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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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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都伊一直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从年轻的时候意外怀孕结婚,表面上和丈夫过得很幸福,实际上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爱意,更多的是联姻的利益和家庭的责任。

到后来几十年相伴的丈夫突然去世,她又装作一副清醒独立的样子,说着什么寡妇好命的言论,实则心里也会默默难受。

长期处于一种这样分裂的心理状态,白都伊总是短时间都很难分辨出,自己心里究竟想要什么,以至于从第一眼见到张世美就心动的白都伊,错误地把张世美招揽成自己的儿媳,无微不至地关心下,又疯狂劝说自己只是因为婆媳关系才会对张世美如此贴心,张世美生下登明之后脾气变差,她仍归咎于怀孕对孕妇的伤害,大儿子的失责,一次次地面对张世美阴阳怪气的脸色,一次次容忍。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外人常在背后议论白都伊需要看大儿媳的脸色生活,放在韩国任何一个其他婆婆身上,都做不出白都伊这样的大度。

长时间对自己的pua洗脑,让白都伊坦然接受了这一段扭曲的婆媳关系,直到张世美的表白,她才惊觉,原来这是爱,这可以是平等的爱,这是自己一直在逃避的爱,而当初是她自己亲手促成自己与张世美不伦的爱,这几十年的容忍都是付出在错误的关系里,她们原本可以不是这样的。

然而需要白都伊勇敢面对的时候,她又再一次选择否认自己,逃避现实。放下自己的体面和尊严,选择和一个酒吧里认识不到三天的男人结婚,用来推开最爱自己也是自己最爱的人。

庆幸上天再给了她一次机会,让意外带走男人,这次的白都伊不会再放弃了。

不是一时的酒精上头,更不是因为失去儿子的而打击,而是白都伊真正想要找回自己,找回那丢失的三十年爱情。

可现实总是不能尽如人意,破碎的镜子该如何才能重圆?

看着一向坚强的张世美犹如一片轻飘飘的薄纸躺在病床上,白都伊才知道自己之前错得有多离谱,伤了爱人有多深。

最怕的不是想爱人不曾来,而是想爱之人已不在。

白都伊听完医生的话,庆幸张世美身体病情不重,重在心绪不稳,但尚有挽回的余地。

归根结底张世美的病因是自己,不知这余地,张世美是否愿意留给自己。

带着内疚、忐忑和一些说不明的复杂情绪,白都伊打算在恩星的协助下先为张世美献上诚意满满的一顿饭。

可事实究竟是韩昭熙说的那样,自从张世美嫁到丹家以来,白都伊彻底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算张世美没有为了“尽孝”做饭,也是家里的阿姨包揽了大部分时间的饮食。

刚上手做饭不比得重新回到处理公司事务的轨迹那样轻车熟路,长时间疏于练习,手上的动作跟不上脑子的想法,接连尝试做出的好几个菜都不符合好吃的标准,白都伊自己都无法容忍,生着闷气重做,连带手上的动作都更加粗暴了些,锅碗瓢盆被摔得叮叮当当响,恩星在一旁默不作声,生怕白都伊把火气燃到自己身上。

“恩星,民宿那边坐轮椅的那个女孩不是知道张世美喜欢吃什么吗?把她接过来教教我,态度好一点,把人家当作师傅一样尊敬地请过来。”白都伊自己拉不下脸面,只好交代着恩星,代替自己去完成这项重大使命。

韩昭熙听说白都伊要做饭给张世美道歉,倒是毫无推辞地跟着过来了,与其说是好心,不如说是带着一种看风凉的态度,想见识见识养尊处优多年的白都伊亲自动手的诚意,毕竟在韩昭熙眼里,财阀的一切都是用金钱衡量,真情什么的从来就是不存在的。白都伊一定是请了一个厨师在等着自己传授独家经验,但她不仅会帮,还要尽力帮,因为这顿饭最终还是要进到张世美的口中。

当韩昭熙一进屋,看到一团乱糟的厨房,承认自己低估了白都伊的决心,也为这个笨拙的厨子感到好笑。

白都伊看着一脸嘲讽的韩昭熙不仅没有发火,反而为自己彼时态度不好诚恳地道歉,毕竟人在屋檐下,有求于人时,不得不低头。

韩昭熙提了几个稍简单些的菜式,看着白都伊重新开始,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完成一项庄重的仪式,每一步都要保证不得有任何差池。

第一遍完成得像模像样,味道还是差那么一点,倒掉重做。

第二遍味道提升不少,不知是火开大了些还是菜放久了些,色泽不够美观,倒掉重做,重新备菜。

......

直到淑姬发消息给恩星说,张世美醒了,白都伊恰好完成最近一次近乎完美的菜品制作,有条不紊地打包送到医院,白都伊伸着脖子望着淑姬提进病房的餐盒,心里比在股东面前做价值上千亿的董事汇报还要紧张。

淑姬前后只出去了不到四十分钟,从家里提来三菜一汤,简直是超人行为。

张世美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尝过几口便笃定这个正宗的韩国菜肯定不是出自淑姬之手。

拿出手机打开家里的监控录像,客厅、卧室一切正常,厨房、饭厅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台面上、桌面下,到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厨具、原材料、菜品……时间轴拖回几个小时前,那难以忘怀的身影正在视频中手忙脚乱地做着饭菜。

真相大白,但有些话不得不问。

“你实话跟我说,这个饭菜不是你做的吧?”张世美盯着金淑姬的眼睛微微皱着眉头,露出一副质疑的表情。

淑姬哪里是藏得住任何秘密的样子,看着张世美的眼神,恨不得将事情经过在一分钟内全盘托出。

“世美前辈,什么都瞒不过您,这饭菜确实不是我做的,我答应她们不主动说,但是我也不想骗您。”淑姬挠挠头,十分不好意思。

“无妨,我明白你们是一片好心,但是话说在前,以后不许这样合伙瞒着我,不要拿我们之间的信任去换任何事情。”世美没有责怪淑姬,却让淑姬心中的愧疚更深的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淑姬缓缓地低下头。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帮我把外边叫白都伊的女人叫进来,我有话要跟她说。”世美抬了抬下巴,示意淑姬可以走了。

门外的白都伊看着淑姬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看了自己一眼又把头低下去,然后径直向自己走来,料到自己做饭的事已经被张世美识破,不过无妨,反正迟早都是会被发现的。

“前辈,世美前辈让我请您进去,她有话要跟你说。”淑姬叹了口气,“话我已经带到了,您愿不愿意进去,您自己考虑,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们叙旧。”说完话,淑姬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医院。

白都伊望着天花板上闪烁的灯光,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再次出现在张世美面前,毕竟对方昨天刚刚因为自己昏倒。

“婆婆,世美姐姐叫您去,您还是去一趟吧,这一步终究还是要迈出去的,您别让她等太久。”恩星看白都伊愣神,忍不住好心打断她。

“是啊,我已经让她等得太久,等得太苦,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不能再逃避了。”白都伊自言自语为自己打气,坚定信念后,稳步向张世美的病房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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