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童桐在谭时渊面前意外出柜后，两人都变得奇怪了起来。当天晚上和谭时渊分开，童桐再没主动联系过他。
“哥，你俩是不是有意思？你追他！”刘凯旋拿着两颗蓝莓扔进嘴里问道。
谭时渊把几张卷子扔给他：“我没追他。我昨天才知道他跟我一样。”
“那就是他追你。他看你眼神不一样。”
“你又懂了。”谭时渊鄙夷地说。
刘凯旋没被他灭了兴致，反倒得瑟道：“我们班好多同学看我都是这眼神。”
他又清了清嗓子，拍了下谭时渊的胳膊示意他坐下：“哥，我有话想跟你说。”
谭时渊以为他又要跑火车便没理他，但这次刘凯旋直接抢下他手里的课本放在一边，拉着他哥非得坐下才行，谭时渊无法，只能坐定。
“我挺想跟你聊聊天的，哥。”
“你说。”
“我觉着吧，咱俩已经算知根知底了，我知道你除了你小叔、张教授，就再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了。”
谭时渊没反驳，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昨天童哥来的时候我其实特别高兴，高兴你终于有个能说话的人了。也高兴我能轻松点了。”
谭时渊的脸上浮现出不解的样子，刘凯旋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呼出口气继续说道：“其实哥你这些年像个苦行僧一样，对病人、对我一直付出，我觉得特别有压力。”
“凯旋，你不要这么想......”
“哥你先听我说。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为了要我成功，以后报答你，你甚至从没想过我以后要有出息，你只希望我好。但是哥你想让我好，关心我，想让我有朋友，过得快乐，那我......我......”刘凯旋说不下去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我也......”
谭时渊说道：“你也关心我。”刘凯旋更害羞地瞥过脸去。
谭时渊继续说：“你也想让我好，有很多朋友，过得快乐。可我现在挺快乐的。”
“你骗不了我，你的眼睛一点都不快乐。哥，我本来不想提，但是无疾哥如果知道的话，会怎么想？他会说我刚刚跟你说的话，还是相信你现在是快乐的？”
刘凯旋搬出来陈无疾意味着谈话要就此结束了。他搬过小桌板，准备开始完成今天马老师精挑细选出来的减量卷子。
可这次谭时渊却回答了：“我不知道你这样想的。你说的对。”
刘凯旋放下卷子惊诧地看着他哥说道：“哥，你......发烧了？”
谭时渊笑了笑道：“不是你说的吗？怎么现在又不同意了？”
“不......不是，我都做好你跟我急了的准备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为什么跟你急？”谭时渊静静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挺多人都跟我说过。可能真的太久了。”
“那......童哥什么时候做我嫂子啊？”
“给我闭嘴！什么嫂子不嫂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俩在一块儿了？”
“我两只眼睛看见的！你俩就是不对劲。要不就你能让他昨天一起过来？还跟他介绍我的事。”刘凯旋脸上写满八卦，“说吧，怎么就熟起来了？”
谭时渊撇撇嘴，有点尴尬道：“其实是因为我最开始怀疑他有戒断综合症......”
“......”
童桐面对一箱子的漫画打了个朝天响的喷嚏。
果然是太久没那看了箱子上积了一层土。
箱子里整齐地码着一套海贼王，上面的看着还很新，下面的越来越旧，书页也都翻得变厚了许多。这是当时童桐执意要从家带来京北的，现在竟然派上大用场。
“可是要怎么给他呢......”
要是主动联系谭时渊，他会觉得自己另有所图吗？会因为自己故意瞒着性向而生气吗？但突然不联系又会不会让他误以为自己讨厌他，所以特意断绝联系以免有进一步的发展？童桐一个脑袋两个大，只恨自己没在谭时渊之前多谈两段恋爱积累经验。
正烦着电话铃突然响起，童桐一看，是救命稻草。
“哟，接这么快。”叶苗苗说道。
“苗苗！我想死你啦！”
“还没春晚呢，想我干什么。说吧，求我什么事？”
“我不小心出柜了！”
“你不是早就出柜了。”叶苗苗淡定道。
“我说我在他面前出柜了！”
“谁？你暗恋那个？”
“嗯。”
“你不是喜欢人家吗？慌什么，我以为你早就出柜了。”
“可是......”童桐自己也说不清在慌什么，于是磕磕绊绊地把自己了解到的谭时渊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我就是怕他多想误会我。”
“多想什么！你想不想说是你的自由，你又不从他手里拿工资，干嘛想这么多。他要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对你有看法，这人不要也罢。”
“哦。”虽然叶苗苗的话简单粗暴，但童桐表示被安慰到了。
“明天，别忘了！特意买了你下班以后的机票，我要在出口看见你。”
“没问题，晚上想吃什么？”
“烧烤吧，卖疙瘩汤的那家。”
童桐坐在北屋烧烤拥挤狭小的角落里，看着对面抱着一大碗西红柿疙瘩汤风卷残云的叶苗苗的时候，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从小锦衣玉食的发小为什么会对几块钱一盆的疙瘩汤如此情有独钟。
叶苗苗咽下一大口汤，一脸陶醉：“早就馋这口了。果然还是京北的好喝。”
童桐举起啤酒，跟放在叶苗苗面前的酒瓶子碰了一下，也不管他喝不喝，自己仰头灌了两大口。
“你慢点儿，肉还没上呢，空腹容易醉。”
“你说我该不该找他？”
叶苗苗扶额。都二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这么纯情？叶苗苗忍不住开始教育：“成年人的爱情是要自己争取的，别像个小学生似的这么纯情。不对，现在小学生都勇敢追爱了。喜欢就说啊，他也弯你也弯，又不会告你性｜骚扰。”
“你懂什么，他跟你可不是一类人。”
“是不是一类人他都是人。是人就有感情，需要爱，被喜欢了会高兴被讨厌了会难过。”
童桐低头撅了撅嘴，脸上红红的，嘴上还嘟囔着。
“骂我呢？”
“我说我第一次喜欢人。”
“你才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这么喜欢。”
叶苗苗没话说了。这确实是童桐第一次这么患得患失。以前在学校暗恋学长的时候，也只是在远处看看，即使知道学长有了女朋友也没有什么波澜。
满满两大盘烧烤终于上桌，叶苗苗早就饿的眼冒金星，两手一挥拿起四川羊肉串呼哧呼哧地全都进了肚。
“对了，曾女士托我妈让我给你介绍对象呢。”童桐突然说道。
“......我求你别管。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
“行，我就告诉你一声，回去别忘了跟你妈说给你介绍了你不喜欢。要挨骂别扯上我。”
“还是不是兄弟了！你不是应该当场义正言辞地拒绝她的请求，并且为你的兄弟据理力争。”
“对曾女士，”童桐冷笑了一下，“我可不敢。”
叶苗苗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浑身一阵恶寒：“确实。你说我妈自己婚姻也没多幸福，为什么非催着我结婚呢？”
“也许就是因为曾女士的婚姻不幸，所以才把希望放在你身上呢？”
叶苗苗点点头，又开始埋头吃起来。卷完了最后一串牛肉香菜，他看了看童桐，那人慢悠悠地吃着，眼前只有几根签子。
“吃饱了吗？”
童桐点点头。
“喝多了？”
童桐摇摇头。“他多好啊......又高，又帅，还聪明......”
“你怎么知道他聪明......”
“就是聪明。”童桐把手机扔给他，“你去结账。”
叶苗苗轻车熟路地打开手机结了账，回到座位上就看见童桐正撑着脑袋，满脸愁容，手里沾着水在桌子上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