘死’字挂在嘴边。”何潜行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就说我就说。”陈笑看着他的脸色，声音也小了下去，“算了，给你面子。”
何潜行摸摸他的头。
不是我因你而死。
死的那个人，是你啊。
————
那几匹马还在原处，悠闲地吃草。
陈笑被它们的精神折服，果然，什么都不想的东西，才能活得长久。
比如这几匹牲口。
两人跨上马背，他们以为过了好久，其实太阳还在日中。
连个夕阳西下的背影都捞不着。
策马继续向前走。
如果按照这关卡的规律，下一站是不是，还要再减人？
他与何潜行，一路走到这儿，没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陈笑从怀中掏出地图，看看距离终点之间横亘着的唯一地方。
这地方显得这么可恨。
下一个地方，便是——
云梦泽。
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有人说过，今晚随我酱酱酿酿的。”
“啊，是这样吗？”陈笑装傻，“你想吃饼啊。”
“关饼什么事？”
“酱和酿的，不就是发酵的饼吗？”陈笑说，“在青丘那，我多拿了几个馒头，要不，您先凑合凑合？”
何潜行眯眼，好啊，陈笑，你敢对我画饼！
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不是什么饼，都是能随便画的！
不过陈笑果然是陈笑，脑袋里坏主意多得很。
刚到晚上，陈笑立刻摆出了一个妖娆的姿势，躺在草地上。
何潜行眯着眼睛，他又在搞什么鬼？这么主动？不可能，陈笑的性格，能躲一天是一天，才不会这么主动。
陈笑内心叉着腰大笑：这幕天席地，我就不信你能下得了手！
何潜行确实下不了手，可他会记账。现在下不了手不要紧，马上就到云梦泽了。
云梦泽这个地方其实陈笑很熟悉，虽然他从来没有去过。
他总听何潜行说了。
何潜行去过云梦泽，还不止一次。
从最开始，陈笑就与何潜行讨论过。
为什么我们要老实按照地图，一路走过来？
完全可以直接来云梦泽，再从云梦泽直接前往四方城。
“云梦泽大得很。”何潜行推测，“地图上和我知道的，可能不是一个地方。”
陈笑姑且接受了他的说法。
四周生起薄雾，奶白色的丝，拉的几乎看不到四周的一切。
要不是拉着何潜行的手，陈笑觉得自己可能会迷路，很快，一切都开阔起来。
“这是‘云梦泽’？”
陈笑看看四周，就是很普通的城市。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它特别热闹。
“和你常去的一样吗？”陈笑问。
何潜行摇摇头，云梦泽太大了，这个地方他没来过。
两个人牵着五匹马，所幸这里行商很多，也没有那么引人注目，几个人很快就来到一个客栈，天色暗了下去。
何潜行用实际行动告诉陈笑，什么叫做烙饼。
第二天一大早，陈笑揉着老腰，觉得何潜行的技术不太行，害得他今天起不来，下次要好好提醒他一下。
何潜行出去拓展新地图了。
云梦泽，一个充满无限遐想的地方。好像从无数地方，都能看见。
因为它其实和很多地方都连着。
比如这条花街。
晚上的时候，何潜行带着陈笑放风，在花街上来回走了好几圈。
街上有卖金鱼的，还有各种鸟，陈笑还看到那种毛茸茸的小妖兽，可怜巴巴地趴在笼子里，黑溜溜的眼神看着外面。
陈笑瞬间觉得自己是一个贩卖妖口的坏人。
“别小看它们，一群小骗子。”何潜行说，“等你买回去，它们就会想办法跑回来，你还没地方说理。”
陈笑点点头：“你被骗过？”
何潜行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一群小东西在他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跟着何潜行走的小妖怪们，大概都巴不得再也不回来了。
逛了一晚上，陈笑有些累了，天也朦朦亮起来，街道逐渐安静下来，慢慢睡过去。
陈笑出了门，薄雾青冥，这个时候的花街还没有完全进入梦乡，尚有些客人在外面走着。
陈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骨夫人？
“她没死？”陈笑脱口而出。
何潜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温温柔柔的姑娘，看起来很小，头上顶着两个小团子，端着个小木盆，往外泼着水。
“你认识她？”何潜行问。
陈笑挠挠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就突然出现这个名字。
“我也是第一天来这儿，怎么会认识她？”陈笑推着何潜行，“这不重要。”
“陈笑！”小姑娘把盆放到屋檐下。
何潜行一副“你看看你，还说不认识”的表情。
“你认识我？”陈笑注视着她的眼睛。他可不想今晚继续烙饼。
“你……”小姑娘挠挠头，她好像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陈笑追问。
哼，又一个登徒子。姑娘想，早知道把水泼到他身上就好了。她扭头就进了屋子，狠狠关上拉门。
陈笑有点莫名其妙。
大早上，就被这样训了一顿，陈笑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决定大吃一顿，弥补内心的伤害。
即使成为魔物，他也依旧爱着馄饨和豆花，谁都改变不了，他看着路边似乎支了一个摊子，就朝着那小摊子冲过去。
何潜行拽着他：“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到处乱跑。”
什么地方？陈笑四下打量，就是一般的花街啊，找乐子的地方。
“怎么，人家能来我就不能来啊。”陈笑调笑着说。
何潜行满脸黑线，指着那小摊边的小巷里。
几个带着刀剑的人，不怀好意探头探脑。
陈笑还是不明所以。
何潜行又指了指边上的一座楼：“这个，里面都是像你一样的小男孩。”
哦，男风，这有什么奇怪的。很多禁止女支院的朝代，屋子里坐的，都是小男孩。
——等等，什么叫“像你一样的小男孩”？
陈笑叉腰：“何潜行你是不是找骂？看不起谁呢？！”
扭头一看，何潜行早就走远了，他三两跳跟在后面，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去吃饭去了。
很快，陈笑就捂着圆鼓鼓的肚子，幸福地走出来。
人生，果然就是这样才能满足，陈笑哼着歌，看着这边“正常”的街道上，随着太阳升起，渐渐多出的人流。
就该在这种时间睡觉。
前面一阵烟尘翻滚而起，一个东西飞一般闯过来。
陈笑躲闪不急，差点被撞飞！
何潜行一手拉住一个。
陈笑定睛一看，哪个人敢撞他？
林羽生，何潜行的孪生弟弟。
陈笑早就知道，何潜行有个孪生弟弟，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像。
“林羽生！”
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抱歉，借过。”林羽生把他一推，陈笑差点又被他带倒。
何潜行扶住他，他才站稳。
“何潜行！”陈笑用小锤锤砸着何潜行的胸口，“你也不管管你弟弟！”
何潜行耸肩：“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用不着我管。”
陈笑猛地醒了过来：“何潜行，你弟弟为什么会在这？”
————
——“你是说，地下的那个陆园，能通向云梦泽？”陈笑难以置信。
“之前就告诉过你，那边的时间是乱的，让你不要到处乱跑。”何潜行说，一副你总不听话的表情。
陈笑其实吃过亏，他就曾被拉到一个奇怪的楼里，差点出不来。
不过现在他选择性忽略。
“那下次我在那边，是不是能遇到年轻时候的你？”陈笑跃跃欲试。
何潜行觉得，他现在完全健康了。
精神好的很。
可以开始继续没有完成的“酱酱酿酿”了。
陈笑感到自己后脖颈上的汗毛又竖起来了。
空调温度低了？
他望着中央空调的出风口。
总不能是何潜行身上发出来的吧，他刚才明明那么沮丧，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恢复。
陈笑选择性遗忘眼前这个巨大的危险源。
故事中的陈笑，在和现实中的陈笑重合。
没人比何潜行更了解陈笑“该”是什么样。
永远给人温暖和力量，不论遇到多难过的事，都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
就该玩着梁园月，饮着东京酒。
何潜行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爬在柳树上的少年，见他走过来，把手中的牡丹撒了他一头脸。
何潜行看着陈笑明亮的眼睛：“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给新文打一波广告~
帝国野玫瑰与他的菟丝子，重生娱乐圈，a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