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想现在就去了解情况，万一明天再碰到麻烦好歹有个有效方案。但是夜深了，不能打扰别人，只好等明天再说。

男犯那边作息却没有这么规范。大伙都好奇结果，尚未入睡。

两名苑史也聚集在屋外商议。

司薪苑史问：“这事是要到此为止，还是继续呀？”

司饎苑史满面阴郁：“当然要继续。要是连个小屁孩都能反抗我，将来岂不是谁都要挑战一把我的权威，我还怎么管教别人？”

随后他愤愤不平埋怨：“我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这样顶撞过，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反了她了！她这笔钱，我还就赚定了呢。她休想单着离开这儿。”

司薪苑史问：“可是她态度那么恶劣，没人愿意试了怎么办？”

“劝一下不就行了。”

说罢，司饎苑史走进棚舍劝解：“今天这场出了意外不作数。这两天，我会好好教导教导那小姑娘。再给你们安排一场，所有出过钱的都可以去。被拒绝过的，也不必灰心，还有机会。你们要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可以找隔壁成年人问问啊，吸取点成功经验再战。”随后他吐槽，“区区孩子而已，没什么好怕的。要是连个小女孩都调教不了，那真的不用娶妻了，打一辈子光棍吧！”

那群少年被他鼓舞得再度燃起信心。有一批当真去找了徒刑犯取经，毕竟只有那里有成年犯。

而那徒刑犯中，也有想趁机捞一笔的。一壮汉对他们保证：“对付女人太简单了，可以带我过去谈，绝对帮忙拿下。只要事成之后来点小费就好。没办成不收费。”

这人很快找到主顾。那小主顾认为婉儿漂亮能干、有文化、节俭，除了厌丑外，其实是个做贤妻良母的料儿。娶到收益丰富，花出去的钱绝对可以很快赚回来。二人遂谈好金额，达成协议。

这笔交易引出一批效仿者，纷纷出钱准备带人协助。

翌日。

小婉儿上工没多久，同僚还在卸食材，苑史即现身。她很郁闷，这件烦心事果然并未结束。她烦死了苑史，不愿搭理他，特意背对着，希望他别注意到自己。

可惜那改变不了什么。苑史就是特意来挑她毛病的。

他臭着脸，进门把整个伙房上上下下都指了一遍，嫌弃太脏。

事实上，这地方天天打扫根本就不脏。只是不少用具老旧了，颜色已经无法改变。

找完茬儿，他甩起脸子批评：“怎么搞的，这么脏的地方，做出来的饭能吃吗？吃坏了大伙儿的肚子，你们负责得起吗？”

说到这儿，他才终于进入正题：“上官婉儿，去多挑五缸水。”接着他又指挥其她人，“等她把水挑回来，你们把这儿里里外外都仔细地打扫一遍，做不好今天就不许下工了。”

小婉儿不想再起冲突，心累。明知道他在故意刁难，迫于无奈，也只能偷偷撇撇嘴压下火气。但是这件事实在是不太可能办到。让她跟丑男定亲，她也办不到。

她只好小作一揖，语调和缓回道：“苑史大人，都旱了两年了，井里水位一直下降。一下子打不出来那么多水的。”

但是苑史拒不考虑，出言训斥：“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婉儿很无奈，只能去挑。挑水以前不是她负责的。扁担是按照成年人的身高做的。她挑水，水桶离不了地面，起不来。但是苑史非让她去。她只好把扁担两头儿的绳子绕几圈在扁担的长杆上，让钩子尽可能靠近扁担，再投入使用。

在挑了一个半时辰之后，水面终于无论如何都够不着了。

小婉儿也累坏了，天寒地冻中，脸上、身上却在不停向外冒着汗珠。她脸颊红扑扑的，呼吸十分急促，感到有些缺氧。胳膊也快废了，无法控制地抽搐着。

她觉得很热，但不敢脱掉外套，怕冻着。只得穿着衣服蹲在地上歇歇，大口喘着气，缓一缓那紊乱的呼吸节奏。

然而这还没结束。苑史给厨房定了新规矩，要求洗菜、洗餐具洗五遍。其她人一直被他指挥着擦擦洗洗这会儿才完事，得快点忙活做饭了。她当然也得去做。

忙完，苑史再添男犯区打饭的活儿给她。期间她受到不少言语骚扰，不过她一句没回，全程默不作声。

而她打的那些水，干完这些活儿又洗完碗后还没用完。苑史便又安排她泼院子，说是防止扬尘。小婉儿真的无语了，旱成这样还浪费水去做无用功，造孽啊！

后来，苑史又让她在平时那些活儿的基础上，额外劈了一大堆柴。

一天下来，大家都被折腾坏了。小婉儿更是骨头都快散架，浑身都痛。

回卧房后，她听到一个姐姐说：“苑史以前没有这样过，都是针对个人的，现在怎么成针对集体了？”

小婉儿不知道那姐姐是不是对她不满，但她很清楚苑史转移矛盾有一手。

本来就完全是他和那群求亲的男犯有问题。现在他这样一搞，弄得好像同僚都是因为她才受累一样。这样折腾得时间一长，她和别人肯定得爆发矛盾。到时候，她这个最大的受害者，就非但得不到同情，反而还会获得一大堆埋怨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她的一生也很重要。大家如果能明白这是他们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就好了。

这时那姐姐开口向她建议：“婉儿啊，我想到一个办法。你现在是杂户嘛，离放良不远了，但是离真成亲还远。不如先找个人假意定下。反正等被赦免成良人之后，你就能彻底离开这儿了。苑史还得继续任职，监督不了你。你大可以想办法跑掉。怎么样？这样大家也不用吃那些没必要的苦了。”

人家都这样明说，旁边还有无数期待的灼热目光投射过来，小婉儿没办法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谢谢姐姐出主意，我明天跟苑史说。”

但她还没完全死心，还要寻求一丝机会。解决问题当然是吸取别人成功的经验最有效快捷。于是她出了门，去隔壁几家走访调查。郑离见状跟了上来，她便拉着母亲一起。

她们这栋大棚舍一共三层。官婢、徒刑私婢在一层，番户、徒刑客女在二层，杂户、徒刑良人在三层。每层又分为六间。人还是很多的。

她打算问遍除自家那间外的其它所有房间，去寻求解决方案，找到两个答案，一是如何劝退苑史给她说媒，二是如何防止被打击报复。

于是便挨个问询，发现了许多问题。

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不少，各个苑史都还挺爱给人相亲的，只是没有这么大的场面。在这里定亲成亲的人，都是被动的。一部分不想得罪上司。一部分没有技能去不了掖庭，又不能申请土地，只有男子可以申请。她们怕放良之后无家可归，被掳走略卖，只能在京苑就嫁掉，以期将来依傍到丈夫的土地上，安身立命。这批人和自己只差了一个技能。真可惜！

她之前还以为他们是先偷摸有了私情，然后申请成亲的呢。当时还在奇怪，男女犯又不在一起干活儿，棚舍也有距离，都有篱笆圈着，又不许异性串门。他们没什么交流沟通的机会，是怎么产生感情的呢？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

然后，这里的徒刑犯竟然有好多是顶包的，替家里的男人来坐牢。主动的、被动的都有。坐罪的更不用说了，都是被男人牵连的。简直太惨。她不由得联想到远离男人可保平安。

而被拉皮条、骚扰一事，也是有规律的。她总结了一下，发现总体来说有这样几种情况。

不会被骚扰的女犯主要包括这几种类型：丈夫活着的、有成年儿子的、父亲活着且父亲有钱或有权的。

被骚扰得少的女犯主要有这几种类型：婴幼儿、老人、残疾人以及父亲活着但父亲没钱没权的、不能生育的。

剩下的女犯就是被苑史和男犯们盯上、被骚扰得频繁的。基本上都是年轻、未昏、背景差的人。

不幸的是，她现在就是最后一种，而且完全没办法改变。

过程中，她还发现徒刑犯比连坐犯受到的骚扰普遍少。

尤其是有个姐姐，年轻健壮漂亮、个高精神、穷苦出身、离异，还负责打饭，跟男犯接触机会非常多。理论上讲她受到的骚扰应该是比较多的。但是实际上，从未有人打扰过她。小婉儿很好奇，求教：“姐姐，那您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打扰您呢？”

那姐姐猜测道：“大概是怕我吧。”

小婉儿不明所以，问：“他们为什么怕你啊？”

张姐答道：“我是本人犯了重大刑事罪，他们可能觉得我比较危险。”

接着她详细介绍：“我成昏那天，新郎喝得烂醉，到了半夜才回来。当时我什么都不懂，没有人教过我洞房里会发生什么。那新郎进门就要□□。我特别害怕。拉扯之间，一紧张就把他下面给捏爆了。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儿，差点死了。后来他把我告到衙门。我就被判了两年徒刑。”

小婉儿很惊讶又感到很逗，她戏谑地问：“他怎么那么脆弱啊？还能被捏爆。哈哈哈哈哈……”

张姐解释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是男人的软肋，都特别脆弱，轻轻一掐都能疼死。”

“竟然有这种好事吗？”小婉儿感到豁然开朗，她感叹道，“那男人不就很好对付嘛！比咱们这儿养的那些雄性小动物还好对付。我给小公羊去势的时候还得有好几个人帮忙按着才行呢。对付男人竟然都不需要帮手。一个姑娘就够。”

“好对付是好对付，但是会坐牢啊。”张姐指出，然后有些抱歉地说，“我的经验对你没什么帮助吧。你是连坐罪，也变不成刑事犯。”

小婉儿却觉得张姐的经验不仅给她提供了阻止苑史的办法，还让她意外收获了防身的方法。万一真的不得已成了亲，她就如法炮制了。于是她理直气壮地回道：“可以啊。去犯一个不就行了。七岁不是不负刑事责任吗？”

她清楚地记得《礼记·曲礼》有云：『九十曰耄，七岁曰悼。悼与耄，虽有罪，不加刑』。连坐除外。就是七岁只判连坐罪，不给判刑事罪的意思。

当时她读到这里还很奇怪，想要保护老幼，应该是当受害者是老幼时，罪犯从重处罚吧。这样规定不就成保护老幼罪犯了吗？她问了阿娘，阿娘也没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个问题，直到现在她都没搞懂。不过如今，她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漏洞了。

此言一出，观众都惊呆。

郑离开口道：“婉儿，不要胡来。不至于的。你说的那只是理论上。实际上，判刑不是严格按照法律来的，看心情办案的官员可不少呢。很多时候，法官的想法比法律好使。别去冒险。再想想别的办法嘛。”

“好吧。”小婉儿点点头，阿娘都这么说了，她只好放弃这条路。

造访完毕后，回到自家棚舍，她听到有人问侯：“回来了呀？”

“嗯。”小婉儿点头应声，随即感应到一片目光袭来，方才发现大家今日竟然都没睡。她不由得问，“怎么还没睡？”

“怕你出事啊。平时你都在外面读书，今天不见了，还以为被我伤到寻短见去了呢？吓死我了！”

小婉儿这才知道，这是今天跟她提议那个姐姐。遂安抚：“没有，我就是去隔壁走访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方案。”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

“怎么不问自己棚舍的呢？见外？”

小婉儿有些尴尬，当时那么多人希望她定亲，是有些伤到她的。她虽能理解，日子已经足够艰难，谁也不想更苦一些，但还是不太开心。不过现在既然她们开口了，她可就不客气了。

她脑中思索要再问些什么，毕竟已经答应定亲，问拒绝相关的问题不好，得另找问题。

不过她却突然想到既然她变不成苑史们不愿说媒的那类人，还可以让苑史他们改变想法呀。要让他们改变，先得知道他们的目的。于是问道：“姐姐们，你们知不知道苑史为什么喜欢给别人说媒啊？”

躺在大通铺最西边的周婆婆平静地回答道：“拉皮条有钱拿的，那是他的灰色收入。”

小婉儿一直觉得周婆婆很靠谱。她是个比较倒霉的人，小时候父母缺钱，把她卖给一个官员家做私奴。她勤劳苦干多年，不断升职，都快攒够钱给自己赎身了。结果主人家犯事了，她从私奴连坐为官奴婢，又得重新开始熬。

坎坷的人生使得她阅历异常丰富。但她很低调，不倚老卖老，反而挺热心的。所以大家都比较尊敬她。

小婉儿思考后点点头，相信了她的说法。而后她走到西边床头问：“那能不能向上告发他呢？让他别那样做了。”

周婆婆道：“没用的。官官相护。苑史只要往上给点贿赂就没有大碍了。你告发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换个人来拉皮条而已。拉皮条这件事是不会消失的。男犯有那个需求，有需求就有交易。没有他，别人也会做的。”

小婉儿厌恶死了那群垃圾，气恼地说：“他们凭什么拿我挣钱啊？我又不是他们的物件。”

“没办法。人家手里有权，有条件祸害人啊。这世界上到处都是不公平的事情。”

小婉儿绝望了，其实若是还有钱的话，还可以试试贿赂。可惜钱都被舅舅抢走了。这社会真是四处是坑货！她终究低了头，决定明日答应苑史定亲。

但她还有些话题想交流，是方才寻访过程中发现的问题。便问：“大家有没有发现，这社会给女人和家畜的待遇好像好像啊？”

“你们看呐！”她具体分析道，“男子可以申请到土地。女子不能。只能通过嫁人依附到人家的土地中去，讨得安身之处。家畜也没有自己的土地；女子独自走在大街上，身边不跟着男人，就有可能被掳走占为己有。家畜也是这样。但男子不会。”

“男子读书是上进，女子读书被批判，家畜也不让读；男子继承全部家产，女子没有，家畜也没有；男子可以烧香祭祖，跟着自己父母住，子女随姓。女子不可以。这一点上，女子都不如家畜。家畜虽然不烧香，但也跟着自己父母住，还没有姓。女子只能在别人家住，看别人脸色，伺候别人的父母，生外姓崽。”

“其实男人根本就是把我们女子当家畜的吧？或许还定位到不如家畜？”最后她问。

可惜舍内全体沉默，大家都被说到郁闷。

小婉儿只好摇摇头说道：“算了，都睡吧。大家晚安！”

翌日当夜。小婉儿开启第二轮相亲。一眼望过，她发现异样。这回人不仅多，还有成年人？这不对啊，京苑没有十六岁以上的官贱。那些人，美的已经变乐户，丑的守边城去了。

“为什么还有老男人，我不是只能嫁杂户吗？”她问。

“那是帮手，不是跟你相亲的。”苑史回答，随后命令道，“所有有意向的人都在这儿了，没有下一回，这次必须挑一个走哈。男人的外貌是最不重要的，休想再用丑打发所有人。”

小婉儿人在屋檐下，只能屈服。默默走向一号，正打算开口却被抢了先。

那孩子先一步说：“我已经来过一次了，当时你看都没看我，我也没有机会开口，就被你拒绝了。我挺伤心的。听说这次你要认真选，就又过来了。其实在之前，我就听别人说过你。说你漂亮伶俐、踏实稳重、干活儿利索、有文化、不爱花钱。我就觉得你是个做贤妻良母的料儿。”

小婉儿压根儿不是他所说的那种人，而且她不想要抠搜的。她得做好万一不能脱身的准备，挑个能让她过得最好的。抠搜的这种没法过。便拒绝：“你对我有所误解，我爱花钱，只是现在没有钱，只能省着花。我也不是贤妻良母，还根本不喜欢孩子。”她建议道，“再试试别人吧。”说完便向前走去。

可惜对方还不想放弃，拦住了她。转而靠卖惨争取：“等等。我爹爹守城生了重病，想早日安排好我的终生大事。他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必须得好好孝顺他。给他冲个喜，让他开心。你就行行好，嫁给我吧。全当积德行善了，以后肯定会有好报的。”

小婉儿很惊讶，她问：“你是智障吗？你爹生病，需要的是大夫，不是儿媳妇。”

那孩子被说愣了，他想起身旁的大汉支的招，求亲可以上卖惨、卖深情、暴力三件套，包成功。没想到前两步都没效果，还被骂了。

大汉见状开始帮腔：“他爹慢性病，治不好，就是需要照顾。等冲完喜，你就可以好好照顾他们了。我看你干活儿挺利索，觉得你可以做好这事儿。”

小婉儿鄙夷地看过去，发现那是个一脸凶相的男人，典型的刑事罪犯模样。事实上他也是。她最讨厌那种人了，于是不爽道：“有你什么事啊？没问你话，你就闭嘴。”

那人瞪大眼睛准备发作。

小婉儿直接无视他，对那孩子说明：“现在是你求亲，我不愿意。不是我求你哈。你好像理解反了。”说罢她觉得这就是谈崩了，继续向前走去。不料却被拦住。

“我还没说完呢，”那人随即就批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哎呦，你一个罪犯，也有资格谈礼貌？”小婉儿觉得很好笑。

那人怒道：“说得好像你不是罪犯一样。你自己都是罪犯，还敢瞧不起我。我好歹还不是贱人呢！”

小婉儿回道：“我是被牵连的，我本人品性好、没犯罪。你是本人犯罪，就是品性差呀。而且你还又丑又猥琐，我端正又高雅。我当然该瞧不上你。”

那人怒火中烧，指着小婉儿鼻子辱骂：“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粗野自恋的丫头，没人会要你这种贱人的。”

小婉儿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非常地疑惑。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在意有没有人要这件事。好像没人要他们，他们就要不行了一样。自己生活、自己做主难道不好吗？

她学着那人用大嗓门吼回去：“我还没见过求人家还羞辱人家的呢。我又不是物件，我是一个独立的主体，我根本不需要别人要。是你们上赶着求亲，求着别人要。结果还是没人肯要你们。”

那人被说的面色铁青，却想不出来驳她的话，憋得一抖一抖的。小婉儿见终于结束，果断向二号走去。

谁知她又被拦住了。那人不相信自己会这么难看，气急败坏地说：“人家给你一个这么好的做好媳妇的机会，你还不满意？他朋友很多的。你做好之后，夸你的人会很多很多。”

小婉儿感到反胃，皱眉问：“他自己还有那么好的做孝子的机会呢，他自己怎么不要？他是没手没脚吗？怎么不自己亲自照顾父母？世界上需要帮忙的人多了去了，我都得嫁吗？我嫁的过来吗？”

那人很生气，攥起拳头理直气壮地吼道：“那是女人份内的事儿，他不能做。”

小婉儿冷哼一声回道：“我只听过“养儿防老”，还没听过“儿媳防老”的说法呢。娶不到媳妇的人多了，都跟你们一样，一直晾着父母不管吗？父母辛苦把你们养大，你们都不肯照顾他们。你们这种白眼狼还活在世界上干嘛？赶紧自杀谢罪吧！”

“贱人，敢这样跟老子说话。”那人挥手给了小婉儿一巴掌。

小婉儿直接被扇倒在地。她有些头晕，但还是立马摇摇晃晃站起来。稳了一刹那之后，迅速冲上去，抓住那人的右臂，扒拉开半截袖子，咬住手腕不再松口，随后又顺手用指甲使劲儿掐住他的胳膊。

那人疼得嗷嗷叫唤。一边用左手扯住小婉儿的头发，努力拉开她。一边狂甩右手，试图把她甩掉。

小婉儿坚决不松口，也坚持住没有喊叫，一松口那家伙就挣脱了。为了不被甩掉，她牙齿一用力，卡到那人的肉里，给他咬出血了。那人越拽小婉儿的头发，胳膊就越疼。他只好拽一会儿，再停一会儿，龇牙咧嘴地骂两句。

他那小主顾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帮忙。

在场的其他犯人见状，也都跟上拉架。可惜，小婉儿已经死死咬住，他们非但没能拉开，反而扯到那人的肉。大汉叫唤得更加惨烈：“救命啊，我的肉快被咬掉了。她咬到我大动脉了，我要死了！”

小婉儿知道他在胡说吓唬她，大动脉怎么可能只有这点血？是以依旧没有松口。

苑史本来想放任别人教训小婉儿一顿的，结果没能如愿，还发生这种事，成了两败俱伤的局面。要是真出了人命，他会被批评死的。才终于开口：“干什么呢！都停下，别动手！”

权力还是管用，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散开。只剩两个当事人。苑史看出来小婉儿是坚决不肯先低头了，只好劝那大汉先松手。才终于止住了这场架。

小婉儿才刚松口，便听那大汉愤恨地建议：“苑史大人，把这小兔崽子的牙齿、指甲都拔了吧。她是会把人搞死的。”她有些后悔，不该轻易就放过他。

刚想重新咬回去，又听苑史不爽地回复：“胡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个权力啊。还嫌闹得不够大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剩余那些人，都决定放弃，自发散场。

小婉儿立刻发声制止：“慢着，先别走，我还要谈。”随后她补充，“找徒刑犯帮忙的废物们可以走，我不考虑。”

苑史白了小婉儿一眼：“你还谈个锤子？”

“这件事全程都是那个人起的头，也能怪我吗？”小婉儿问。

随后，她自行走向二号。不过经过这次混乱，这批孩子们脸上已经没有了期待。男人普遍不想跟敢打架的女人成亲，认为不好掌控。

小主顾则拉着大汉离开，大汉还朝她挥了挥拳头，用口形说了句“给我等着”。

她回以一个蔑视的眼神，随后转过头来告知全体人员：“我不能离开我阿娘，不能接受我阿娘同住的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转了身。

“等等，你们怎么这么没诚意啊？”小婉儿只得再次制止，“好吧，那我换一个。你们打算给多少彩礼？”万一真的无法抗拒嫁了，她得给阿娘一些钱，毕竟不住在一起，阿娘有事，她都帮不上忙，只能未雨绸缪。

停下的人们犹犹豫豫计算着，断断续续离开。因为这话听起来将来会很费钱的样子。虽然实际上并不会，小婉儿优先选择在成亲前逃走，能逃绝对逃，并不需要他们真出钱。但他们不了解，纷纷不乐意地走人。

此时场上只剩下三人。

小婉儿见没有全军覆没，可以，就在这些里面选啦。

“有没有不想要孩子的？”她问。

无人应答。

“那有愿意做家务的吗？”

只有一个举了手道：“我愿意。”

小婉儿瞅了他一眼，那是个很普通的小丑男，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瘦骨嶙峋，比较矮，看着还算憨厚。她感觉在他手下应该是比较好逃跑的。于是回道：“那就你了。”

那孩子没想到他会被选中，高兴坏了。开口确认：“你选我就是要跟我生孩子的意思吧，不会到时候又拒绝吧？”

小婉儿没有回答。

他便当场提了要求：“以后别老是熬夜读书了，又没有用，把身体熬坏了还影响生育。”

小婉儿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没接话，忍着恶心离开。

她一进棚舍，就听一个姐姐惊讶道：“哇！你去吃人了吗？”而后大家都望了过来。她们之前也听到外面的动静，但当时郑离扒在门口看，她们不好意思也挤过去看，现在看到这副场景很是震惊。

小婉儿摆摆手，郑离将她带到一旁洗漱，把她满嘴的血洗掉。清理完后，她又漱了好大会儿口才回到位子上。众人当然一通询问，她简略回答了一下。她们又震惊又担心，好生安慰了她一番。

小婉儿感觉很温暖，她平时不太理人，没想到大家都还来安慰她。她一一真诚答谢过，方才出门读书。

郑离见女儿眼神里失了光彩，很是痛心。跟上安慰：“放心吧，为娘一定会帮你逃掉这亲事的。”实在不行，她就铤而走险，去一换一了。干掉苑史那个坏人。

小婉儿点点头：“谢谢阿娘。回去休息吧，我不会自杀的。我肯定能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