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荣馨悦的孪生哥哥赤水丰隆是个相当单纯的人，相貌俊朗不凡，又有点傻乎乎的，虽然早就见过了，每每还是忍不住感慨他着实不太像是未来赤水氏的继承人。
“妹妹。”
看着眼睛里全是喜悦的赤水丰隆，青莲摘下了斗篷，“许久不见了。”
一番叙旧后，二人又要开始忙活起来不久后的赤水秋赛。
赤水秋赛最初便是由赤水丰隆和辰荣馨悦的父亲牵线推广的，这个比赛每十年一次，通过比赛让大荒内的年轻人有机会交流，也有选拔人才的意思。到时，大荒内的氏族都会到，正是最热闹不过的时候。
如果相柳可以一起参加就好了。
一瞬间，青莲心有所动，摇了摇头，击碎了自己荒诞不经的想法。
作为辰荣残军的军师，又被西炎重金通缉，他再怎么大胆，也不至于……
“妹妹比以前更厉害了。”
青莲处理文书的手顿了顿，一脸无奈得笑了笑，“看来你这段时日，也没有多少长进。再这样下去，你要何时才能肩负起赤水的担子啊。”
赤水丰隆坐在青莲身边的太师椅上，神采奕奕回道。
“妹妹可不要小瞧了我。”
“是是是，我们丰隆是最厉害的。”
话毕，青莲摸了摸他的头。
赤水丰隆愣住。
“你还把我当小孩子？也不看看我们谁大谁小。”
“就那么短暂的时间，有什么区别。”
奇怪的是，分明是虚假的记忆，一瞬间却是脱口而出。
青莲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吞噬了我，你也成为了我。】
应该是错觉吧？
“你不舒服？”
看着赤水丰隆担忧的模样，青莲继续着翻阅手里的文书。
“无碍。可能是之前相熟的友人在挂念我了。”
“说来妹妹这次回来，没怎么和之前的姐妹交们出去玩了。”
“没办法，没发现合适的。”
赤水丰隆懵了。
“我的那些友人中，没有适合作为赤水氏未来当家主母的。”
赤水丰隆霎时红了脸，“辰荣馨悦。”
——
小夭已然和皓翎王相认，在宫里自然也是过得如鱼得水。
经历过苦难的人，通常只要愿意做，很容易就能讨好人，除了有一个。
“都说了我没有姐姐了。”
阿念通常都在发脾气的路上，尤其是她看到自己最重要的玱玹哥哥对小夭百般宠溺和讨好的模样后，实在是憋屈极了。
“还不如那个女人呢。”
“阿念？”
阿念背过身体，委屈道，“我讨厌死你了。你为什么要出现？”
小夭心知她娇纵任性，倒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道，“阿念，你要叫我姐姐。”
阿念蜷缩回被子里，全当没听见。
“阿念身体不适？”
被子抖动了几下，似乎在回应。
“这样也好。正好这次赤水秋赛，我和玱玹哥哥两个人一起去就行了。”
还没走远，小夭就被人拉住了裙摆。
小夭唇角微微上扬。
“我要去。你们休想甩开我。”
船行好几日，沿途的风景已然大变。
赤水氏掌控之地，远比想象中还要繁华，河道两岸熙熙攘攘、灯火辉煌，除了五花八门的铺面中生意人讨价还价的声音，不时还有摊贩挑着担子吆喝，又有孩童欢声笑语响个不停。
“简直堪比一国都城。”
小夭是第一次来赤水，着实惊叹不已。
“勉勉强强赶得上我们皓翎。”
阿念违心道。
比起她俩的从容，玱玹无疑是心情最复杂的那个。最初治理这一片土地的人，是辰荣的降将，也算是害死他爹娘的仇人之一。
他原本想过报仇，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原谅了。如今见这里已被治理得四海升平，不由心思千回百转。
不远处传来悠扬婉转的琴声。
小夭冲着逐渐靠近他们的船只挥了挥手。
“你做什么？”
阿念疑惑。
“是青莲的琴声。”
“怎么可能，那个女人不该在赤水好好待着，跑这里做什么。”
随着船只靠拢，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从水面飞跃而过，随后莞尔一笑。
“小夭。”
“我就知道是你。”
小夭走了过来，却见她已然换了一副样貌，秀丽端庄，引人注目。
“还是更习惯你之前的长相。”
“我也是。”
“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人。”
阿念白了她俩一眼。
“说什么呢？”
青莲直接掐了掐她的脸，感觉到手感不错，下意识就多掐了一下。
“呜呜……玱玹哥哥，你看这个女人。”
玱玹温尔一笑，从青莲手中解救出了阿念，“是阿念耍小性子了。”
酒足饭饱后，青莲又向小夭引荐了一位俏生生的姑娘。
小夭愣了一下。
“意映，与你介绍一个人，她是皓翎的大王姬，小夭。”
防风意映正是涂山璟传闻中的未婚妻。她对着几人福了福身，甚至全然不意外小夭的身份，与他们顺理成章得攀谈起来。
【是不是好像是涂山氏的人？善于交际的圆滑商人。】
小夭听见耳侧的灵气传音，正在剥坚果的手停住了，看向了一旁正在和人说说笑笑的青莲，却见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
好高深的灵力。
【放心，我和她也只是泛泛之交罢了，世家大族都一个德行，却是比不上我们的交情。】
小夭乐了，随后冲着青莲举杯。
阿念狐疑得看了她俩一眼。
【防风意映是以涂山氏的名义来的，涂山璟也早就到了驿站，也是我邀防风小姐来此会客的。你既已做好等那个人十五年的打算，就不能做缩头乌龟。涂山璟若一日不能解决婚约，你在整个大荒就一直都是插足他们二人之间的人，甚至与他私下相会，也是偷情，小夭你可明白。】
小夭沉默着喝酒，越发觉得酒水苦涩难言。
“何时染上酗酒的毛病了。”
玱玹夺过小夭手里的酒壶，她已然面色染红，神色倒是清醒如初。
“涂山家竟只防风小姐是一人来？”
防风意映回头笑笑，“璟也有一同过来。”
小夭霎时心底发凉。
竟不知这所谓的十五年是否是个笑话。
也是，和她做下约定的是叶十七，他根本就不是涂山璟，涂山璟也不是叶十七。
驿站。
一日复一日，见了许多的人，其中自然有身份地位极高的氏族。
“秋赛已经开始了，不去看看？”
青莲向小夭走近，身后跟随着手提食篮的数名婢女。
小夭摇头，“你也知道我灵力低微，对这些打打杀杀的实在没有兴趣。”
“那个人来见过你了？”
小夭捻起食盒中的芙蓉糕尝了一口，感觉香甜不腻，神色倒是欢快了不少。
青莲屏退了左右，又问。
“涂山璟可有说什么？”
“昨日我见的是叶十七。”
青莲摇了摇头，坐到了小夭身侧。
“不觉得你已经比我好了？至少还能相见。况且，我看防风意映的心思，也不像是落在涂山璟身上。”
“你在安慰我？”
小夭唇角上扬，又兴致勃勃得开始啃起了另一个食盒中的鸭脖，“我可听说那个九头妖是大荒通缉榜的第一，比辰荣的洪江将军悬赏金额还高。你现在这样的身份，他但凡惜命，怕是不敢来见你了。”
“那又如何？”
青莲不以为然，“山不就我，我还不能就山嘛。想要见面，我总有我的法子。”
小夭佩服得鼓了鼓掌。
“你还真是勇敢。唐唐大氏族的小姐，要是被人知道你心慕一个妖怪，还是罪名罄竹难书的九命相柳，恐怕……”
“没有恐怕。”
用虚假的身份，不过是想用于保护重要的存在，想要用权势和地位保一个妖怪，哪怕他并不需要也一样。
“我和小夭你不同，我越是失去，越是一无所有，越是会竭尽全力得抓住自己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
“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大氏族的小姐又有什么得不到和失去的。”
小夭不解，青莲也并未解释。
虚假的身份，让两个人的交情如隔山看海、雾里看花，真真假假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