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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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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美人这样凉的天儿怎么坐这儿呢?”檀云疾步过来,给懿兰披上了披风。

懿兰坐在延英池边,任凉风吹乱她额角鬓发,吹醒她的脑子。她压了压肩上的披风,朝檀云笑了笑,问她:“姑姑,在这宫里,要是不得宠会怎么样?”

檀云默了默,蹲在懿兰身边仰头问她:“美人觉得馨才人的日子怎么样?”

懿兰想了想,说:“安静,清闲。”

檀云点点头:“那是因为她侍奉静太夫人勤谨周到,从前云贵嫔得宠时她还能分得一些恩宠。可如今呢,太夫人也不召她了,怕见了想起云贵嫔没了的孩子。她又不爱出门,好好的和云贵嫔过起了一样的日子。广务司原本事多,眼见紫兰殿失宠,愈发敷衍了事。入冬的新衣、暖香、银炭,紫兰殿如今是样样都缺。”

懿兰淡然的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她入宫就是为了做人上人,享荣华富贵,如何愿意回到从前的日子?

无论皇帝如何凉薄,无论皇后是否狠心,她都必须争宠。否则保不齐下一个尹氏就是她了呢?

只是皇帝近来实在无心顾及她这个新人,就算难得闲暇,也是念着皇后与丽美人。思来想去,懿兰终究是去了趟两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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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兰将那牡丹香囊呈给皇后,道:“这是臣妾亲手所绣,一番心意,还请皇后娘娘不嫌弃。”又补一句:“不知娘娘喜好,臣妾不敢随意用香,便什么也没放。”

陆灿笑着接过去,拿在手中看了看,很是满意。她扶起懿兰为她赐座,笑说:“颐美人好巧的一双手,本宫从未见过这样精巧的牡丹。”

“娘娘谬赞了。臣妾只这一点微末工夫,娘娘不嫌弃就好。”

“颐美人若是得空,不如也为静太夫人与皇上做些什么?”

陆灿似乎从不吝啬向底下的妃嫔施恩,端的是贤后模样。先前她还指了杏药司的张典药专门负责给丽美人调养身体。

懿兰面露难色:“臣妾自然愿意为皇上与静太夫人做些什么,只是臣妾人微言轻,不好轻易去甘露殿承德殿……”

“这自然不是什么大事。”陆灿喝着茶笑,“本宫可以替颐美人转呈。想来皇上知道了颐美人的一番心意也会高兴的。”

懿兰闻言便知事情可成,朝着陆灿一跪:“臣妾谢娘娘恩典,日后必以娘娘马首是瞻。”

陆灿笑着扶起她:“颐美人本是倾城色,不在丽美人之下,得宠不过早晚,本宫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懿兰又再三谢过,这才告退。

踏出两仪殿,懿兰思索着皇后刚才的话,隐约明白皇后的意思——皇后需要一个人来与丽美人平分春色。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了眼神。既然要争宠,与童妍对上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懿兰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给皇帝做寝衣。陆灿让嬷嬷告诉了她皇帝衣衫的尺寸。她没绣过龙,还特地去织造司请教了安典绣。好在她原本绣工便好,很快便上了手。

她知道童妍得宠,自己已落后许多,但她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徐徐图之。

寝衣做好,懿兰便送去了两仪殿。

果真,没两天,尚寝司典寝便来给她道喜,说皇帝今夜传颐美人侍寝。

懿兰压下心头的喜悦与紧张,好生打赏了典寝将人送出去,回头拉着檀云的手:“烦请姑姑为我准备。”

檀云也为她高兴,喜不自胜,连忙说是:“夏风一早去妍香司领了各色香露,就等着美人的今日呢。”

懿兰低头笑着,叫来丫鬟卸去珠钗首饰,去净室沐浴。

一旁的长几上摆满了香膏香露。

“主儿想用哪个?”夏风问她。

懿兰坐在浴桶里,一条白玉般的胳膊搭在桶边,脑袋斜倚着任由湿漉漉的乌发搭在手臂上。她问:“都有些什么?”

“百合,兰花,莲花。”夏风说着想起什么,又撇嘴,“妍香司说,桂花与月季都没了,全叫两仪殿和朱镜殿拿走了。”

懿兰默了默,摇头笑她:“人家一个是中宫皇后,一个是皇上宠妃,便是把妍香司搬空了又如何?”

夏风叹气:“可偏偏月季与桂花香露最浓郁。”

“……说不准皇上闻多了浓香,就想试试淡香呢?”

夏风闻言眼前一亮。

懿兰见了笑,随便挑了个中意的瓷瓶:“就那个吧。”

夏风捧着那小瓷瓶过来,倒出来轻轻给懿兰抹着:“这是百合香露,听说静太夫人最喜欢这个味儿。”

“那这香露怎么没全进了承德殿?”懿兰仰头靠着,随意同夏风聊着。

夏风笑说:“静太夫人上了年纪,都是太夫人了,自然不用这些了。”

懿兰奇怪:“我瞧着静太夫人也才四十多的样子?”

“可到底是皇上的长辈了,又是孀居啊。”

懿兰抿唇,颇不赞同。凭什么先帝死了就要一众妃嫔为他过清苦日子?丧期也就罢了,丧期过了何苦还要如此?

抹好香露,懿兰又泡了一会儿才从水里出来,又由夏风抹了一遍香膏,穿了一身月白裙衫,坐在梳妆台前由秋华挽发。

檀云嘱咐她:“美人万莫紧张,顺着皇上便是了。”

懿兰点点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真到了这一刻,她原来也并没有多少娇羞,如当初选秀一般,她只知道,这是她的又一次机会。

嫔妃被传召侍寝,是有马车接了送去甘露殿的。初次侍寝时更是有仪礼司的典仪、典舆两位大人亲自相送。

懿兰坐在车里,正襟危坐,想着檀云说的话——有些嫔妃或许终其一生最风光的也就是这一天了。

比如尹青萍。拾翠殿的禁足令没说什么时候解,时日一长皇帝若是忘了,她大概就是要老死在里面了。

她断不能如此。懿兰拧着眉,一双手越攥越紧。

马车从延英殿到甘露殿实在是很快的。懿兰下了车驾,由早已等候在此的典寝引入寝殿。

甘露殿的金碧辉煌不是寻常宫室可比,懿兰认不出博古架上、窗边几案上琳琅满目的珍宝,只觉得如入仙境。

蓦然想起先前许多人说皇上倡俭,不免觉得荒唐。皇家所谓的节俭,够寻常百姓活几百辈子。

“颐美人在此稍候,皇上还在批折子。”典寝同她说。

懿兰颔首,也不敢去坐那龙床,只坐在一旁的榻上,偷偷打量着那些珠玉陶瓷。

两壁挂着几幅画,画的有山水,有松鹤,有石竹,懿兰看不懂,只知道应当是名家之作。博古架上正中央是一块玉璧,比人脸都大,还厚实,懿兰听过和氏璧的故事,心想这玉璧应当不输和氏璧。架上还有或红或绿或黄或白的玉器,懿兰便认不得了。

她坐着的榻上小案上摆着一盘残局。懿兰是会下棋的,她爹教的,但算不上擅长。她瞧了许久,并瞧不出破局之法,便作罢不再研究,目光落到棋盅里的棋子上,微微一惊——这棋子竟是玉制的。她家里的那副棋是木的,掉了漆连黑白子都分不清。

有珠帘声响动,懿兰抬眸看去,正是皇帝。他似乎是累了,疲惫地揉着眉心。

懿兰起身行礼,放轻了声音:“臣妾参见皇上。”

“起来吧。”傅仪宁走到榻前坐下,放下手来看她,末了笑了笑,扶起她让她坐下。“你这样打扮,甚是清爽。”

懿兰揣摩着作答:“臣妾出身微寒,不喜奢华。”

“那很好。”傅仪宁对她有了些许赞赏,问她,“你家是哪里的?”

“臣妾是清河县人氏。”

“哦,那离京城很近。朕记得那里的县令是谭志才,他为官可还好么?”

懿兰与县令千金有旧怨,但也不可否认县令是个还不错的县老爷。她说:“臣妾不大清楚,只是常听街坊夸赞。”

“那想来是不错的。”傅仪宁对于治下安宁颇为满意,又问起那件寝衣,说,“你绣的寝衣很不错,皇后也夸你,说织造司也比不得你的手艺。”

懿兰垂眸:“皇后娘娘谬赞,臣妾愧不敢当。只是微末手艺,皇上不嫌就好。”

“她是实话,你太谦虚。”傅仪宁越看越觉得眼前的淡雅美人令人满意,“朕今日见你也觉得你担得起皇后的赞誉。朕自登基以来便想着倡行节俭,可这事儿千头万绪一时难以落实。你出身民间,又不喜奢华,朕觉得这些事你帮着皇后做就很好。”

懿兰闻言讶然,慌忙起身连称不敢。

傅仪宁笑着扶起她:“皇后出身大族,很多东西她其实不懂。比如朕前日用膳时问承膳司,一个鸡蛋价值几钱?典食答朕,自宫外购入五两一枚。朕又召统计司典簿,她给朕看了账簿,鸡蛋五两一个,待做成菜肴放到朕桌子上,算上层层宫人的俸禄,一个便是八两七钱。”

懿兰愕然,一时说不上话。

傅仪宁见了她的反应,意料之中地笑了。“她们打量朕不知道。可朕就算不知外头物价,也能想到这中间一层一层盘剥了多少。那个吴司簿,她儿子在京城买了多少宅院,用的都是朕口袋里漏出去的银子。”

皇帝说着说着便露出愤怒之色。

懿兰垂眸说是:“五两银子,便是供养读书人的人家也足以过活一月了。”

傅仪宁尽管早猜到了,心中还是暗吃一惊,叹了一口气。“所以啊,朕要整治这宫里不正之风。可广务司自太祖皇帝设立以来两百多年,根子早已烂了。就说那吴司簿,她是庄太夫人的娘家人;陆司礼,她是母后与皇后的娘家人;佟司珍是先帝宜慎皇后的娘家人……几乎人人背后都有倚仗,还相互勾连,一团乱麻。”

秦懿兰的骨子里是看不惯这些世家大族的。因为他们拥有了一切,却犹嫌不够。他们以压迫底层人为生,吸他们的血,抽他们的骨。

于是她颔首:“臣妾才疏学浅,却也愿为皇上分忧。”

傅仪宁了解了秦懿兰的家世,便知道她会心甘情愿成为他可用的一把刀。

他欣慰地笑了,朝她点点头:“朕相信你。”

傅仪宁执起懿兰的手往床帷走去,嘴里说的却并不是什么缱绻情话,而是广务司的千头万绪。他告诉懿兰,打算就从承膳司入手,好好清查采买贪污之人。

“是。”懿兰柔下声音,为他宽衣解带,言语奉承,“皇上英明睿智,必能肃清宫闱。”

傅仪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高宗皇帝在时好大喜功,国库空虚。到皇爷爷登基时又逢天灾连连。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皇上有心,必能中兴大越。”

懿兰解下皇帝的外袍,身子靠近他,让傅仪宁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百合香。傅仪宁一把抱起她,倒向床帷之中。

“朕若为中兴之主,兰儿亦是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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