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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8-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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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杏在法正司受了十数种酷刑,愣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她带来的奴仆更是一问三不知,最多也只说那些曼陀罗花与香露是她们从濮真就带着的,至于要做什么,一概不知。

若是一般人,倒也不必有供词,单凭私□□药这一条便能一杯毒酒赐死。可偏偏贺兰杏不是一般人。

她是濮真贵族之女,是濮真送给大越的礼物。

傅仪宁如果杀她,便要费心应对濮真。先前为平南方叛乱,傅仪宁调动北地边军,如今边军未能满编满员,真要对上濮真铁骑恐怕要丢盔弃甲。

傅仪宁与陆灿、懿兰商议过后最终将贺兰杏暂禁足于凌烟殿,任其自生自灭。

文若闲行册封礼这日,众人都去含凉殿用午膳,只有陆灿忙着与广务司商议皇商事宜、徐知意自称体弱没有来。

玲美人与玉嫔来得晚,见了文若闲便笑着告罪,又呈上贺礼,请安道:“臣妾请璐贵嫔安,娘娘长安。”

文若闲淡笑着伸手扶起她们。待人都落了座,文若闲便举杯向众人敬酒,也不说什么,只痛痛快快仰头饮了。

懿兰见了不禁皱眉,拉她的袖子。

绿芸也忙劝她:“你慢些,咱们又不劝你的酒。”

文若闲放下酒杯,只轻笑一声,朝众人说:“今日既是好日子,便请大家随意宴饮即可。”

乐坊乐伎奏起了箜篌扬琴,喑喑哑哑。

懿兰低声与文若闲道:“皇上当日何以如此,旁人未必知道内情你还不知么?又何苦如此呢?”

“……”文若闲默了默,“我所怨又何止于此呢?”

她屡屡劝谏,甘冒干政之嫌,分明一片直臣心意,傅仪宁却从未听从过一言半辞,甚至因此对她日渐疏远。

懿兰并不认同文若闲几次三番的直谏,甚至也很难全然理解。但她怜惜这个女子,也敬佩她的胸襟与胆识,她说:“皇上若不知你心思,怎会屡次任用,而今又封你四品高位呢?只是身在那个位置,或许许多事并不如我们想的那样简单。”

文若闲听了沉思,默然无言。

酒过三巡,玉叶举酒与文若闲笑语:“璐姐姐今日得封,也该早日为皇上生个孩子才好。”

话落,宴席一瞬静默,连金枝也变了脸色。

童妍默了默,第一个开口:“……宫里这些年终究是没能再添个孩子,你若真遇喜,皇上也一定高兴。”

“我倒不十分盼着这个。”文若闲道。

婉嫔听了点头:“人人说这是福分,可我却不觉得。原是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事,祸福难料。且瞧这宫里便知道了。”

稍许静默后,玉叶又问婉嫔:“姐姐侍奉皇上多年,可也怀过么?”

“玉嫔娘娘慎言。”婉嫔身后的丽春不禁皱起了眉头。

玉叶低头抿唇:“原是听人说起罗姐姐也曾孕育龙裔,却从没听姐姐们说过,这才好奇一问。姐姐若是见怪我再不问了。”

童妍听了低声与懿兰和若闲说:“这丫头近来说话怎么愈发像徐氏了?”

文若闲只是摇头不知。

懿兰似笑非笑,低头喝茶,轻声说:“她们姐妹俩原本常往南薰殿。”

“她们原喜欢往旁人宫里说话喝茶去的。”文若闲似乎并不觉得这两姊妹与徐知意过从甚密。

那边婉嫔扯了扯嘴角:“倒也没什么,只是深宫旧事,不想却叫你无意得知了。彼时皇上尚未登基,温惠皇后也还在,我有幸遇喜。只是没那个能耐保住,不足三月便失了孩子。”

童妍听了忙拉了婉嫔的手:“莫要伤怀了,将身子养好,将来总还能有机会的。”

婉嫔笑了笑:“我也不盼这些。先是我,后是云顺贵妃,瑢嫔的孩子生是生了下来,却也……”

绿芸听了便泪湿眼眶,沉沉叹气:“终究是我没福,留不住她……”

懿兰知道她伤心。

绿芸的小公主生下来就体弱,没几个月便被一场风寒夺走了性命,去的时候瘦瘦小小,抱起来都轻飘飘的。彼时绿芸整日以泪洗面,消瘦了许多,懿兰也都看在眼里。

懿兰自己也是母亲,她心疼绿芸。于是道:“过些日子就是小公主忌日,本宫会向皇上请旨,给她取了名字,再行册封。”

绿芸听罢怔然,起身跪伏于地感激涕零:“颐妃娘娘大恩,臣妾铭感五内。”

懿兰扶起她又拍拍她的手:“你自己也要珍重才是。”

“是……”

婉嫔自斟着酒,摇头笑叹:“何必受那份苦呢?为着些什么?”

金枝抿唇:“姐姐是自在惯了,可深宫长夜寂寂,有个孩子才有盼头不是?”

“有什么盼头?”婉嫔转头,用黑漆漆的眸子看着金枝。

“……”金枝不敢说,只是讪笑,“大约是我失了孩子,所以总想着能再有一个。”

金枝也怀过,在盛夏时节。彼时她在平江园整日与玉叶玩闹,去湖里划船时不慎落水,又被船桨打到,便流了孩子。可怜她到孩子没了才知道自己有孕。

这样聊起来一时人人自伤,乐坊的乐声再辉煌终究也挡不住百花心愁。

散了席,懿兰乘了轿辇回延英殿。路上,她想起什么,转头问夏风:“婉嫔曾经有孕,此事知道的人多么?”

夏风摇头:“下官也是方才在席间听了才知道。那是皇上登基前的旧事,宫里人知道的应当不多。”

裕忱听了道:“奴才与两仪殿的裕德、朱镜殿的裕惠和从前伺候清安寺温才人的裕平都是从前王府的下人,只是不在后院伺候,对此事并不十分清楚。这样的事情不吉利,所以一般也无人提及。”

懿兰听了挑眉:“那玉嫔是怎么知道的?婉嫔回她那句话也很有深意。”

——“不想却叫你无意得知了”“没那个能耐保住”,还有,宫中人甚少提及的温惠皇后,婉嫔为何无缘无故多嘴提她一句?

旁人对温惠皇后这位先皇后无甚关心,懿兰却不一样。她记着云顺贵妃病得迷迷糊糊时疯喊的那一声“报应”,心觉从前王府里也是颇有一些波云诡谲的。若要联系罗虞曾经小产一事,只怕更不简单。

罗虞话里字字深意,一则玉嫔从何处知道此事,二则小产是因她没本事保住,不是身体不好,那么会是什么人害她?

夏风说:“或许是玫嫔告诉了玉嫔?”

懿兰也是这样想,她点点头:“玫嫔在宫中多年,又得皇帝信任,更是婉嫔表姐,她知道此事并不奇怪。”

那么当年在王府谋害罗虞腹中胎儿的会是谁?

懿兰入宫之初就知道罗虞与云顺贵妃武苏彤、馨嫔戴氏交好,后来更知武氏有孕时说她的孩子便是她们三个的孩子,可见情谊之深。武氏说出这样的话,大约也是想慰罗虞丧子之痛。

而以罗虞的城府,多少能猜到对自己下手的人,更不会忍气吞声,此人便一定不是武氏与戴氏。

旧日王府里只剩一个人——温惠皇后胡氏。

佐以武苏彤的一句“报应”,懿兰大概可以猜出这段陈年旧事——

温惠皇后胡氏出身名门,奈何体弱。因见妾室有孕,恐生育长子动摇自己的地位,便先下手为强打掉了这个孩子。罗虞为报复,也便害死了胡氏。这其中大约也有武苏彤的手笔。

-

宫中长久没有皇子出生,此事不但是玲美人等妃嫔焦虑之事,也是朝中担忧之事。

皇帝子嗣越多,才能择优,不然便难免落得西晋局面,最终王朝分崩离析。

这件事对于懿兰,实则是好事。

她这般想着,轿辇便到了延英殿前。

承启正下了学回来,笑着拱手给母亲请安:“给母亲请安。”

“快起来。”懿兰下了轿子笑着扶起他,母子俩一道往屋内走去。懿兰低头问承启:“今日先生教了什么?”

“上午谢先生教了诗词,午后毅王教了些拳脚。母亲,毅王说我不是习武之材……”

懿兰顿住脚步,蹲下身看他:“启儿不高兴了么?”

“……有一点。母亲,我也想像毅王那样娴于弓马。”

“没有人可以事事擅长。”懿兰与他说,“就说宪帝吧,算得上大越圣主明君了,骑射却是仁帝诸子中倒数的。这并不妨碍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越摄政王,可称得上本朝武功第一人,却也是臣子,不是么?”

承启晃了晃脑袋:“母亲是说,不善骑射也能有所作为么?”

“……”懿兰笑了笑,伸手抚过承启的发顶,“母妃是说,你若走上高位,便没有人会在意你的缺点。”

“高位?”承启有些不大明白。

懿兰没有再说什么,这些话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终究太早了。她让秋华端了菊花羹来给承启填肚子。

承启吃了一口就皱起眉头,说:“母亲,谢先生说菊花是高洁之物,有傲霜之姿。将其入食,未免残忍。”

秋华听了笑:“殿下,奴婢所长便是以百花入食,您若不喜欢,奴婢往后在延英殿可没有立足之地了。”

懿兰摆了摆手,同承启说:“启儿读过《离骚》么?屈夫子说‘夕餐秋菊之落英’,世人以为其淡泊风雅,怎么到了母妃这里就残忍了?”

“这……”承启答不上来。

懿兰笑了笑,接过碗勺喂起承启。

一碗菊花羹用罢,懿兰拿帕子给承启擦了嘴,便看着他练字。直到戌时才传晚膳。

-

承启看着秋华将承膳司送来的菜肴一道一道以银针试毒,再交由小宫人试吃,不禁歪头:“真的会有人害我们么?”

春雪也说:“承膳司有陆典饮,应当无碍。”

“防人之心不可无。”懿兰淡淡说了句,其实自己也并不担忧。

近些年来,宫中风平浪静。瑢嫔与玲美人的孩子也的确都是意外。她又处处与人无害,想也无人会来害她。

最后一道菜过了秋华的手,送到试菜的小宫人面前。

小宫人毫不担忧的尝了一口——颐妃娘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宫中也没有别的皇子,自然没有人会要害主子们。他这份差事也实在是轻松,还能尝贵人们的膳食。

他便这样带着轻轻的笑意直挺挺倒了下去,口中汨出黑血。

“啊!”

不知是哪个丫头叫了一声。

承启吓得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一只手下意识拉着母亲的衣袖。

“传法正司!”懿兰的眉头倏然皱起,一手狠狠砸在桌子上。

夏风最先回过神,到门口叫了裕忱去传法正司,又叫来伺候承启的宫人将小皇子带回偏殿,再叫秋华拿些好的饭菜送过去。

“娘娘?”她轻唤。

“这事不对。”懿兰昂了昂头,眸光微寒,像一只受到攻击的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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