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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破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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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家中南家为首,南家三家分支粤岭南氏的首任家主是因为在主族犯了事,才被丢来了粤岭监修商路。说监修是好听一点,实际上和流放没有区别。谁知着家主真的学到了东西,白手起家富甲一方,主族反应快,立刻将他任命为家主,就此成立粤岭南氏,并且逐步被主族控制,最后完全沦为工具。

身处粤岭,主经商,首任家主有前科在身,三支最惨没有任何自主能力,好比关在笼子里的鸡被人催着不停下单。

这样一个软弱的分支,如今却是通敌卖国的罪人,令人震惊的同时又似乎的确有迹可循。

南酌和南文殊被关在大理寺,南文殊还留在学宫,但是为了避险便没有再去上堂。他倒是很高兴,可以让主族的老师来教自己,还能时不时回去主族帮南华处理公务。虽然是偷偷摸摸的,但好歹也算脱离了学宫。

主族现在要头疼的,就是商路问题。南文殊想了几个办法,正要报告给父亲,却发现并州南氏的家主从书房走出,面上带着压不下去的笑,手上还拿着一个通行令牌。

怎么回事?南文殊站在书房门前皱着眉,却听到南华在里面叫他,只能先进去。

“父亲。”行过礼后开门见山,南文殊问道:“并州南氏接下了商路?”

南华端坐在案几后,点点头

并州南氏夹在西北域与京都之间,陆路畅通,唯一不足的是水域离得远,粤岭的生意可能就没那么照顾得到。

南文殊心中还是有疑惑,问道:“为何?”

南华示意他坐下,道:“早几年,粤岭就有衰落迹象,三支来京会谈就有说过回收粤岭南氏,并州最为积极,自告奋勇接手,如今出事,也是并州抢上来帮忙,由他们接手是不错的选择。”

他看南文殊似乎有话要说,屈起指节叩了叩桌面,道:“关于商路,文儿是有什么想法吧?同我说说。”

父亲这般开口,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再问。南文殊不疑有他,展开卷轴开始细讲。

大理寺地牢,平日里关押罪大恶极犯人的地方,这段时间关进来了两个小孩。

前些日子这两小孩是真惨,天天严刑拷打不成人样,但是踢出去审问后回来就被丢在牢里不管不问,甚至还有眼生的仆役来给他们送饭。

故而,今日又有眼生的仆役往深处走时,众人皆已见怪不怪。

南酌和南云松睡在干草堆上,牢里阴冷,两人抱着相互取暖。

牢外响起脚步声,南酌睡眠浅,立刻醒了,轻手轻脚的下了草堆,走向平日放饭的位置。

定安王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却还记得我们,实在是,不知如何感谢。他在心里想着,站定在栏杆前。

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出现,看着比之前送饭的人要高些。来者将饭盒放下,今日没有另外的小药包,大概是觉得他们伤好得差不多了,为着避嫌,不送了。

南酌蹲下身去拿盒子,鼻尖绕着的依然是地牢里潮湿的水汽味。他突然察觉不对,猛地往后退去,然而来不及了。

来者身法狠辣,手劲极大,双手从栏杆空隙探入,抓着南酌肩膀居然将他抡起,在空中转了个面,一条粗绳缠上他的脖子,立刻收紧——

无法呼吸无法呼叫,强大的压感从脖子上传遍四肢百骸,南酌用手拼命抓着来者手臂,拉着脖子上的绳子,试图拉开绳子,指尖被划破,一滴滴鲜血落在本就脏污的衣服上,分不清谁新谁旧。

南酌眼前出现了一条条蠕动的白条,肺部烧得痛了,又叫不出声,只能在一阵阵身体抽搐中问着眼前白光:“你能救我吗?”

白条似乎听到了,聚在了一起,成了个人形。一个白影子化成两个白影子,再是四个,很多个......本来空白的面部出现了五官,是主母,养母,养父,粤岭南氏他记得的人,还有南祁。

救不了的。南酌闭上了眼睛,眼前白影却越来越清晰了。

“什么人?!”南云松的声音传来,牢外也响起了脚步声,捆着南酌的绳子一顿,那人立刻松了绳子,冲入黑暗中。

南云松扑到南酌身边身边,抖着手给他将脖子上的粗绳解下。潮湿的空气涌入肺中,像干瘪的袋子一下子被装满一样,胀得他耳中轰鸣。

眼前白影子慢慢褪去,劫后余生,南酌张着嘴喘着气,捂着自己的脖子,总感觉下一秒还是会有绳子再次绕上来。南云松拍着他的背,泪流满面,说话带着哭腔,在尽力安抚着兄长。

牢外兵器交接声听了,有人快步走来,问道:“南酌?”

是去楚衡川身边的侍卫,景宸。

南酌面色由红转白,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对着他摆摆手。这般的动静,却没有牢中守卫前来,实在有些蹊跷。若不是他前来,只怕南酌此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好不容易喘顺了气,南酌也不敢去碰那木盒,将来龙去脉尽数告知景宸。他声音哑了,说话条理却异常清晰。

景宸皱着眉,蹲下道:“公子别动,让我看看。”

南酌按在脖子上的手没有动,就连南云松试着去摸,也被甩开了。景宸这才知道这人根本没回过神来,也不敢再刺激他,道:“今日送饭的仆役病了,定安王也是担心这些问题,才调了我过来看公子们。那人身手很好,没能抓到,是我失手了。我在这里不能久留,劳烦公子二人互相照顾一下,我这就回去禀明殿下。”

南酌深呼一口气,道:“多谢。”

方殊放下手中木盒往外走去了,最终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南云松将南酌扶回草堆旁,两人相顾无言,能说的都已说尽,他们此时能做的只有等结果。

南云松小心翼翼的去摸南酌还按在脖子上的手,见他不躲了,轻声问道:“兄长,是我,给我看看可好?”

一阵沉默后,南酌盖在脖子上的手才慢慢松开。生病以后他瘦了许多,这段时间严刑拷打更是如此,锁骨突出,凹成了两个小坑。南酌脖子上横着一条长长的红条,有些地方甚至充血破皮,看着就痛。

南云松眼眶红了,忍着问道:“这会还疼吗?”

南酌摇了摇头,勉力笑道:“万幸不是你先醒来,倘若让义父义母还有叔父知道,不知要给我剥掉几层皮。”

肯定是痛的,怎么可能不痛。

南云松面色一沉,道:“兄长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不是我的奴仆侍从,兄长就是兄长。”

没想到他会这般回应,南酌先是一愣,再是一笑,道:“云松,你可记得当时在主家射来的两支箭。”

见他点头,南酌才继续说下去:“那两支箭没有往要害射,当时校场上有这么多人,都是南家子弟,并州端州除了嫡长子也有许多不出名的子弟,粤岭不常露面,最籍籍无名,又只有我们两个人,理应是最脸生的。那两支箭这样出现,要买么一个就是谁也得罪不起,所以抓人来试水,而我们就是那怨种。一个就是,那两支箭就是冲我们来的。”

南云松想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了,南酌偏头,躲开了。

“藏书阁起火那一次,的确不仅仅是我在楼里,但是楼梯没有被烧,其他公子也能很快察觉,困在了房间里的只有我一人,而且定安王同我说了,当时那房间是从里面锁上了。为了方便南文殊随时找我,我从来没有锁门。医师找到我,说香炉里燃的香有问题,但是那是主族发的香,南文殊用剩了给我的,总不可能是原本就想把大公子和我这个小小携童都杀了吧?最大的可能,就是放火的人洒了毒进去香炉里。”

说多了,南酌有些累,半闭着眼睛喘气,最后道:“这次被收押,不夸张说一个,云松,我感觉我真的快要被打死了。云松,你可以放心,按照你的身份,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如果出了什么事,就算用我这条命,也会保住你。”

“粤岭南氏已经覆灭,西北三城的人命是不是由粤岭南氏来背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没有罪人,有没有人代替粤岭南氏认罪。我们,可能会是最好的选择。”

“兄长......”眼前的小少年嘴唇都在抖,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抱紧了南酌。两人依靠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南酌险些被杀的消息传到了定安王手中,楚衡川眉头一皱,借着提审的名义来看了兄弟二人,果然情况有些不妙。他让人多送了些药过去,自己则和李仁尽可能加快进度把案子调查清楚。

然而收到消息的不仅仅是楚衡川。

萧衡琅身边站了方异,面前站着方殊,他人则静静的坐在书桌后,听着方殊汇报情况。

他面前有一张写了东西的纸,顶头两字正是“南酌”。

听完方殊的话,萧衡琅拿起面前的纸又看了几眼,道:“我有想过这位粤岭公子恐怕有些东西在身上,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明显这么杂。能查出来些其他的吗?比如他的生父生母,是何人在追杀他之类的。”

方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上来就给他们二人上难度。

方殊道:“可以试着找一找。但按照南酌所说,他被南祁捡到时才两个月,根本不可能记住什么东西。”

萧衡琅却不这么认为,道:“你也有说,他当时年纪是小,记不了东西,能记住的都只是别人告诉他的东西。边市如此混乱,每天都有无数婴儿被丢在那,为何他得救了?他又是如何在当时活了下来等到别人来救他的,都可以想想。”

“是。”方殊应下了,正要喊上方异一起去干活,又听到萧衡琅开口了。

萧衡琅道:“南云松的母亲,是南康氏?康家的人?”

方殊道:“是,康家的远房亲戚,算起来还是和皇后有些关系。”

“那好,”萧衡琅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嘴角挑着笑,“再等几天,倘若过几天皇后那边没有动静,我去和我们定安王一道好了。”

方殊方异一点头,退出去干活了。

萧衡琅起身,走到了书架前。书架上放满了书,打开来看,里面却不是书,而是一份份情报,写满了一张张纸。他逐一检查过去,最终抽出一本,打开,里面写着的是与萧衡琨有关的事情。

两人相差两岁,一齐长大,又同为继承人候选者,关系微妙的同时也有些互相依靠的意味。但是天子之位,从来只有一个人可以坐。

萧衡琅慢慢翻着,许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都被记录在了这本册子里。早些时候记的还都是些琐事,到了近些时候的,都是些不可外泄的消息。

但是这些消息到底是有意让人知道还是无所谓是否泄露,都是要去想的。

最新的一页上写着,萧衡琨主动找了楚衡川,为其送上了几匹好马,便于交通。

谁都想从这件事里分一些东西。萧衡琅想着,将册子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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