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几年，外界也就几个瞬息。

耳旁传来呼呼的风声，楚子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凌墨的下巴。

他真是服了，能不能不要老是公主抱呀……显得他好娘啊……

「墨儿，放我下来。」楚子言开口。

「师尊，总算醒了。」天知道他看到毫无反应的楚子言时，有多害怕。探了他的经脉和神识，发现似乎只是入定，它才松了一口气。

「嗯，放我下来吧。」楚子言又重复一遍。

「师尊身上有伤。」凌墨踩着灵剑继续赶路。

「小伤……」其实这次的伤远比上次的还要重，楚子言想记录就是用来打破的，伤着伤着也就习惯了。

「要不你背着我也行，这样抱着怪别扭的。」

「师尊伤的是腹部。背着会压到伤口。」

楚子言「……」好吧~_~，我竟无法反驳。

「墨儿，我想再回去一趟。」

凌墨停下来，低头看着楚子言，额前的长发落下来，如清风般抚过楚子言的脸颊。「回那片水域吗？」

楚子言点点头。

……尸体是凌墨打捞上来的。

看着浮肿的果体女尸，楚子言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掐了个诀。女尸一瞬间恢复了原本的容貌，精致的眉眼栩栩如生。他又从储物戒拿出套女装，替她穿上。把尸体收入储物戒。便与凌墨乘着一柄灵剑离开了。

「师尊储物戒里怎么会有女装？」凌墨声音软软，听不出一丝一场，眼睛里却都是危险的光。

「本来是给你小师叔祖买的，后来用不上了，干脆就送给柳二小姐了。」

「为何会用不上？」

「为何？」楚子言想了想，蹦出一句「因为她不配！」

前方的凌墨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朗月星空，出来兜兜风也挺好，只是他的师尊受伤了，不可耽搁了治伤。

……

客栈里，楚子言裸着上身，一个脑袋在胸前晃呀晃。

「墨儿，还没好吗？」

「快了师尊。」

楚子言握了握拳头，虽然吃了止痛丹，但是他痒呀……磨磨蹭蹭的，要磨到什么时候啊，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麻利点！凌墨！」楚子言命令道。

总算好了……凌墨替楚子言绑好腹部绷带。又默默拿了衣服替他穿上。然后低着头端了一盆的血水往外走。

楚子言拉住他，托住他的脸，使得他不得不抬起头。

凌墨赶紧转开视线。却还是被楚子言看到了眼底的通红。

「又哭了……」楚子言无奈。

凌墨一言不发的挣开他的手，往外走去。

楚子言看着凌墨，笑了起来，他这徒弟怎么这样可爱，这样有意思呢……

凌墨在外面整理好心情，再次回到房里，楚子言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凌墨脱了外衣和鞋子。也挤了上去。他抬手想抱住楚子言，又想起他腹部的伤，最终放下了手。

又担心自己睡着了以后可能会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最终下了床，拿了张长凳，放在床边，便躺了上去。

……

第二日，楚子言拖着病体携了徒弟，再次造访柳府，同时还带来了一份贺礼——一副黑色的棺椁。

柳老爷和柳夫人看到小女儿的尸体完好的回来时，哭得泣不成声。

柳霜雪也由丫鬟搀扶着，再一遍默默流眼泪。

楚子言不知道她这时的眼泪是真的还是装了，人心是最难估量的东西。

是啊人心是最难估量的东西，柳雨露即使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可最后呈现出来的情绪却是悲伤多过恨意。

对于二人的故事纠葛，孰是孰非，他不好做出评价。只是柳霜雪是否能心安理得的嫁给卫怀安，又是能否心安理得的走完往后的人生……楚子言不想思虑。

「师尊不开心？」回客栈的路上，凌墨看着楚子言一言不发，猜想是被那那幻境里的发生的事所影响。

楚子言，扯出个笑「还好。」

「师尊要不同墨儿说说？」

楚子言看着他「还是不要了。」他不想让这些肮脏事污了他纯洁的徒儿。

凌墨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街上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糖膏，师尊要不要尝一尝，据说吃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

「哦？是吗？那就尝一尝吧。」

楚子言接过凌墨递过来的糖膏，轻轻咬下一块嚼了嚼。

「怎么样？师尊？」凌墨眸子如亮晶晶的星辰一般，期待的等着楚子言的好评。

楚子言看着他忽然觉得心情似乎变好了些，他抿嘴一笑「嗯，果然有用。确实感觉好多了。」

回到客栈已经是午时了。楚子言坐在客栈的窗前，微风轻轻拂过，挽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看着手中墨绿色的珠子喃喃自语。

「那个柳雨露才死不过三月，她是如何做到这么强大，连我们两个金丹期的修士都差点不敌。」

「徒儿以前听外公说过，一些精怪，为了快速修行，除了吸食人的精魄，还有就是靠一些外来的邪物修行。」

楚子言闻言，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珠子。他一直觉得这珠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在凌墨还未来的及阻拦，楚子言便将神识探了进去。

不过片刻，他的神识便退了出来，脸上有着微不可查的苍白。

「怎么了？师尊。」凌墨担心的问。

「是人魂……」楚子言表情凝重的说。

人魂？楚子言把珠子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神识探了进去。凌墨便被那黑压压的一片震惊！这么多的魂魄被锁在珠子里。

凌墨收回神识，眉头微蹙。「师尊这事好像不简单，那么多的人魂，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珠子里的魂魄估计得有七八十吧，可浮水镇这三个月死的人也不过十几个。那其他的又是哪里来的？

楚子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待回去把珠子交给掌门师兄，让他处理吧。」

回程的路上，两人没有木舟可乘，凌墨当心楚子言的伤势，本想同他一骑。不想楚子言不愿意，且态度坚定。于是两人并肩御剑而行。

出了浮水镇没多久，楚子言便感觉到了身后异样的气氛，他转头看向凌墨，对方表情凝重的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凌墨袖中夹着两张符咒。忽然朝身后甩出一张，符咒「轰」的炸开。趁着浓烟的间隙里，拉过楚子言，快速使出隐身符，将二人的身形隐了去。

「去哪里了？」一群黑衣人落下，粗略估计得有十几人。每个人面上都带着银制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应该就在附近，他们跑不远！」领头的黑衣人衣氅上锈着金色暗纹。眼神犀利，一看就是狠辣的角色。「分散去找。」

「是！」

楚子言和凌墨躲在一棵高大的树上，空间有限。楚子言身体挨着树干，靠在里侧。凌墨站在外侧面对面的压着他。

楚子言没有注意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身体。只屏气凝神。看着脚下黑衣人的一举一动。且不说对方首领的修为在楚子言之上。就因对方人多势众，而己方才两人，其中楚子言还是伤员。

两人不敢冒然行动，更不敢使出灵力，只怕一有灵力波动，就会被对方发觉，成为对方任宰的羔羊。

「师尊，他能是冲着那颗魂珠来的吧……」凌墨给楚子言传音。

「多半是这样……」楚子言半眯起眼睛。

老子既没有得罪过谁，也没有偷抢过谁的东西，身上也没多少值钱的东西，对方总不会是为了抢夺他的财物才派出这么多人围追堵截的吧？

「你在外面有没有惹到什么大佬？」楚子言无聊的传音调侃自己的徒弟。

「……」凌墨「冤枉啊师尊……墨儿自从入了宗门，这还是第一次外出。」

楚子言内心有些想发笑。

就在这是，不远处传来灵力波动。一个紫衣女子乘着飞行法宝闯入这片区域。

「嗳，几位哥哥在找什么呢？」女子甜甜的声音传来。

「叶瑶！」楚子言一惊。脸色有些难看，这见鬼的缘分……

一群黑衣人手执长刀，警惕的看着她。

女子笑得一脸纯真无害，只有楚子言知道，这笑里面藏满了狡黠和算计。

「在找两个修士。」领头的回道，他不怕对方耍花招，虽然同是元婴期修士，但她孤身一身。若要斗起来，一个弱女子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哦？两个修士！」叶瑶咬着嘴，皱着眉。一脸认真。「我刚刚匆忙间好像见过。」

「你见过！」

「嗯，你们找的人穿什么衣服来着？」叶瑶又问。

「一个蓝色，一个黑色衣袍。」黑衣首领的一个手下抢先回答。

楚子言有些想扶额……

「哦！这么巧！我遇到的那俩人也是一个着蓝袍，一个着黑袍，远远看去长得还挺好看。」叶瑶兴奋的说。

楚子言简直就要被她这张口就来的谎话给惹笑了。

黑衣首领又赶紧问「他们往哪去了？」

叶瑶抬手胡乱的指了指身后，认真的说「往西边去了。」

「多谢姑娘！」首领对她说道。

「不客气，举手之劳。」叶瑶对黑衣首领甜甜的笑道。「找到了记得请我吃饭……」

黑衣首领一愣，没有搭话，转身便带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消失了……。

这女人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楚子言感叹的摇了摇头。

「师尊认识她？」凌墨看到，楚子言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快。

「呃……」楚子言想了想「她以前偷过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