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高考百日冲刺了，高三生对高考日期的一天天缩减更感到紧迫，每一位高三学子都在学习压力下意识到危机，他们处在人生的关键地带。
要么千军万马过边缘，要么马坠悬崖人断骨。
举白旗投降没有用，必须迎难而上。
肖瓷都被压迫的难受了，在这种高压环境和周围旁人总是得不到一丝喘息。
哪怕是关怀备至的周到体贴也是在冥冥之中的无声胜有声的暗示。
所有的一切目之所及，都在宣扬昭示着：不成功，便成仁!
肖瓷自己堪堪应付着这不停歇的节奏和连续不断的加压点检。
试卷堆彻着落得高高。
大学那么大，现在的她们这么的小。小到被“高考”二字压住了低头。头都抬不起来，孜孜不倦的只晓奋笔疾书。
肖瓷看得到程之忱眼底乏着乌乌黑，神态总是困怠疲倦，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
但这没有别的解决之道。
程之忱不是自己都在为着目标奋斗努力吗？
肖瓷想陪伴程之忱，所以更多次数的前去留宿。
但也不可避免程之忱的状态，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
沉沉的睡梦里，程之忱梦见在房内外婆装耳欲聋，无视她的存在。室内喧嚣着程母咄咄逼人的不堪辱骂，外婆禁默不语……压根儿就听不进，或是真的丝毫不关心这习以为常的糟心事儿，颇是事不关己的一副漠然置之。程之忱等着外婆能像以前一样，至少为她少言劝说两句，帮助孤立无缘的她不至孤寡无依。
年幼的程之忱看着好不容易才盼回了家的妈妈，盼着妈妈能疼疼她，亲亲她，说也想她了，自己是她的宝贝儿。问一问在小学里，程之忱有没有听老师话，有没有好好学习？程之忱在家乖不乖，想不想妈妈？
可是没有等到妈妈的关爱……没有盼到妈妈的疼惜……
程母辱骂着气势汹汹，胸腔起伏越来越剧烈，然后程母停止了言辞羞辱。
程母松开了提着程之忱衣领的手，退后两步，控制着恢复了平日里优雅的姿态，程之忱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程母脸上挂上笑颜，语气温柔的开口喊了程之忱一声：“忱忱。”
程之忱委屈巴巴，想被妈妈抚慰，想抱住妈妈撒撒娇，想妈妈能安慰、安慰她。
程之忱看着妈妈的笑脸，准备张嘴喊“妈妈”，话未出口。
程之忱看见女人依旧挂着笑意，眼神里确是狠厉，好似带着恨意。
妈妈在恨她？
母亲为什么要恨女儿？
程母为什么要恨程之？
怎么会有母亲恨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女儿？
那时的程之忱还相信自己是有妈的宝，程之忱是程母的心头宝贝。
妈妈说只是自己太忙了，没法儿好好照顾程之忱，所以才会让自己的母亲，让程之忱的外婆来照顾程之忱，让程之忱留在江城有外婆照顾。
程之忱在江城，她也会想她的。
她回来了，她时不时的回来，却次次回来不高兴……
妈妈一定是工作太累了，妈妈赚钱很辛苦的。年幼的程之忱想着外婆的教导话语，觉得妈妈也很难受吧。
自己要多哄哄妈妈，让妈妈开心，偶尔哄好了，妈妈不是也会对自己很亲昵宠爱吗。
一定是自己太调皮不懂事了，所以妈妈回来才会不那么高兴，所以妈妈没有错，是程之忱的错。
可是程之忱都认错了，为什么妈妈还是不原谅自己？
妈妈不是已经笑了吗？
为什么妈妈像在恨自己？
程之忱看到程母转身进了房门，又听到翻理储物柜的声音……
程之忱敏感的毛孔竖起，身体皮肤像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的样儿
小小的一颗心脏儿悬掉了起来!提心吊胆的。
等待着程母的身姿，希望是虚惊一场，是自己多虑瞎想了。不要再拿棍棒打她，惩罚她了。
程之忱知道错了，会道歉的!
程母手持长长的棍棒，步步莲花的走了来，站立在那仪态万千。
程之忱看着绰约多姿的母亲，心里坎坎坷坷的，结结巴巴的说：“妈妈，我错了!”
“妈妈，我真的错了!”
程之忱不知道自己哪错了，她知道自己必须认错。
这是程之忱身体力行的经验中得来的教训。
母亲不容反驳的说：“乖乖的。”
“不要躲!”
没有用!求饶没有用!投降没有用!
程母不愿原谅程之忱!程母不会放过程之忱!”
小小的身躯承受着“砰!”、“砰!”、“砰!”的一下下，一声声，木棍和皮肉身躯的碰撞击声，受了三下……幼小的程之忱突然爆发出人类生理性的反抗本能!在一次次，身体越来越重的皮肉疼痛中、在恐惧的心理痛苦中，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个头不高的小孩子虎里虎气的用尽全力，推拒开母亲!
从桎梏中逃脱，不愿在承受棍棒的惩罚殴打 ，不愿在承受母亲一如往常的冷漠无情、阴晴不定。
程之忱只晓得要逃离，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逃离这个现在危险的时刻，逃离掉母亲的滔天愤怒。
“敢跑！跑了就不要回来！”
“记住了！”
“最好有本事不要回来！”
奔跑着逃窜出门，仓皇出逃！只有程母威胁的话语漂洋而出地跟在了程之忱的背后。
在人来人往穿行的街道马路上，离家出逃的小孩子无处可去，孤身一人的程之忱无依无靠的徘徊在繁华大道里。还是小孩子的程之忱迷茫无措的漂浮着，她觉得流浪的自己像三毛，三毛流浪记里的三毛。她以后要成为流浪儿吗？不回家的话，她会成为流浪儿吧……
她不回家，一定会成为流浪儿，没有人会找她！
也许不待成为流浪儿，她就会被拐卖掉！程之忱会被卖到穷乡僻壤，会被卖到乡里农村，会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会读不起书，会成为一个最可怜的穷苦人家里的穷苦人！会吃不饱，穿不暖……会在大山里……
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用自己从小到大的闻训教导，道听途说和家长要求牢记的谨言，为自己在脑袋里脑补了一场人生未来图景，描画出了凄惨的生活场景……
这是从小富裕惯了的程之忱不敢想象的未来生活。
比起母亲的偶尔辱骂和惩罚，她更害怕没有了家，她要成为真正的孤儿！一个没有家，没有家人的孤儿！
程之忱旋入恐惧的漩涡里，惊慌失措、胆寒心惊。整个人的身体都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悲伤极了，又不能哭出来，不能在大街上流泪，不能在人群里哭泣。从小她就被要求不要在外丢人，这样会惹妈妈不高兴。她也害怕被周围其他人群觉得异样，那些叔叔阿姨只会问她是否迷路走丢然后把她送回给母亲，或者问她要不要找警察叔叔。
天啊！这些大人是真的伪善！
程之忱经历过被送回的情景，程母不会回报她失而复得的欣悦！那些大人只会给程之忱带来更大更多的麻烦！更遑论警察，程之忱想象都不敢。程之忱又不可能去往福利院……
真是可笑极了，这个世界上程之忱真的只有程母！
程母没有欺骗程之忱，程之忱是她的所有物。
不敢回家又不知去哪儿的程之忱筋疲力尽，又饥肠辘辘。
程之忱在商场大厦旁的彷徨，游弋着。
最后坐在了上校爷爷快餐店门外的玻璃窗沿台上，程之忱身上没有钱，她不敢也不好意思进去。
程之忱第一次感受到穷困的窘迫，手中拮据的潦倒。
程之忱更害怕起来，她不可以没有家，不可以没有程母，她会饿死的。程之忱不知所措的手足无措……
程之忱郁郁的呆坐在那儿，谁都不在意她。
“程之忱吗？”
一声清脆悦耳的疑问声。
程之忱条件反射的“嗯”了一下。
程之忱看向声音来源，一个陶瓷人偶般的女童站立在那儿。
小女孩儿衣着干净整洁，穿着时髦样式儿的连衣裙子，上身外搭着呢绒小外套。眼睛明媚闪亮，额头光洁莹莹梳着高马尾，五官精致，脸蛋剔透明亮。
程之忱想了想，记起是同校小学，其它班的同学。和她们班上过一起的公开课，见过几次面，根本不熟。
程之忱正心情低落，处境难堪。完全不想理她。
甚至觉得她干嘛要喊她，又不相熟认识，自来熟！
没看她在一个人发呆吗？随意打扰人，烦人的狠！
程之忱没搭理她，收回了目光。
“一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吃？”
女孩扬了扬手中的打包的外卖袋。
程之忱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强烈的自尊心作祟，故作漫不经心的拒绝说：“不用。”
女孩儿又说：“我妈妈给我买了很多。一起吧。”
程之忱听着女孩说的话语，被言语内容刺痛了一下，只觉更是刺耳。
低下了头，掩饰自己复杂矛盾的内心，生怕女孩看那出自己的端倪。
女孩儿却觉得程之忱是不好意思了，还在客气。
也不再说什么，直接从袋子里拿出来了一盒汉堡，放在了程之忱腿上。
然后对着程之忱笑了笑，就要离开。
程之忱连忙伸手递回，出口解释说：“我不饿。”
女孩儿并不出手接回汉堡。又仔细的看了看程之忱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不喜欢吃这个汉堡，这是套餐自带的。”
“你帮帮我吧，免得我被说挑食、浪费。”“”
“拜托啦。”
女孩说完这么一番话就欢快的走了。
程之忱手里攥着汉堡，汉堡盒还散发着热气，温熨着手掌，手心里暖暖的。
程之忱等了片刻后，还是打开包装盒，取出汉堡啃食起来。程之忱心里涩涩的，暖暖的。
程之忱后来还是自己走回了家里，回到了程母身边……
程之忱后来知道了女孩儿，名字叫肖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