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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琵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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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懿兰回了延英殿将临天女帝像绣好,观赏一番后收入衣柜,去拿秋华取来的典簿司有关徐太保的记档来看。

太保徐冠玉,二十二岁得中进士,入翰林院。娶的是朝中清流罗氏女,有一子两女,皆为嫡出。长子徐鸿煊年少有为,十七岁便官拜起居舍人。次女徐知卿因才学出众,曾入玉堂署为女丞。幼女便是徐知意。

徐冠玉获罪,还要牵涉到先帝时的一场战乱。番国作乱,先帝主战,徐冠玉却主和。

先帝想的是重振大越国威,徐冠玉想的是国库空虚应徐徐图之。他们或许都没有错,可彼时的先帝不容反对之声,而徐冠玉又是主和派之首,于是先帝命秦镜司罗织罪名,将徐家满门抄斩。

懿兰看罢,心中愁绪不减。

徐冠玉的罪名朝堂上下未必认同,皇帝要为他翻案着实不难。届时徐知意的身份便水涨船高,她拿什么同帝王的青梅竹马相争呢?

“娘娘!”檀云快步走进来,“娘娘,朱镜殿出事了!”

“什么?!”懿兰惊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檀云回禀:“丽嫔娘娘近来想学琵琶,请了仪礼司的乐人去朱镜殿教习。今日的乐人在丽嫔驾前不慎摔倒,扑倒了丽嫔,怀里的琵琶砸在丽嫔娘娘腹上。杏药司几位大人都赶过去了。”

“摆驾,去朱镜殿!”

乐人……仪礼司……陆司礼……陆灿……

懿兰眉头紧锁坐在轿辇上思索着。这一次又是陆灿么?

朱镜殿里已乌泱泱聚集了一堆人。不多时,除了抱病的馨才人阖宫妃嫔都到齐了。

陆灿坐在正堂上首,冷眼看着下边跪着的乐人:“冲撞宫妃,该当何罪?”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皇后娘娘从轻发落!”

“若是丽嫔这一胎有何闪失,便是诛你九族也不为过!”陆灿难得如此疾言厉色,大抵是因为先前傅景恩疑她暗害武氏,她决计不能再看着童妍这一胎也出事了。

懿兰稍稍冷静下来,仔细思索着。若是陆灿兵行险招也不是不可能,她这些日子为童妍的胎劳心劳力,更能迷惑人心。又或者,陆灿并不知情,是陆家与陆司礼动的手……

“皇上驾到!”

众人俯身跪拜。

傅仪宁已知晓事情始末,见了那跪在地上的乐人便动怒:“来人!将此罪奴拉下去乱棍打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皇上。”徐知意突然站出来朝傅仪宁行礼,“若这乐人当真是无心之失,而丽嫔与腹中胎儿又无恙,您如此重责岂非为丽嫔与皇嗣折了福气?”

在傅仪宁盛怒之际敢说这种话的大抵只有一个徐知意了。

傅仪宁静默不语。

徐知意上前扶着他坐下:“皇上先喝口茶,待谭司药出来再做定夺也不迟。”

懿兰抬眼去看陆灿,果见陆灿面色僵硬。

徐知意种种言行,俨然如帝王正妻一般,更显得她宽和贤明、皇后狠辣无情,陆灿如何能忍?

罗美人站在一旁看着那乐人,问朱镜殿的宫人:“往日丽嫔学琵琶也是她来教么?”

百薇答:“并不是。仪礼司事忙,娘娘不愿劳动,只说哪位乐人有空便请来就是。这位乐人今儿是第一回来。”

“……那倒是巧了。”

傅仪宁一听也觉不对,凛眉问:“陆司礼呢?”

“奴才已派人去请了。”安长垣在皇帝身侧答道。

不愧是宫里的老人。懿兰心中暗叹安长垣的心思与本事。

未几,陆司礼带着常典乐来了。“微臣参见皇上。”

傅仪宁没有说话,安长垣替他问话:“陆大人可瞧瞧,这冲撞丽嫔娘娘的人您可熟悉?”

陆司礼转头看了眼那乐人,神色如常:“微臣执掌偌大个仪礼司,底下宫人成千上百,哪能个个认识?常典乐可识得她么?”

常典乐也说不认识,又说:“仪礼司等级森严,无品级的乐人甚少面见上级女官。或许仪乐能识得她。”

安长垣又去问那乐人:“你这罪奴,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阿青。”

“仪礼司管教宫人不严,司礼、典乐、掌乐、仪乐,罚俸一年。若有再犯,无论何罪一并革职!”傅仪宁皱着眉头下了判决。

陆司礼与常典乐叩首谢恩,便退了下去。

懿兰清楚,即便童妍有事一尸两命,傅仪宁也只会拿那阿青开刀。眼下朝廷缺钱、南方战乱,傅仪宁不能再动陆家了……

“微臣参见皇上。”谭司药从内室出来回禀,“丽嫔娘娘万安,皇嗣万安。”

傅仪宁松了一口气,连道两声“好”,又说:“杏药司上下都有赏!”

谭司药谢恩,又说:“只是丽嫔娘娘原本体弱,此次受惊,更须好生将养着,不能受寒受风。”

傅仪宁点了点头,转头看陆灿一眼:“……此事就劳皇后费心了。”

陆灿诚惶诚恐:“是,臣妾一定悉心照顾丽嫔。”

懿兰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去问谭司药:“本宫可能去瞧瞧丽嫔?”

谭司药点点头,引她进去。

“姐姐,姐姐……”童妍眼眶含泪去拉她的手,“谁要害我?谁要害我?”

她这副模样实在像极了从前的武苏彤。

懿兰心中害怕,拉着她的手不住安慰:“别多想别多想,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孩子没事,你也没事,那么多人护着你呢。别怕啊……”

“我再不要孩子了。”童妍哭着摇头,“只这一个生下来,我再不要孩子了。好可怕、好可怕……”

“别哭,别哭。”懿兰为她拭去泪珠,“如今哭了将来要落下病根儿的。你还要看我绣的画儿呢,不能哭啊。”

“……我不哭……好姐姐,你多陪陪我好不好?若不是我整日无趣也不会要去学什么琵琶……”

她这话说的懿兰自责。

懿兰不常来看她,一是怕她这胎出事累及自身,二则她对童妍也不是毫无嫉妒之心。她怕,怕自己压不住那点嫉妒,做出什么错事来。

可童妍这样哭着怨她不来看自己,懿兰也是真的揪心。她连连应下:“好好好,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懿兰陪童妍一直待到戌时末才出来。

檀云告诉她:“皇上原要重责那乐人,只玫美人拦着,末了只打了十棍,还在仪礼司做事。”

“她倒是心善。”懿兰随口说了一句。

徐知意一向是以温和面目示人的。

“奴婢倒是听几个广务司的奴才多嘴,说玫美人原先在尚寝司时就与这阿青相熟。”檀云道,“玫美人最擅古琴,那阿青也是以古琴见长。”

“哦?”这番话引起懿兰警觉,“玫美人与阿青相熟……”

“娘娘可是疑心玫美人?”

懿兰想了想,终是摇头:“若是她,她今日便没道理要为阿青说情。更不该用一个人尽皆知与自己熟稔之人去动手。”

“娘娘说的是。”

懿兰坐在轿辇上,低眉思索着。徐知意与阿青的这层关系是否值得她下什么工夫。

轿辇行至延英殿前,懿兰下了轿,突然想到什么,招来春雪:“你去一趟两仪殿,找陆凤仪,将阿青与玫美人相交之事告诉她。”

“是。”

如果今日之事是陆灿所为,她一定会大做文章将嫌疑转给徐知意;如果不是她所为,那陆灿势必恨极了徐知意险些将她苦心孤诣打造的贤后模样毁坏殆尽。

懿兰摩挲着手指踏进殿内,却总觉得还不够。

凭傅仪宁对陆氏和陆灿的态度,陆家倒台似乎是早晚的事,而徐知意却有皇帝的偏宠。一个陆灿或许并不足以扳倒徐知意……

次日,陆灿带众妃去宝象阁为江山社稷与丽嫔祈福。末了同徐知意说:“玫美人善画,不如就请玫美人作几幅送子观音图赠予各位姐妹,如何?”

皇后开口,徐知意怎能推辞?只得应下:“若是各位不嫌臣妾浅陋技艺,自然是好。”

“那就辛苦玫美人了。”陆灿略点了点头便不再看她,领着懿兰走了。

“颐嫔,昨日朱镜殿的事……”

“或许只是意外呢。”懿兰只作不知,说,“春来多雨,不小心滑倒也是常有的事。”

陆灿沉吟片刻,道:“或许吧。只徐氏过分专宠,总是不好。大越两百年来何曾有过妃嫔长居甘露殿的事?”

“娘娘说的是。”

陆灿又是叹气:“本宫能做的也只有寻机稍作敲打,还得顾及着皇上。若是徐氏矫情些同皇上说本宫有意为难她,不准皇上便要来同本宫说这事了。本宫这个皇后,竟是不比她一介宫女。”

“皇后娘娘切莫妄自菲薄,您出身高贵,臣妾等望尘莫及。”

陆灿苦笑一声,又说:“好在而今你还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不至于教她一人独大。但愿秋日选秀后皇上能分分心。”

……

接连几日,懿兰都去朱镜殿陪着童妍,总算叫她心情好了些。

春来长江涨潮江水决堤,傅仪宁又忙于水灾几日不曾好好休息。

懿兰原不愿常往南书房,然而听说徐知意每日都带了点心过去便心有不快,加之陆灿也劝她多往御前走动,于是这日也就带了玉兰酥过去。

“呦,颐嫔娘娘。”御前的小太监来迎她,道,“娘娘来的不巧,玫美人在里头呢。”

懿兰并不怵她,温和笑着说:“烦公公替本宫通传一下吧。”

“是。”那太监进去通报,不多时便出来迎她,“皇上请娘娘进去。”

懿兰笑着谢过他,提了食盒进去。

徐知意正立在傅仪宁身侧打着扇。她素日打扮的素净,今日倒是艳丽,更衬美貌。见懿兰来了便欠身给她行礼:“参见颐嫔娘娘。”

懿兰朝她颔首,才去给皇帝行礼。

“起来吧。”傅仪宁看罢一本奏折,对徐知意说,“卿卿先回吧。”

“是。”徐知意似乎有些许停滞,放下了扇子慢慢退了出去。

卿卿……懿兰咂摸着这个称呼,总觉得颇有深意。傅仪宁往日提及徐知意都只称呼“意儿”,“卿卿”这个称呼未免太亲昵,更是常用于夫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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