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埋深、承建构架、构造形式、构筑物、自重轻、三大材、红线有效面积、实际使用面积、容积率、绿地率、土地划拨、统一模数制……
“农业低利用率土地开发。”
程之忱说完，一瞬松开手掌中卷成圆筒状的文件册，笑着将重新恢复平整的文件册递还给彭助理。
彭助理刚刚接过，躺在白色病床上，身着大图卡通卫衣的少女便开口问到：“低利用率再开发是不是废物再利用啊？”
少女咧着嘴笑，眼底却不带笑意，故作懵懂的模样。好一幅求知若渴、虚心若愚。
彭助理晦暗不明、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您始终是夫人的女儿。”
程之忱收敛住笑意，偏过头去，冷冷说了一句：“我要出院。”
彭助理说：“医生说了，你只要按时吃药，随时可以出院。”
“我累了。”程之忱拉起被子，遮住脸部，不愿再多作交谈。
高跟鞋的步伐声音退出病房后消失，病床上一团白色凸起物体猛的竖立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子，一半的被子被抛弃至地。
一双褐色的眼睛阴翳浑浊，眉头紧锁，嘴唇抿成细薄一条。
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用力撑展着，一把握紧成拳，白皙内青筋暴起，一拳狠狠砸上床头墙壁。
“砰、砰、砰……”又是几拳，墙体和拳肉骨头的沉闷碰撞声。
痛意带来快意，皮肉的疼痛感刺激起程之忱的愉悦神经。
可是不够，短暂的感官刺激后，又是迷茫的空虚感。
不满足现状的人想要把自己撕裂掉，想要毁坏掉整个房间。
理智的存在，克制住所有心理上的疯狂。
□□完整尚存，心理又破碎成一片。
暴戾恣睢，面目阴鸷，一手掩住脸庞，嘴角翘出一个嘲弄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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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儿命都丢了！点儿背！”
”人家本来就是玩票儿，家里有产业的！当然是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啊！”
”换你，你也怕了啊！死里逃生，命悬一线的事儿谁不怕？！”
”还是他妈命好！怎么不见陈老师带我飞，收我为徒呢！老子不就差在不会投胎吗？”
”嘿嘿！你还长得丑！你不看看人家长的多正点，我也爱带女学生啊。哈哈哈哈～”
“摄影这玩设备的体力工作，还得是爷们儿耐操。女的，不行！天生就不是吃这碗饭的。”
“人家有钱设备好啊，可惜人不行也还是不行。”…………
程之忱步入教室，缓走到两个攀比着起劲，已到忘乎所以的男生面前，站立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两人。
“我是比你们长得好看，你们不止长得丑，嘴还臭。我不光比你们有钱，设备比你们好，我的作品和陈老师一起上了杂志大图，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作品署名上报？你们俩需要上陈老师的课吗？不如问问他老人家看不看的上你们这两学生？”
程之忱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说出扉页上的手写人名。
悠悠的问：“另一位叫什么名字？”
两个男生呆若木鸡，目瞪口呆。
程之忱继续问：“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字？”
两个男生气的脸红耳赤，暗耐着强忍不发。
程之忱嗤笑一下，睥睨一眼二人，嘲讽到：“不过如此，下次长舌要么小声点，要么隐蔽点。
闲庭信步般慢悠悠离开，只觉世人可悲又可笑。
她亦如此。
师大寝室内，程之忱手持着手机正在开启和女友的微信视频邀请。
视频接通，画面中出现一个纤薄颈肩，脖颈修长。淡青色针织薄绒毛衫V领上一字锁骨微微翘起，凹陷出两弯河塘。
青青河边岸草，白嫩粉肤玉人儿，悠悠荡荡芦苇沟。
一晃而过的柔媚曲线深沟随镜头攀爬而上，现出披散的海藻墨发，秋波潋滟的眼眸，精致五官上的嘴角处勾起一轮婉约弯月。
“瓷瓷，你好美啊。”
程之忱开口即是让肖瓷猝不及防的痴痴念叨。
肖瓷垂下眼睫，不好意思的挽了一下耳鬓，嗔怪道：“油嘴滑舌。”
痴人痴望，一双眼瞳只对着手机画面移不开视线，咧嘴憨笑，傻模傻样。
“想你！外省出差一忙完，我就回江城，等我喔。想不想我？”
程之忱满脸笑盈盈的问道。
“好。但是你学校的课也要记得上，你要尽量多把病假落下的学分补回来。”
肖瓷反复提醒道，她不希望程之忱延时毕业或影响后续实习。
“安排好了，不会耽误的，相信我啦。”程之忱懒洋洋的回应道。
又打趣起来，说：“你现在越来越像管家婆了，专门管我。”
肖瓷说：“那我不管。”
“不，我就喜欢你为我操心的样儿。”程之忱坚决拒绝道。
肖瓷挑了挑眉，冷冷问：“不嫌烦？”
“不烦，喜欢来不及呢。”程之忱乐呵呵的巴结着。
“我嫌。”肖瓷脸部靠近镜头，一双泓水秋眸里倒映出程之忱，挺鼻红唇，冷冷艳艳。
如此之近距离，这才看出肖瓷画了浅浅淡妆，。
程之忱不易察觉的眸子一暗，抿了抿唇，原本流畅的下颚线条，更显出分明凌厉。
程之忱抬了抬眼，然后刻意弯下眼眸，好奇的问：“你化妆了？”
“嗯，喜欢吗？”肖瓷随意的问。
“怎么今天想着化妆了？”程之忱继续追问。
“又是一年赏花季，被学校组织拉着拍摄了宣传片。”肖瓷回答着。
“哦。”程之忱恢复平常色。
“你来时刚好也可以拍。”肖瓷说道。
“我不拍。”程之忱直接一口回绝掉，又很快补上解释说：“人太多了，我不喜欢人挤人。出不了好的自然成片，全靠后期精修大改，这种风景照没意思。”
每年，其实除了部分摄影爱好者爱好来江大拍摄花景外，更多人来此的目的是拍摄个人写真。借花容校舍衬托人姿面貌。
自然风光，人文情怀，锦上添花，美人更美。
可是她的程之忱对拍摄美女，从来兴趣缺缺，不太感冒。
明明是个好色鬼，以色待人，偏偏拿手的手艺对不上爱好。
肖瓷勾唇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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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宁市紧挨的周边县城阆苑有有一整片低农耕乡村，有湖有林，原住居民人口老龄化严重。政府部门为大力开发新乡村建设，市政工程直接先一举收征土地，再向外招标投资项目。
最终构建可持续发展的文旅生态自然度假村一案成功竞标成功，吞下这口稳赚不赔的买卖。
程之忱跟着彭助理来到这片完全谈不上荒凉的荒地，只见遍地工程机械设施、方坑泥沙，石砖木柴……
施工现场负责人员和设计方案人员一排而列汇报着工作情况和施工进度，而后又簇成一团陪同着前来巡视检查工地的两人。
程之忱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这群人谈论着一堆建筑工程的行话，百无聊赖。
“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一位随行负责人中规中矩的向程之忱询问道。
礼仪上的客客气气，眼里却已显出行内人看行外人的不屑，藏不住的傲慢与偏见。
程之忱淡淡的问：“那个湿地湖泊为什么要圈进高尔夫球场内？”
“这样可以减去园区内开凿人工湖泊，省去人力物力资源成本。”一位设计部门的人发言道。
“那园区外的人呢？”程之忱不以为意的问，又自问自答的自说自话道：“这不是度假村吗？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进入高尔夫园区的。”
“我要钓鱼，这有人会钓鱼吗？”程之忱提问到，示意她要待在鱼塘。
彭助理继续负责视察和工作安排，程之忱和陪同钓鱼的人前去鱼塘处坐着钓鱼。
“这鱼塘里养虾吗？”程之忱问到。
“这鱼塘里没虾，只有鱼。”陪同人员回答。
“哦，你能安排个本地熟悉养殖渔场的人陪我钓鱼吗？我喜欢钓鱼。”程之忱询问道。
“可以，明天，行吗？”陪同人员问到。
“你现在问问。说不定我明天就没兴趣了。”程之忱说。
“好的。”陪同人员低头不停滑动起手机屏幕。
没一会儿，就有人带着一个本地的青壮男人前来，身上穿着夹克衫外套，一条卡其色工装裤，运动鞋边上带着淤积干涸的沙石泥土。
“小周，他是本地长大的农户，刚好又是负责测量的工作人员。”陪同人员介绍道。
“哦，一起钓鱼吧。我就想问问这片有没有鱼塘有虾？”
程之忱说。
“这里原来有些鱼塘有虾，基围虾，小龙虾都有。现在就没了。”小周清理着鱼饵说。
“那可惜了，我可爱吃虾了。”程之忱说。
“你要喜欢吃虾，我认识养虾的，现在的基围虾正是肥美的时候。再过些时日，早成的小龙虾也差不多了，也可以自家里挑出个大的。”
程之忱看了他一眼，问：“跨省邮寄还新鲜吗？”
小周自豪的说：“包邮区保证比菜市场新鲜。”
“你们这以前的鱼塘赚的多吗？”程之忱又好奇的问。
“搞养殖那肯定比耕地的赚得多了。”小周答。
偷偷地开始仔细研究起这个年纪轻轻的太子女。
见这位空降的大小姐依靠在靠椅上，长腿曼妙，一身休闲运动装洒脱青春，还是一副清纯靓丽的学生模样。
蓝色鸭舌帽低戴，遮住了眉眼，只能清晰瞧见明丽侧脸，侧鼻挺翘，粉唇皓齿。富人家的女儿都长得好看吗？还是富有才好看？
这个大小姐提起鱼竿，竖直向上，不骄不躁，按兵不动的观察着鱼头，由着鱼头在水面浮沉几回，慢悠悠的见那鱼失去挣扎，无力的垂死模样，她才慢悠悠地抄网抓鱼。
“这是什么鱼啊？”程之忱问。
“青鱼！”小周一眼识鱼。
程之忱蹙眉，嫌弃的说：“这不好吃吧？”
小周刚想张嘴开喷城里人真是五谷不分，鱼目混珠，不识好货的东西。意识到这大小姐能认识这河鲜，那才是怪了。
即时刹住差点嘴快的嘴，改口到：“这鱼贵！肉质细嫩鲜美，养的人少，鱼的量也少。一般都不入菜市场了，多是自家吃或供给酒店。”
程之忱腹诽：可惜她的肖瓷不在。
当晚青鱼交给食堂大厨加工下灶，上菜入口之后程之忱就后悔了，吃没到两口就差点儿两次被鱼刺扎入喉咙。
这鱼刺也太多太密集了，她不敢吃。
腹诽：以后在外面也不要点这个破鱼。她还是到时候弄点新鲜肥美小龙虾，或是有机会带肖瓷出去海钓更好了。
烦躁的放下碗筷，直接走了。
晚上她和肖瓷通完电话后，彭助理前来酒店客房门前，问她是否有按时吃药。
程之忱说：“有。”
“湿地那块不能划归在高尔夫园区内，那块地做自然公园。”程之忱直接不容置疑的说道。
“可以，我先要设计部做出修改方案。”彭助理说。
“谢谢。”程之忱淡淡的说。
“夫人很期待您。”彭助理劝慰着说。
几分真心，几分实意？
“我可是个纨绔，我是废物，您不是一直都知道吗？”程之忱自嘲的恶心道。
恶心着虚伪的奉承，奉承于程母，奉承于自己。
“晚安，明天您还要和我下各个已开工的地基处看看。”彭助理在门外说到，等着程之忱的点头同意。
“哦。晚安。”程之忱抬起小臂，示意好走不送的送客方式。
关上房门后，客房服务人员敲门，送来一个牛奶。
她问是谁送的，服务员说是隔壁为她点的客房服务。
程之忱捏爆了手中紧攒的纸盒牛奶。
第二天，早餐直接又由客房服务人员送入房内。彭助理进入到房内，看着吃着面包面无表情的程之忱，又看到地上破烂扭曲的牛奶包装纸盒和奶液残污余迹。
默然的让服务人员更换地毯，打扫房间。
“她要你这么管着我？！她不在这里！”程之忱失控的吼道。
“不是，我也是吃的这个，今天早起赶时间罢了。”彭助理说。
看着程之忱一口一口吃完面包、牛奶，又吞下药片后，彭助理才移开视线。”
“你什么都做吗？”程之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