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府宅。怎么到了这里？楚子疑惑。

眼前的建筑还是和初见时一样。只是这时的花却开得更艳丽。

忽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朝自己跑过来。眼看就要撞上了，却不见她缓下脚步。

楚子言赶紧让开。「小妹妹，慢点。」他好心提醒。小女孩似乎没有听见一般，滴溜溜的跑远了。

楚子言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是，幻境……还是记忆？

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

他朝着小女孩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凉亭里，小女孩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一个约摸12岁的女孩子写字。

「姐姐，雨露以后也要向姐姐一样写这么漂亮的字。」

大女孩浅浅笑着，眼神里尽是宠溺。「那你得从现在开始好好学喽。」

原来这是儿时的柳雨露和柳霜雪。

小雨露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那姐姐教教雨露吧。」

微凉的春风里小霜雪执着小雨露的手笨拙的一笔一划在纸上写写画画。俩人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在春日里漾开。

幻境的时间是加速的。一切如同走马观花，呈现在楚子言眼中。

春夏秋冬，四季三餐。两个女孩，春日里一起种花、一起放纸鸢、一起学琴、一起念书、一起长大，一起把酒赏菊。

直到柳霜雪成年。18岁的姑娘长得婷婷玉立，精致的面容，加上温婉的性格，和知书达理的教养。惹来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上门提亲。

这天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柳雨露抱着一坛酒来找姐姐共饮，酒酣之际「姐姐，可真是个大美人。要是嫁了谁，那可是便宜了人家。」

柳霜雪，宠溺的捏着妹妹的脸。「那我不嫁好了……」

「好呀！姐姐说话可要算话，要一直陪着雨露。」柳雨露嘟着嘴撒娇。

……

没多久府里来了一个容貌俊秀的翩翩公子。男子恭谦有礼，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看淡名利的洒脱。

这就是卫怀安？楚子言想，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柳霜雪第一次见到卫怀安便红了脸。羞涩的同他见礼。在知道这是爹爹给自己找的夫君时，柳霜雪更加羞愧了。

因着同一屋檐下，一来二去，也就对上眼了。俩人时常一起饮酒作画，吟诗赏景，可谓是情瑟和鸣。

柳雨露看着着一直宠爱自己的姐姐，为了一个男子，反而冷落了她这个亲妹妹。心中不满，便时常给卫怀安使绊子。

卫怀安被捉弄好几次，秉承着不与女子计较的素养，都一一忍了下来。却换来柳雨露的变本加厉。

柳霜雪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与妹妹不和，忧心忡忡。便在自己的院里组了饭局从中调和，而在柳雨露看来，姐姐就是偏心。她心生不满，便多饮了两杯。

于是悲剧发生了。柳雨露就这么和卫怀安躺到了一起，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醒来，两人都吓了一跳，柳雨露更不知如何是好。卫怀安心中悔恨，狠狠的给了自己两巴掌。并向柳雨露保证，一定会对她负责，给她名分。

于是这事就被俩人悄悄瞒了下来。

柳霜雪感觉到卫怀安刻意的疏远，心中满是不解，又无法诉之于口，便找了妹妹喝酒，酒醉时吐露了心声。

看着闷闷不乐的姐姐，柳雨露自责得很，这天她找到卫怀安。

「什么？做平妻！」卫怀安不可思议的看着柳雨露。

「如果姐姐不愿意，那么我就做小。」怎么说都是自己坏了姐姐的姻缘，她内心始终过意不去。

「我们的事你不好开口，那就我去说。」

当柳霜雪听到柳雨露嘴里说出的事，满脸的不可置信！自己未来的夫君，就这么被妹妹捷足先登了……。难怪，卫怀安对她越来越疏离……

她呆呆的听着自己的亲妹妹说出两人做平妻的想法。嘴角浅笑，眸子里却满是嘲讽和恨意。

「如果姐姐不愿，我做小也可以。」柳雨露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

「好啊，我的好妹妹。」她隐藏起恨意，笑着应道。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一起读书，一起赏花，一起饮酒做乐。只是柳霜雪的眼眸里那明显的恨意，却躲不过楚子言的眼睛。

卫怀安终究是给柳府下了聘礼。看着满堂扎满红绸的箱子，柳霜雪想到自己的未来，越来无法克制。她不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姐姐不开心吗？」柳雨露问。

「嗯，有些紧张而已，不如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吧。」柳霜雪对着妹妹说。

柳雨露看着姐姐，开心的应下。

她从未想过这次出行会成为自己的灾难。

商船遇到了河盗，河盗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他们手起刀落，柳家随身仆从的鲜血染红了船只。

两姐妹躲在船舱的木箱里瑟瑟发抖。直到最终柳雨露被盗匪拽了出来，她被那群杀人不眨眼的盗匪扒光了衣服，当众□□。

她惊恐又无力的看着姐姐躲藏的方向。她想喊出声，想姐姐来救她。转而想到，姐姐来了又能如何，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最终还不是落入贼寇之手，沦落的同她一样凄惨的下场。

她不想姐姐也受到同样的□□和伤害。

柳雨露晕了过去。模糊间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些钱可以堵住你们的嘴了吗？」

是姐姐的声音……不可能……不会的……

「柳大小姐好大的手笔！」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以后如有需要继续合作。」

柳雨露不甘心，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最后心如死灰……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以为不过是场恶梦，身体的疼痛却让牵出了眼泪。柳雨露回想起种种，无助的抱着自己眼泪无声的落下。

「妹妹，对不起，我当时没有救你。」柳霜雪眼泪花花落下。

「你知道的，我也怕。我要是出去了，我们俩都会……」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柳雨露声音冰冷，没有任何起伏。

柳霜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妹妹，你说什么呢？」

柳雨露冷冷的看着她，眼睛里尽是失望和悲凉。「呵……花了不少钱吧……」

柳霜雪突然反应过来。

「呵呵呵呵。」她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的恨意不再掩藏。「对呀，是我。我花钱，让他们那么做的。」

「柳霜雪，你……真的好狠，你恨我恨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不惜以这么多家仆的命作陪。」柳雨露声音颤抖。

「对！」柳霜雪一改往日的温婉，面目狰狞的看着她

「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要跟我抢。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没有让给你。为什么！！他是我好不容易喜欢的人！他是独一无二的！都怪你！被你毁了！」

「姐姐，我呢？我也是你独一无二的妹妹……」柳雨露的声音开始平静。

「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妹妹！」柳霜雪恶狠狠地说。

「你不愿我嫁给卫怀安？做妾也不行？」她眼神里尽是悲伤。

「不愿，做妾也不行，他只能有我一个。」

「所以……你就找人……玷污我。」还是这样残忍的方式。

「你已经不干净了，不配在和他在一起。」柳霜雪声音冰冷。

眼泪最终从脸上滑落，一滴滴的砸落在血红的地板上。

看到这里，楚子言的眼睛也湿润了。

柳雨露面如死灰的走出船舱，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清晰可见，她如同破碎的娃娃。

柳霜雪看着她走到船头。「你要做什么？」她开始有些害怕。

「来生愿，你我不再相逢。」她回头冷冷的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心如死灰，纵身一跃。

不要！楚子言伸出手想要拦住，却穿过她的身体扑了个空。

那身影就这样沉入河中……

无人知我拭我眼中泪，无人知我心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